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痛打落水狗
“你胡说什么？！”范离和沈氏同时急怒攻心道！
范离的脸上，一个巴掌印烧得他的脸滚烫。
“母亲不要急”，洛鹤渔语气平静，她玉雪可爱的小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容，两个娇俏的梨涡更为这丝笑容增添了几分动人。
“您看看云妹妹的荷包里是什么，便知渔儿的话，所言不假。”
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洛卿云，洛卿云的脸烧得通红。
范离紧攥成拳的手，更是能活活捏碎一个人。
沈氏呆立一旁，如遭雷击。
洛老夫人见状，对身边的傅嬷嬷道：“你去，看看云丫头的荷包。”
在众目睽睽之下，洛卿云紧攥着荷包的双手，不得不松开。
傅嬷嬷取来荷包，打开，一枚羊脂玉的玉珏展现在众人眼前。
有眼尖的夫人惊讶出声道：“这……这和那范公子贴身佩戴的玉珏……一模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投向范离。
果然，范离的腰带上，佩戴着一枚晶莹玉润的雪白玉珏。
京都人都知，范家人爱玉，范老先生更是赏玉高手，这是范家玉珏。
洛老夫人脸色一黑，对洛卿云道：“云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卿云倒是无所顾忌，反正她和范离本就是情投意合，如若不是为了她长姐生母白氏留下的巨额嫁妆，她才不想让洛鹤渔嫁给范离呢。
于是，洛卿云梨花带雨道：“祖母，阿离哥哥真正想娶的人是我……”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范离的脸上也青筋直跳。
沈氏冲过去，一耳光打在洛卿云的脸上，“你在胡说什么啊？！”洛卿云一下懵住了，眼泪刷地流下来。
她从小被沈氏金尊玉贵地捧在手心里，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湖边一阵清风拂过，洛鹤渔裙角飞扬，只见她目光如水，笑容淡淡，宛如凌波仙子一般出尘脱俗。
和洛卿云此刻的难堪之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洛鹤渔伸出手掌，摊开，平静道：“范公子说，他对我的心，有如此簪。这辈子，他非云妹妹不娶。”
众人皆大惊，只见洛鹤渔的手里，是一枚已经断成两截的玉簪。
大楚的习俗是，簪子只赠予嫡妻。
这枚簪子，大概是范离与洛鹤渔的定亲之物。
没想到，这范离，居然这般决绝。
范离的眼睛里能喷出血来，却不好在众人面前露出来，只咬碎了牙往肚里咽。
“祖母”，洛鹤渔又看向洛老夫人，蹲身福礼：“渔儿和范公子说，婚姻大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渔儿没得擅自做主。如若范公子真的有意取消婚约，当请范家主母到我们洛府退亲即可。我们洛府自有主张。”
众人见她被退亲，仍然不卑不亢，暗叹传说中洛大小姐不是又胆小怯懦又蠢笨不知礼数吗？
可见传言不可轻信。
人群中有夫人暗暗点头，“这才是正理。”
“母亲，祖母，虽然婚姻本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既然范公子和云妹妹情投意合，倾心相许，渔儿请求祖母和母亲替渔儿退亲，成全云妹妹。”
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洛鹤渔，从小跟着洛鹤渔长大的紫檀更是瞪大了双眼。
别人不知道大小姐有多喜欢范公子，可她知道。
二小姐从小孤苦无依，她喜欢范公子是喜欢到了心窝深处，要她放弃范公子，就跟剜她的心一样。
三小姐怎么能够这样对待二小姐呢？！
在场的贵夫人们要知道，范离可是当今圣上钦点的榜眼，是御前炙手可热的人才，相貌又生得那样好。
今年春闱放榜后，状元榜眼探花在京都骑马游街，京都多少女子都倾心不已。
也不怪这洛卿云近水楼台先下手为强。
“傅妈妈，先将三小姐带下去，今日是渔儿的及笄礼，一切等礼成后再议。”
洛老夫人脸色铁青，看都没看范离一眼。
等到众人都一一散去，范离则呆立在凉亭。
半晌，他才明白今天是被洛鹤渔这个女人算计了。
他将拳头攥得死死的。
他今天吃了一个哑巴亏，不仅怒火中烧，更费解不已：
那个此前对他言听计从、任他拿捏的洛鹤渔，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待人群散尽后，水榭后方的大柳树上，跳下来两个身材高挑、模样俊秀的少年。
“真是没想到啊，京都人人都说蠢如木头的洛大小姐，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其中一个一身白衣、神采飞扬的少年拍手道，“今天真是看了场好戏！”
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冷峻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玩味的笑容：“有趣。”
当晚，洛卿云被罚跪祠堂，沈氏悄悄让人炖了汤水送去。
“这个洛鹤渔，什么时候知道我和阿离哥哥互赠玉珏的事？”洛卿云满不在乎。
沈氏用指头点了一点她的额头，道：
“肯定是你，太过于得意，不知什么时候就走漏了风声！搞得今天在这么多世家贵族夫人小姐面前丢了脸面！”
“怕什么？咱们这些世家小姐想要博一个美名，无非是为了嫁个好人家。如今，我正好可以光明正大地嫁给阿离哥哥！”
她端起碗碟，小口吃着燕窝羹。
“这样的事传出去，总归不好……”沈氏道，“范公子如今荣登三甲，日后是为官做宰的人，名声最重要，被那臭丫头这么一闹，怕是仕途也会受牵连。”
洛卿云银牙紧咬，“就凭她，还想翻出什么花来？！本小姐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任谁都别想破坏阿离哥哥的前程！”
而洛鹤渔这边，当晚，洛老夫人让她留宿在了寿禧堂。
上一世，因轻信了沈夫人的挑拨，洛鹤渔从小就记恨洛老夫人。
是她，为了当时日渐衰败的侯府，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他一点都不喜欢的谢氏之女为妻，只因谢氏是浙江首屈一指的大富商，谢氏是谢家唯一的女儿。
谢家想要让女儿日后有个终身依靠，替女儿说了这个媒。
谢氏带着十里长街的嫁妆，嫁进洛府。
可是，洛鹤渔的父亲，对去世的妻子念念不忘，让谢氏成亲后郁郁不乐，最终因为难产而亡。
白氏去世后没多久，洛将军又娶了亡妻的族妹为妻，也就是沈氏。
洛鹤渔从小被养在老夫人房里，但是自打她记事起，沈氏便不断派人告诉她，她的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
因此，自打七岁以后，她便搬出了寿禧堂。
再一次回到寿禧堂，洛鹤渔心情复杂。
上一世，当沈氏带着众夫人小姐，当众抓获她和范离相拥在一起，洛老夫人便倒下了。
后来，沈氏以照顾老夫人为名，把寿禧堂伺候的人全换成了自己人，名曰照顾，实为软禁。
没几年，老夫人便去世了。
“渔儿，你告诉祖母，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你不想退亲，祖母帮你想办法。”
洛老夫人坐在榻上，拉着洛鹤渔的手，慈爱道。
她对谢氏心怀愧疚，更是很心疼自己这个小孙女。
奈何小孙女听信了那沈氏的教唆，和她离了心。
但是，婚姻这等大事，如今，也只有自己这把老骨头能为她做主了。
看着祖母忧虑而慈爱的眼神，洛鹤渔才知道，这么多年，竟是自己错怪了祖母。
原来在这府中，还是有人疼自己的。
她笑笑，对祖母道：“祖母，今日，我当着大家说的话都是真的。既然范离心有所属，他再好，想必未来也不会真心待我。我何必非要在这棵树上吊死呢？”
洛老夫人听着这番话，颇为惊讶自己小孙女竟然这般有见识。
只是仍然不放心：“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明日京都便满城风雨。一旦退了亲，只怕你的亲事，少不得要耽搁了。”
“耽搁就耽搁，要是嫁不出去，我就做个老姑娘，长长久久地赖在祖母身边。”
洛鹤渔柔声撒娇道，洛老夫人一扫此前的阴霾，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这样简单而又平常的时光，竟是洛鹤渔上一世从未享有过的亲情。
重活一世，洛鹤渔才终于知道什么对于自己才是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