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郎君,我们是不是可以睡觉了?
这一年腊月初八,镇北侯府世子洛立川大婚,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将军府的嫡女李猗将军。
镇北候府是皇后娘娘的娘家,手握北境三十万大军,将军府世代镇守南境,刚刚平定了南越叛乱,李猗在平叛中立了大功,是大楚第一位亲封的女将军。
这一场婚礼,几乎整个朝堂和世家都出动了。
朝堂上的人都是老狐狸,谁都看得出,如若不是真心疼爱皇后娘娘,皇帝又如何会让同时握有南北兵权的两大武将侯爵府联姻呢?
那无疑是将国之利器都系诸皇后娘家了。
现在皇后娘娘又怀有龙嗣,一旦嫡长子出生,就是妥妥的皇位继承人。
这个时候,谁还敢不将镇北侯府放在眼里?
洛鹤渔现在的身孕才刚刚两个多月,胎像还没有坐稳,萧鹤庭恨不能将她当眼珠子似的护着,因而不允她去观礼。
镇国公、世子还有李猗,也多次来和她说,让她安心养胎,就不要去观礼了。
洛鹤渔只好作罢,婚仪当天,遣了紫檀和青弦过去代为观礼。
范离回到京都时,看到的正好就是镇北侯世子煊赫大婚的情景。
范离看着镇北侯府门前挂着红绸的两个大石狮子,曾经他多次出入镇北侯府,和洛鹤渔在湖边花园说话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主君,洛四少爷说和您合作,会不会有诈?”林子始终有些不安。
在从高原郡返回京都之前,范离给了他一个地址:
“你去这个地方,拿着我给你的手契,有我给你准备的银子。从今以后,你就自己好好过生活吧。”
范离是个冷心冷情之人,他从不对任何人轻易交付真心,也从不真正相信任何人。
但是,当他在边市遇到林子时,他心里还是被触动的。
那时,他正处在绝境中,所有的人都抛弃了他,他没想到,林子还在等他。
所以,当他有了自己的计划后,他决定让林子离开。
林子看着范离手里的东西,没有去接,而是怔愣地看着他:“主君,你是要赶小的离开么?”
范离冷声道:“你不必跟着我送死。现在走,还有活路。”
林子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在范离面前,声音里带着哭腔:“少爷,小的从小就跟着您,是老爷将小的捡了回来,救了小的一条命。老爷说了,让小的陪着爷护着爷。小的和老爷发过誓,一辈子也不离开少爷!”
听林子提到自己的父亲,范离的心轻轻抽痛着。
他皱了皱眉,道:“此去艰险,多半是有去无回,一旦失败,那是要诛九族的。”
听到“诛九族”这三个字,林子的身体颤了颤,他趴在地上道:“少爷,您知道的,林子没有父母亲眷,要杀要剐,就这一条贱命。少爷不管做什么,也需要个跑腿的不是?林子不怕死,死也要和少爷死在一处。”
范离半晌没说话,许久才温声道:“不后悔?”
林子坚决道:“要头一颗,要命一条,跟着少爷,林子没什么可后悔的。”
这样,范离才决定带着林子一同回到了京都。
有洛立洲给他们办的身份文牒与接应,他们顺利地通过层层关卡,进入了京都城。
洛立洲安排他们住在西市大街一处三进的宅院里。
林子担心住在这里太惹眼,范离却很满意洛立洲的安排:“看来不是个蠢的。闹中取静,谁能想到我又回来了,还住在这最繁华的西市大街呢?”
这一厢,经过一天的闹腾之后,喝得有些脚步踉跄的洛立川终于被小厮扶进了洞房。
丫头婆子们早已退了出去,只留下身着凤冠霞帔、流苏玉簪的李猗。
等小厮关上门出去,洛立川恢复了清醒的神态,还好今天有四弟他们帮他挡酒,不然今天这敬酒的架势,他真得横着回来。
他理了理身上的喜服,唇角带笑地走到新娘的身旁。
他拿起托帕里的玉如意,准备挑起新娘的盖头,玉如意刚碰到盖头,他想了想,又在新娘的身旁坐下,这才准备掀盖头。
他刚将玉如意靠近盖头,就看到李猗一双芊芊柔夷,一把将盖头撩了起来。
她眉目如画,两颊若桃,唇上的一抹粉红,看得洛立川的心怦怦直跳。
李猗不喜脂粉,常年一身戎装,很少做这样女儿家的打扮。
没想到打扮起来,如此动人。
这时,李猗开口了——
“洛大哥,你终于回来啦!我快饿死了,可有什么能吃的?”
洛立川噗呲一笑,他哭笑不得,他还没见过开口第一句,就是找郎君要吃的的新妇。
“洛大哥,你笑什么?嬷嬷们都不让我吃东西,我都饿一天了!”
洛立川听她这么说,忙大步走出去,和小厮耳语了几句。
没一会儿,小厮就拿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洛立川让小厮外面伺候,小厮关门出去。
洛立川自己动手,将食盒里的菜,一样样摆在桌子上。清炖乳鸽、红烧猪蹄、鸡丝油笋……香味很快飘到了李猗的鼻尖。
李猗眼睛一亮,她将自己的凤冠取下,放在梳妆台前,然后坐到桌前,拿起筷子,就开始大朵快颐。
洛立川乐呵呵地看着她,看她吃得香,自己也觉得开心无比。
洛立川还给李猗斟了杯酒,他知道她酒量很好。
李猗饮了一杯酒,又喝了一碗鸡汤,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开怀道:
“洛大哥,没想到结婚这么累,还好有这么一桌好吃的。”
洛立川轻轻咳嗽了一声,对李猗道:“猗儿,你还叫我洛大哥吗?”
看着洛立川注视自己的热烈目光,李猗这才感到有些羞涩,她走到床边坐下。
“不叫洛大哥,那……该叫什么呢?……”
洛立川也走到床边,挨着李猗坐着。
他伸手握住李猗的手,那手修长,指腹间还有常年耍枪留下的茧子。
他摩挲着李猗手上的茧子,声音低哑道:“那自然是叫郎君。”
李猗感到自己的脸微微发烫,她极不自然地扭过头,低声唤了一句:“郎君。”
那声音像猫爪一样在洛立川的心间挠着,他感到自己的心砰砰地跳着。
他将李猗搂进自己的怀里,低低地回应着:“嗯~夫人。”
李猗感到自己的心擂如战鼓,居然比上战场的时候还要紧张,手心也攥出了些微的潮湿。
“郎君,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睡觉了?”李猗一开口,立即后悔了。
她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
洛立川哑然失笑,他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眼神炽热地看着李猗。
“是,夫人,我们这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