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 甲申月 庚戌日 青云寺(二)
昨日他们出门时,就叫寺中的小沙弥帮忙照看潘岳,这两日来,宋轩又昏迷不醒,于是,他们就将他放在潘岳旁边的屋里休息。
可是,自从那日驱赶走恶鬼后,宋轩就受了伤,自己又疗伤过一日,却只为潘岳疗伤过一次,昨夜宋轩又在鬼市受了伤,还在休养中。
所以按道理说,宋轩还得再为潘岳疗伤两次才能将阴气全部逼出。
“看来,潘岳的运气也不错。”宋轩面露轻松,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无法为潘岳将体内的黑气化解,他能自己醒来,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和运气有什么关系?”
“本来我预计着,还得再帮他疗伤两次,才能有所好转,没想到他今日就醒来了。”
“那是为什么呢?”
“也许和意志力有关吧。”
“哦。”楚君秦了然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潘岳的屋子,看到一个小沙弥扶起他,正在喂水,便过去看他的情况。
“潘岳,你这几日真是吓死我和宋大哥了。”楚君秦接过小沙弥手里的空杯子,又将倒满水的杯子递给小沙弥。
潘岳虚弱地笑笑,继续喝完另一杯,他确实太渴了,那日宋轩喂的米汤却没有喝进去多少。
宋轩看看潘岳的情况,额前黑气比昨日他们出门前倒是淡了一点点,看来青云寺的佛气确实是浓郁,有镇压阴气的作用,要不然,也不能让李四躲了那么多日。
于是两人扶着潘岳靠在引枕上,坐下来与潘岳说话。
潘岳醒来后宋轩问的第一句话,便是:“潘岳,你的避魂陨没有带吗?如果你戴在身上,你受的伤便不至于此。”
潘岳声音嘶哑,说出来的话还断断续续,在场的人都没有听清,却听见门口传来思常的声音,坐着的两人连忙站起来。
“各位施主,对青云寺的大恩,对贫僧的大恩,贫僧永世难忘。”思常双手合十深鞠一躬,连带着扶着思常的徒弟也跟着是一礼,宋轩连忙虚晃一下,不敢实实受了这一礼。毕竟青云寺除了主持思辨法师以外,这一辈里,就是思常法师威望最高。
思常看着宋轩的模样,轻轻拂开徒弟的手,从怀中掏出一块拴着绳子的物件,递给宋轩。
他接过来低头一看,正是他给潘岳的那块避魂陨,宋轩看看面色苍白的潘岳一切都明白了,顺手将避魂陨递给潘岳。
思常看着潘岳解释道:“那日,潘施主扶着贫僧,贫僧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本以为会就此别世,谁知道潘施主将此宝物塞入贫僧怀中,说只要有它就能保住贫僧的性命。这几日,贫僧一直躺在榻上养伤,期间贫僧也算是想明白其中的蹊跷。前几日,贫僧受人照看,没有力气下床亲自来还,今日,贫僧得以恢复,此番前来特还此宝物。感谢潘施主的救命之恩。”
楚君秦也明白过来,潘岳的避魂陨为什么不在身上了,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似乎小瞧了这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年,这样的心胸她怕是自己没有的,因为这么多年,避魂陨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若是要让她毫不犹豫地将避魂陨给别人避灾,她怕是做不到。
倒是潘岳嗓音慢慢恢复,边将避魂陨塞入怀中边说道:“大师不必如此,当时情况险峻,你比我更需要它。”
事实确实如潘岳所说,宋轩也明白,若不是思常功力高强,可能早就被孔启的灵识打残。而且那么虚弱情况下,孔启最后的那一下,又使了力气,就是要李四生不如死,没想到慌不择路他从潘岳身上略过,思常要没有避魂陨帮他挡住那股阴气,只怕他当日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宋轩替潘岳回礼道:“思常法师无需多礼,当时紧急,潘岳救大师乃本心所为。”
思常微微一笑:“生死关头,如此本心才是贫僧最敬佩的地方。总之,贫僧的承诺一定会做到,以后潘施主有任何事情,贫僧都会在所不辞。”
潘岳缓缓神,望着思常法师说道:“大师不必一直放在心上,为我一人,不如为百姓,想必佛祖也是这个意思。”
思常更是充满敬意地说道:“潘施主果然也是极有慧根的,是贫僧不如施主看的开。”
再说了两句,思常与徒弟告辞。
宋轩说道:“原来你是将自己的避魂陨给了思常法师啊!”
“当时情况是迫不得已,大师说他看到有人朝他招手,可是我并未看见,我就想起来,老人曾说过,鬼节这天会有许多阴魂。当时他太虚弱了,我就怕他被鬼怪招走,便将避魂陨放在了思常法师身上。”潘岳又叹了口气,说道:“哪知道后来会这样。”
楚君秦却问道:“那如果你知道后来的事情,还会将避魂陨放在思常法师身上吗?”
潘岳想了一下,蹙着眉头说:“会吧,毕竟思常法师当时已经身受重伤,要是恶鬼飞来,想必他是承受不住的。”
楚君秦撅撅1嘴巴,说道:“果然,潘岳你才是至纯之人,赤子之心也难能可贵。”
说罢,斜眼看了宋轩一眼,只不过这无意一眼,被宋轩捕获,瞪她道:“你看我干嘛,我就不难能可贵了?”
楚君秦怪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潘岳看又有吵起来的苗头了,立刻打断问道:“血玉的事情都解决了吗?”
宋轩叹口气,轻松地说:“都解决了。”
潘岳却是惊异道:“啊?是怎么一回事?”
宋轩和楚君秦相视一笑,楚君秦告诉了潘岳所有的经过,却没有告诉他孔启的身份,倒是潘岳也没想起来问。
“既然解决了,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了。”潘岳看宋轩的脸色也不好,说道:“这几日宋大哥和楚姐姐也辛苦了,宋大哥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楚君秦嘴快,说道:“他昨日和鬼使打了一架,受了些伤,要不你早就能醒了。”
宋轩听她的话里,没有丝毫对他的关心,却有一股嗔怪的意味,说道:“要是只有他一个,如何能是我的对手?还不是以少胜多,我才吃了点亏。”
潘岳关切地问道:“宋大哥,你伤得重不重啊?”
宋轩态度和善,和与楚君秦说话的态度完全不同:“不重,我休养两日就能好,便能再为你疗伤了。”
“宋大哥既然也已经受伤,便不用为我疗伤了,反正我已醒来,想来没有大碍。”
“不用跟我客气,若要是你自己消化掉这些阴气,会有损精气的。你明日再养一日,咱们就回县衙,好好补补。”宋轩挑眉一笑。
潘岳听后,也不敢再推脱,只是浅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