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下饺子

那是属于胜利者的庆祝仪式吧，忻寻想着，不知道剩下来的人里哪个会是得到这项殊荣的幸运儿呢？

忻寻的专注让姚青青也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看去，她因为站着和忻寻的角度还不一样，虽然说不出哪里不对，她也忍不住被吸引。

看着看着，忻寻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之前那次观察时还能看到那些球体在微风的吹拂下上下摆动，承载这球体的网面几乎是平的。而此刻却不是，明显出现了整体的下坠状态，就好像那些球变重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里变了。”忻寻只向半空之中。

“好像是有点。”徐勇看了下回答道，“也正常吧，挂了那么久，那网有点变形也很正常啊。”

忻寻此刻本就是焦点，他如此反常的行为以及徐勇的话都给食堂里的杨梦佳等人听个正着。大家也不是蠢人，长了眼睛自然会去观察，这么一看有些人不确定，而之前有留个心眼都可以肯定跟之前是不同的。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忻寻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主题曲演绎时拿到的线索，难道就是指这个嘛？

“咱们是不是推算过，那里可能是101颗球？”姚青青问忻寻。

“是的，我记得绳索就是101根。”忻寻肯定的回答。

“你们说，星会不会就在那里，如果球是101个的话，不就是有且对应我们每人一个嘛？”徐勇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这个可能，我们上去看看。”姚青青压抑住兴奋说道，可算是摸到一点边了。

“扶，扶我起来。”忻寻也激动，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没那么痛了。

三人的对话声音虽然谈不上有多大，却也能让人听个大概，接盘侠大哥就是首当其冲，他这人比较单纯仗义，这样的好事立马就跟大家分享。

“星门可能隐藏在那些球里，我们去看看。”

这一吼，忻寻等人自然能听见，可是阻止也不现实了，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众人呼朋唤友的往楼梯间跑。

忻寻自然是不甘心的，明明是他们发现的啊，可是一动忻寻又觉得疼痛难忍，他憋着一口气说：“你们拉我一把。”

徐勇虽然心理也急，但显然此刻已经落了一步，就算再往前也不可能拿到星门道具了，索性放平了心态架起忻寻往二楼去。

忻寻这把摔得比与预料中严重，严重到其他食堂的收到风声赶到二楼了忻寻三人还没到。

等着三人好容易到了，前头那些人已经各显神通向中心的大网而去。因着绳索比较多，多到即便无人淘汰一人一根都可以，不要如今只剩一半了，所以参赛者之间的相互攻击没有出现，大家都急着去研究星是否在那些球中。

“不得不说，如果健身教练那帮人还在的话，这场面会好看很多。”忻寻虽然自己半身不遂，但是看到那些玩家七扭八歪的爬行姿势他还是忍不住吐槽。

“你先想想你自己吧，现在这样就算星门开了你也去不了。”姚青青看不惯他这时候还贫，忍不住让他认清现实。

“人与动物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我做个简易绳索直接划过去不是比爬要好的多？”忻寻抖机灵。

“我看你滑。”姚青青虽然承认忻寻这个办法不错，但依旧习惯性的回怼一句。

而不适用道具的参赛者很快也遇到了体力问题，首先就有一个已经快到中心网的男人因为体力不支松了手。

只听“啊”的一身，之后是重物落地声，站在二楼的几人看着他摔到下沉式广场，忻寻算了下高度，因为这里的层高远高于外界的普通楼房，也就意味这人至少是从四楼摔下去，甚至是五楼。

“你们觉得他能活吗？”忻寻颤抖的问，因为他突然觉得已经好些的屁股又开始疼了。

“活不活的看工作人员来不来收尸就知道了。”徐勇接话。

“来了。”姚青青叹气。

“这么高摔下去，不死也半残。”忻寻看到工作人员飞奔而来就知道这人没救了，虽说又少了个竞争对手，但忻寻内心并不觉得高兴，不仅如此，他还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悲伤。

在游戏里打拼能到这一关的，一般来说都不是简单人，接下来再没倒霉蛋从绳索上掉下去，陆陆续续不少人爬上了网面。

因为多了不少人，整张网面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让原本跃跃欲试出发的忻寻不得不考虑风险。

已到球体出开始寻找线索的玩家动静不小，但是他们已经有些适应所以倒没怎么出现意外，再加上整张网很大，二三十个玩家加进去只要小心些都不怎么互相影响。

除忻寻三人外，好些女性都没有上前，想来是对自己体能的不自信，还有些人对忻寻的推测持怀疑态度，再加上忻寻三人自己并未上网，所以真正有行动的不过就二十多人。

这些人出发的时候是一股子干净，等到了网面更是喜不自胜，但是等他们发现身处大球的包围之时，才发现光是维持平衡不掉下去就用掉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这张网的网眼很大，因为这些球体本身就很巨大，所以人根本就不能在王面上行走，加上人多的原因他们维持平衡就已经很困难了，更加不要说在这种情况下去查看自己对应的星了。

这些人也在互相观察着，所谓自己对应的星，说着是很简单，但是到底哪个是自己对应的星啊，上来之前也没人说明白啊。

“咱这样下去不行啊，提议星在这里的兄弟，你说说到底咋找啊？”

终于有人熬不住，开口问道。

众人也等着，不由得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问讯。

接盘侠此时也在呢，等他静下心来看清楚上头的每个人，他忍不住爆粗口，“那丫根本就没上来。”

此起彼伏的骂声立马出现，忻寻因为站的远不知道自己已经给人问候了祖宗十八代，他还在想那帮人到底找到没有。

“我感觉他们好像也没什么进展。”徐勇说道。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姚青青说道。

“也不一定星就在那里吧，先不说在不在，如果说找不到，这帮人怎么回来？”忻寻突然吓得一身冷汗，虽然说这事吧是自己提的，如果没有自己摔那一跤，只怕自己此刻也在上面进退两难了吧。

“这高度，下去绝对人要报废。”姚青青说道。

“那咋办，我们得想想办法把人弄回来吧，好歹主意也是你出的。”徐勇说道。

“事情是我发现的没错，但话是你说的啊。”忻寻记得很清楚，那个诡异的想法是徐勇的，但当时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

“我们会不会被人打死？”徐勇想到了后果。

“额，要么我们把他们都摇下去？”忻寻看向徐勇。

“不是吧，你这么狠？”徐勇诧异。

“神经病啊，我开玩笑你看不出来？”忻寻抓狂，那是二十几条人命啊。

“我们又不熟，刚刚认识，谁知道你说真的还是开玩笑。”徐勇送了一口气，好怕忻寻说真的。

忻寻刚想反驳，却看到正对着他们的对面，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对面聚集。

“他们要干什么？”忻寻惊讶的问。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姚青青回道。

姚青青的预感很准，有个工作人员爬上长廊然后向上一跃，他双手抓住一根绳索。

随即，他开始大力扭动起来。

“贱人。”忻寻骂道。

好在因为一人的体重比较轻，虽然他扭得很卖力，但还不算剧烈。

显然对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们很快调整了自己的策略，那人转了个身把两只脚递向了站在下方的工作人员。

下方的工作人员也不含糊，一把抱住后就开始配合对方摇晃起来。

“这种贱招也能想的到，我真是服了。”徐勇感叹。

这样的效果显然比一个工作人员在半空中瞎扭的效果要好得多，很快剩下的工作人员就两两一组开始搭班。

所谓人多力量大，在六个工作人员的相互配合下，很快就影响到了在网面中心的参赛者，有人率先掉落下去。

接下来的惨剧就不用细说了，忻寻只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像是在下饺子，一个接一个的从半空之中掉下。

姚青青不忍的偏过头，这场景过于残忍了。

忻寻却逼着自己看下去，因为这些人的死他要负很大的责任。原先轻松的情绪全然褪去，忻寻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冲向头部，让他目次欲裂。

具体是多少忻寻没有去数，但是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死的，哪怕不是他指使的。

我未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忻寻仿佛被钉在原地，他只能生生的看着许多工作人员冲上前去将那些堕地的玩家扛起去医务室。

那画面一笔一划的刻在忻寻的记忆里，让他牢牢记住自己的天马行空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幅画面是残忍的，虽然这局游戏已经死了很多人，但是很多人都离逝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亦或是单独的死去。

像这样大的规模还是第一次，并且让幸存者直观的看到他们死前的无助和挣扎。

在游戏里，死人的场景再常见不过，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

觉得不适，不看便罢。

但是忻寻不可以，因为他需要为这些人的死亡买单，即便他此刻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但至少他可以目送他们最后一程。

忻寻逼自己几下这些人最后的画面，他们到人世一次，临终前父母兄弟朋友都不在身边，他能做的也只能记住更多，若是将来遇到他们的家人，在可以的情况下，如实告知。

同样的，忻寻也要求自己牢记游戏的残酷，他看着工作人员从四面八方而来，一个个走到参赛者的身边，将他们一把扛起。

等等，忻寻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青青。”忻寻下意识喊了自己的老搭档。

“怎么了？”姚青青回应道。

“你看那些工作人员。”忻寻说道，“他们好像不是随机带走玩家的。”

姚青青和忻寻的默契早已有之，她已经明白忻寻想说什么，而她也正巧赶上末班车看到一个工作人员跨过身前的玩家，又往前几步才扛起了另一名玩家。

因为忻寻徐勇之前的乌龙，三人没有在继续说下去，发现这一点后就离开了现场。

徐勇虽然不擅长动脑子，但他的社会阅历已经可以让他能识人，面对这样的情形，忻寻并未表现的过激，他不推诿、不圣母、不嘲讽、不奔溃，但是他心痛、他后悔，懊恼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让经历许多的徐勇觉得还不那么难以接受。

三人默默的推到一个空房间内，关上门，拉上正对走廊的窗帘，忻寻瘫坐在沙发上，他觉得此刻好累好累。

“忻寻，他们会死是因为游戏，不是因为你。”徐勇作为过来人，知道忻寻此刻有了心结。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说，他的年龄决定了他的单纯和善良在当下让他背上心理包袱，而这样的包袱可能让他负重前行也可能让他摈弃人性。

“因为游戏，可以，或者因为愚蠢、贪婪，都行，但是这次因为我，哪怕只有一小部分，我也很难承受。”忻寻的声音很低落，言语间还夹杂着呜咽。

姚青青抬头看去，只见忻寻的脸颊上挂满泪水，他只是很小声的哭着，发泄着心理的愧疚。姚青青也很为难，她尽力想着什么样的话语可以减轻一些忻寻的心理包袱，但是她又不等不承认同样的事情如果发生在她身上，她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徐勇在，姚青青有些话也不好说，其实忻寻只是个引子真正把话说出来的是徐勇才对，但是人徐勇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他还有心思开导忻寻呢。

但是姚青青知道徐勇不这么想啊，在外人眼里忻寻是这个小团体的核心，这句话如果只是徐勇自己说恐怕很多人都不会去冒这份险。

而忻寻提出这个观点，配合上当时的气氛立马让不少人热血上涌做出了冲动的行为。

忻寻懊悔的是如果他在无人的地方跟徐勇探讨，加上姚青青的谨慎，他们一定会大胆假设，小心验证。那么这些人或许就不会死，他们实在死的有点冤。

“你个大老爷们能不能别哭了，这事能赖上你嘛？”徐勇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忻寻好，如果揍他一顿有用的话他真的想动手了，主要忻寻比他小那么多，他也实在不好意思欺负小朋友。

“我知道不能赖我，就是不好受，憋屈。”忻寻止住哭声，他觉得哭了下心理负担放下好多，他没之前那么胸闷了。

“你以后经历的多了就知道了，游戏就是很残酷的。”徐勇耐心的说道，他也感受到忻寻的情绪平复了一些。

“我知道，就是发泄一下。”忻寻拿纸巾擦干眼泪，他说的发泄其实还有很多，无辜被拖进游戏的郁闷、一个接一个副本的紧张压力、为了队友的冒险，到刚刚自己无意识的举动造成的后果，大概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忻寻，再说说你之前的发现吧。”姚青青还是没有想到安慰他的方法，所以只好尝试分散他的注意力。

“额，对，你之前发现啥了？”徐勇一听这个，立马也提起兴致。

“我注意到，来处理的工作人员不是就近原则，他们好像是有意识的对照某个玩家。”忻寻说道，其实要发现这一点很不容易，首先需要有一个优秀的观察视野，不然极容易忽略过去，其次，就不必须像今天一样，出事的玩家足够多，还要人员的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