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成最富有的小姐了
第二日,洛鹤渔照例到寿禧堂问安。
洛老太太已经洗漱完毕等着她了。见她到了,老太太让她一起来用早膳。
案几上摆着两碗鸡丝粥,几碟子新鲜可口的小菜,几碟子晶莹剔透的泡菜,看得人胃口大增。
老太太见洛鹤渔毫无心事似的大朵快颐,心情也轻松了几分,一老一小开开心心地用完早膳。
“祖母,您有话说?”丫头将茶水送上来时,洛鹤渔面含微笑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一哂:“我没问你,你倒问起我老太婆子来了?我倒问问你,经过这事儿,你可有什么打算没有?”
洛鹤渔如实回答:“也没什么,就走一步,看一步。”
老太太叹口气,对傅嬷嬷点点头,傅嬷嬷用呈盘呈上来一个檀木描金雕花的精致匣子。
老太太示意,傅嬷嬷将匣子呈送到了洛鹤渔跟前。
“这是……”洛鹤渔迟疑道,她实在想不明白老太太会给自己看什么。
“打开看看。”老太太简短道。
洛鹤渔依言取过匣子,缓缓打开。里面是一张大红描金的花绫纸。
首面写着:“鸾凤和鸣”四个端正楷书,第一行是“荆钗布裙,开妆见喜”,尾部写有“麟趾呈祥”四个大字。中间细细密密写满了各色物件及数量。
“这是……”洛鹤渔大惊。
“这是你娘亲的嫁妆单子。”老太太沉声道,她将茶盏放下,准备将往日的故事细细道来。
“当年,老侯爷起兵拥立先皇起家,煊赫一时。后来,陛下登基,重文轻武。我们这些靠军功起家的世家不受待见,渐渐呈衰落之势。偌大一个侯府,外面看着还好,内里早就中空了。”
老太太顿了顿,想起当年往事,满怀感慨。
“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当时,你立川哥哥的母亲去世不久,正好有人从湖州老家来给你父亲说亲,这说亲的正是江浙一带的首富,谢家。”
洛鹤渔的心砰砰跳着,谢家,正是她的外祖家。
“大楚重文轻商,纵使谢家生意做得再大,也想为女儿寻一门好亲事,让谢家这唯一的独生女儿日后有个好依靠。”
老太太缓声道:“你的祖父,也是一片爱女之心,想着女儿如若能嫁入世家,未来便不再受人轻慢。”
接下来的话,不用老太太说,洛鹤渔也倒背如流,那是沈氏从小派身边的嬷嬷丫鬟告诉她的。
想要寻世家,那些书香世家自是不可能,但是像侯府这样军功起家的,是世家中的末流。
更何况,镇北侯府当时还外强中干,正需要这么一门亲事,来抵挡侯府日渐衰落之势。
“为了侯府,我逼着你的父亲娶了你母亲”,提及往事,老太太心绪难平,“世家子弟三妻四妾都是常事,川儿母亲死了,续弦再正常不过,谁知你的父亲居然那么拗……”
老太太没再说下去,可洛鹤渔什么都知道。
她仿佛看到自己的母亲,当年满怀一个少女对未来夫君的期待嫁入侯府,最终却百般不受父亲待见,受尽冷落,丈夫迫不得已和自己同房,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最后却难产而死。
她得多心痛、多失望啊!
要说洛鹤渔心里没有恨,那是假的。
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长大,她多想见见自己的母亲,也在母亲的怀里打滚撒娇,享受母亲的疼爱啊。
洛鹤渔的眼泪不知不觉落下来。
“这一场孽缘,是我一手造成。渔儿,我对不起你的母亲。”老太太用傅嬷嬷送来的帕子擦拭着眼泪。
“当时为了解侯府困境,你母亲从嫁妆中拿出三十万两白银,和几间京都的商铺、京郊的田庄,充入公中。余下的,都在这里了。”
洛鹤渔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嫁妆单子,才知道自己的外祖家,究竟多有钱。
上一世,她出阁时看到的嫁妆单子,虽然已经是非常丰厚,但是也比这,足足少了一半。
她也是到此时才知道,范离上一世,为什么要先娶她再休她?
江浙首富谢氏,果不虚言。
只可惜,外祖只得了母亲一个女儿,母亲难产去世后,外祖过于哀痛,没多久便也故去了。
“现在,我把它全都交给你。”老太太郑重道。
“交给我?可是……”洛鹤渔还没说完,老太太握住她的手,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小的时候我也没能好生照看你,如今你大了,老婆子我也不中用了。如今,我就把这嫁妆交给你,从现在起,你就学着自己来打理。”
洛鹤渔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老太太。
“接连这几件事,不是你的错,但世人听风便是雨,女孩子的名声终归要紧,你的姻缘还得看日后的造化。”
“有家产傍身,有理家做生意的才能,日后,不管落到什么样的境地,也不怕有人亏待你。”
老太太拉着洛鹤渔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语重心长。
洛鹤渔扑进老太太的怀里,泪流不止。所有的委屈不甘,在这一刻,在老太太温暖柔软的怀抱里,如水倾泻。
当晚,老太太又让傅嬷嬷将白嬷嬷请了过来,交到洛鹤渔手里。
白嬷嬷是当年洛鹤渔母亲从谢家带来的陪嫁嬷嬷。
原来自己身边也还有几个母亲陪嫁的老嬷嬷,洛鹤渔搬出寿禧堂之后,沈氏以各种理由,将自己身边得力的侍女、老妈妈,都给遣散了。
白嬷嬷涕泪横流地跪在洛鹤渔面前,一声声地叫着“小姐”。
“外姥爷和夫人要是能看见小姐今日模样,还不知高兴成什么样子?”白嬷嬷一边说,一边拭泪。
洛鹤渔也忍不住落泪。
白嬷嬷说:“小姐放心,这么多年了,老奴一直替夫人打理着生意,老奴一定会为小姐守好夫人的陪嫁。”
白嬷嬷递给洛鹤渔一张单子,名单里有这么多年,沈氏安插进母亲陪嫁铺子的人手名单。
谢家的生意,从丝绸、茶叶、盐业到船运,在京都,也有二十多件铺子,从绸缎庄、胭脂水粉铺、钱庄到古玩首饰,不一而足,就连京都最大的酒楼“水云间”,居然也是谢家的。
洛鹤渔对白嬷嬷道:“嬷嬷,请您从庄子上替我寻两个得力的小厮来,最好会识点字会算数,我有任务指派给他们。”
白嬷嬷连连点头称是。
白嬷嬷走后,紫檀眨巴着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自家小姐,好半晌没有说话。
洛鹤渔拍了一下紫檀的头,道:“傻丫头,你这是爱上你家小姐啦,这么含情脉脉地看着你家小姐?”
“小姐,紫檀觉着,小姐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紫檀也说不上来。小姐以前只会跟着三小姐的身后,什么都听夫人的。现在,小姐有自己的主意了。”紫檀巴拉巴拉地说着。
洛鹤渔被她逗得破涕而笑:“当然不一样啦,你家小姐现在是全京都城里最富有的小姐了!”
洛鹤渔没想到,自己一夜之间,从京都城人人唾弃的弃妇,变成了京都城里最富有的小富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