第三十二章 柯岩到来

柯岩和司机交代了一下，让司机去后面的停车场等自己，自己这边五点也就结束了，到时候再回集团就行。

看着陈世里还和上学的时候一样，每次见到自己都是那么热情，从来没有像别人那样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多大的人了，不是和你说了么，这人多眼杂的，叫我柯工，你怎么老是忘。”

柯岩倒不是不喜欢陈世里叫自己师父，而是在这单位里，自己和陈世里过于亲近，终归对于陈世里来说不是好事，怀玉其罪的道理柯岩还是懂的。

技术工人之间能称得上师徒关系，师父都会把压箱底的东西和徒弟分享，虽然师父的阅历很多，但也正是因此限制了师父的思维。

俗话说得好，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

柯岩正式收的徒弟并不多，大多都是普通的师生关系，但对于这个陈世里，柯岩还是比较喜欢的，也是自己徒弟中最小的一个。

“柯工，您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在乎这些虚名。”陈世里嘿嘿一笑。

“没大没小的，有这么说师父的么，走吧，先去和老余打声招呼，一会儿去马工那边和车间看看。”柯岩知道时间紧迫，所以直接把后面的行程和陈世里说了一下。

原本柯岩订的是上午来，但一想到又要吃吃喝喝的，柯岩很是反感，还不如错过饭点，来了直接办正事，也省得耽误自己的研究时间。

“柯工，余经理没在，我估计是中午喝多了，去旅店休息去了。”陈世里凑近柯岩小声地说道。

柯岩摇了摇头，“这个老余呀，换了个地方还是这毛病，这事你可别四处乱说，老余这人的心眼还是挺小的。你们经理今天在吧，我去和她打声招呼。”

柯岩虽然看不上吴颖，但自己的徒弟在吴颖手下工作，自己多少还是要客套一二，不然以陈世里这小子的性格，肯定没少得罪吴颖。

“在呢，刚才听说您来了，还梳妆打扮了一下。”陈世里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柯岩。

“你这小子，真是无法无天，工作期间，别乱说闲话，又不是长舌妇，积点口德。”

柯岩已经六十多岁了，听到陈世里的话自然不会当真，但也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和年轻人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吴颖之所以打扮，肯定是希望给自己留个好印象，从上次在集团的汇报情况来看，吴颖这下半年要是没有什么进步，估计这经理的职位就要让贤了。

柯岩也是看在陈世里的面子上说了两句公道话，这才让集团给了吴颖半年的时间尽快熟悉工作。

两个人小声地聊了两句便朝着办公楼走去。

刚一进办公区，吴颖便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

“柯工，不好意思，刚才正好有点事，没能亲自去迎接您一下。”吴颖笑着说道。

柯工也不是傻瓜，每周都要去好几个单位指导工作，像吴颖这样没什么心机的人，演起戏来也是十分笨拙的样子。

一孕傻三年，这句话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说怀孕生孩子期间，母亲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孩子身上，对于周围的事物就不那么关心了，所以才让人觉得不太灵光。

“我一个小技术员，怎么能劳驾吴经理呢，走吧，进去说吧。”柯岩有个习惯，来了单位从来都不去待客室之类的地方，而是习惯直接去办公的地方。

柯岩平时来了就坐在陈世里的位置，只是柯岩来的次数很少，所以陈世里也没有搬到封缓缓的对面。

吴颖知道柯岩的习惯，也没张罗去待客室，看这会廖晴不在，估计是和方雪在里面聊着什么，自己也没有必要去坏了廖晴的好事，无故树敌。

陈世里没有跟着两个人进办公区，而是拿着柯岩的水杯去给师父接一些热水。

看着师父茶杯里的茶叶，陈世里这才想起来这次自己带了很多，于是想着一会儿回宿舍给师父带一些回去，顺便把那个排毒清肺的药丸也给师父几颗。

“吴经理，上周单位没有什么事情吧？”柯岩上来并没有问陈世里工作的事情，而是先关心起了吴颖，这也是免得自己怠慢了吴颖，到时候给陈世里穿小鞋。

“柯工，没什么，就是有几捆橡胶混炼后的性能差了很多，应该是原材料的原因，这块也试着在调试，还没有解决。”吴颖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是单位橡胶配方生产问题，所以陈世里还是都和吴颖汇报了，即使陈世里不说，只要吕明亮那边提供一下测试数据，吴颖自己也能看懂，其中有一部分还是李一山教的。

柯岩听着吴颖的分析，还别说，多少还是有些说到了点上，于是柯岩便看了看测试的数据。

看来不是单位换新的原材料了，十有八九是供应商以次充好，这才出了问题。

随后柯岩便和吴颖一起去了原材料的库房，准备看看那些新进的原材料到底怎么回事。

陈世里很是识趣地没有跟过去，明显这是师父柯岩想教一教吴颖，反正一会儿和自己单独沟通的时候也会说怎么回事。

于是陈世里便留在工位把自己上周试验的两组数据整理好，一会儿让师父指点指点，当然还有那个模具设计的图纸。

有吴颖在，陈世里也就不用陪着柯岩去找马工和去车间转转了。

柯岩每周一都会来，其余时间则是去别的单位，除非遇到解决不了的大事。

一周的时间很短，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对于陈世里来讲，单位里各个车间每天都会去溜达溜达，确实没什么好看的。

吴颖平日里则去得很少，主要的时间都在学习，怎么说呢，学习是好事，但是一味地学习不结合实际操作，最多也即是纸上谈兵罢了。

汇报工作可不是拿个演说稿一顿白活，画个大饼给其他的技术专家们看，人家看的是你决绝实际问题中的能力，还有就是给单位或是企业带来的价值。

传统的技术行业注重的还是实打实的能力，并不会在乎你多能说，多能管理。

能说能和能管理的人都顶多也就是当个普通的后勤经理什么的，实际的技术水平可能还不如一个车间的组长甚至是员工能力强。

人员有分配，术业有专攻，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所以想要胜任一个职位就要有相对应的能力。

德才兼备的人确实是不错的选择，但集团要的是在化工领域出类拔萃的人。

你可以不善言辞，你也可以不溜须拍马，但你要有真本事，那么集团就会给与你体现价值的舞台。

随着市场经济和行业决策的变化，化工企业即将迎来一次新的革命，所以集团在年初就确定了人才刷选计划，把那些没有能力又长期霸占高层指挥权的人剔除管理层。

当然也不会开除这些人，最后的要么被降职到基层，要么就是下发到更小的企业任职后勤工作，总而言之对于过惯了高高在上生活的掌权者，很难接受这样的调岗。

对于临近退休没有能力的那些人，对此还是不怎么在乎的，有个更轻松的工作可以混日子，工资待遇也不变，这和神仙般的生活也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像吴颖这样没有根基的浮萍，最后可能也就是去干吕明亮的工作，甚至更惨，所以吴颖才一直想尽办法提高自己。

一个小时后吴颖陪着柯岩回到了办公区，从吴颖脸上的笑容来看，今天肯定是收获不小。

柯工又和吴颖客套了两句这才坐到了陈世里的位置上，吴颖也识趣地回了办公室，把门和窗户都关上了。

偷听固然是好事，但如果让柯岩反感了，那自己就真的算是完了。

吴颖虽然迫切地想多学一些保命的手段，但还没蠢到自己找死的地步。

“柯工，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

陈世里坐在了封缓缓对面的位置上和刚刚坐下来的柯岩聊起了天。

“你要没什么事陪我去趟实验室，我要测试一下，好几十万的原材料不能都扔了吧。”柯岩明显有些生气，但并没有爆发出来。

原材料进厂都需要检测的，听吴颖的意思当时送检的原材料确实有点问题，反馈给余秋文后，余秋文表示着急生产就收了。

单位已经签收，这再退货也不现实，于是便试着生产了几滚橡胶，结果还真的出了问题。

这批生胶是用来生产密封圈的，但现在的配方使用这个原料，生产出来的密封圈耐油和抗拉伸等数据都不合格，显然是生胶的质量不过关。

柯岩从业了这么多年，对于这种事情也是见怪不怪了，虽然有些生气，却也不至于暴跳如雷，顶多也就是自己调配一下配方，把这批生胶消化掉罢了。

出了办公楼，陈世里看了看四下无人这才开口说道：“师父，你这一来就擦屁股，看来余经理还是挺照顾您的嘛。”

柯岩摇了摇头说道：“你这猜的就不对了，老余可没这胆量，显然是你们刘总的主意，想谋利都想疯了，也不怕生产出来的东西砸了自己的招牌被别集团提踢出去。”

柯岩心里也很是无奈，集团里有严格的审查制度，这种事情很少发生，但那些独立出去的单位或是企业最近却频频发生各种事故。

果然没有约束的马儿想跑得更快，哪里还会管周围是否有行人或是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