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人与猫

摩比赶到中央喷泉的时候，周围已经围起了人墙。

摩比扒开人群来到假山旁边，看到了一具女性尸体，尸体正面向上躺在地上，腹部被利器划开了一道口子，内脏已经血肉模糊。尸体的身份已经被人认出来了，是居住在小区东侧的老太太，也就是此刻城北小学里的那个怪物的母亲。

“黛西女士，麻烦你再跟我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时的情况。”摩比冲着人群中的黛西招了招手，让她上来，问道。

“好的，摩比。”

“我今天参加完运动会之后，和几个姐妹，也就是好朋友一起驾车返回了小区，由于我住在小区靠南的位置，所以我一般从市内回家都会先经过中央喷泉再向南走。今天当我到达中央喷泉的时候，我听到假山这边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我觉得奇怪，就靠近来看，然后就看到很多只猫在，在。。”

“在分食这位老太太的内脏？”摩比说道。

“是，是的。我当时被这一幕吓到了，所以立刻发出了大声的尖叫，吸引来了很多人，他们帮忙把那些猫都驱赶走了之后，我就立刻报了案。然后大概过了20分钟，你就赶到了。

“他们是怎么赶猫的？赶猫的过程大概持续了多久，有破坏现场吗？”

“一开始大家只是出声制止，但是这些猫都没有反应，后来他们就拿了些扫帚过来，把猫都打开了，整个过程应该不超过10分钟，至于现场，我当时注意力都在尸体和猫的上面，并没有留意，不好意思。”

“没有关系。黛西女士，你说你一发出尖叫，就引来了很多人，你帮我看一看，他们现在是不是都还在现场。还有，请你仔细地想一想，在你发现尸体之前，都见过哪些人，他们是不是都在其中？”

摩比并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声音，所以人群能够听到他们的谈话。人群里有一个人，在听到了摩比的话后，悄然后退，却撞在了一个人的肩膀上。

“别着急，老先生，案子还没有办完，别着急退场。”他的身后传来了杰特的声音。

“你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我的同伴提醒了我。”杰特说，“当我把所有已知的信息告诉他的时候，他得出了和我全然不同的结论。那时候我就在想，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问题。”

“后来我明白了，问题出在获得信息的先后顺序上。”

“因为我是一步一步，通过先后地获得这些信息，所以我理所应当地认为这些信息之间存在关联性，而当这些信息之间出现伪造和矛盾，我会更加倾向于相信关联性更强的那一条。但是实际上，信息之间并不必然存在关联性，它可以是独立的两件事情，信息之间的关联性强弱并不代表信息的真假。”

“然后我就想到，是谁一步一步引导我获得了这些信息，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插入了假的信息，让我得到了虚假的推理，毫无疑问那就是你。”

“（一）小区里出现了猫尸，（二）小区里的猫有异常，（三）小区里存在怪物，（四）怪物攻击了格尼兹，（五）格尼兹变成了怪物，这五条是我亲自确认的真信息，然后你在二和三里插入了一条假信息，（1）小区里猫的异常是怪物导致的，通过你那并不高超的伪造的猫叫声，接着在四和五里面插入了另一条假信息，（2）格尼兹变成怪物是因为怪物的攻击，想必是你趁着我和格尼兹见面后，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潜入了他的房间，对他注射了基因药剂，通过这些步骤，你想让我坚信这确实是一个危险的怪物，而我只要在小区里进行搜索，迟早会发现它，然后直接对它展开攻击。实际上，一、二和五是你做的，三、四才和那只怪物有关。”

“就算中间的线索是我伪造的，怪物确实攻击了格尼兹，难道这还不够危险吗？”

“不，一个怪物如果真的想杀死一个普通人，那个普通人是跑不掉的。”这是摩比的声音。就在两人刚刚低语的时候，摩比已经悄悄地遣散了在场的其他人。

“那又如何，我亲眼看见你追着那个怪物出去了，现在你回来了，想必现在它已经断气了吧，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不，还没有。”摩比拨通了希拉的手机，点开了公放。

“喂，什么事？”话筒里传来希拉的声音。

“希拉队长，那只怪物现在怎么样了？”摩比问道。

“哦，你说那只人猫啊——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觉得挺形象的，它一直缠着崔西，要和她玩，为了不让它吓到其他人，我们现在准备先把它带回治安署的看押室关着，崔西和特里安得跟我们一起过去。”

“好的，我没事了。”

摩比挂掉了电话，盯着老人说道：“你既小看了人，也小看了猫。”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老人愤怒地跺了跺脚。

“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应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了。”杰特说道。

“我要是不回答呢？”

杰特笑了笑，说道：“那你可能就得掂量掂量，你能挨我这位同伴几拳了。”

“。。好吧，你问吧。”

“回答问题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露出你的真面目？”

老人哼了一声，用手抓住了自己脖颈，向上用力一掀，露出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脸，他的脖子上也同样有一个既像是花，又像是卷曲的蛇的印记。杰特和摩比对视了一眼。

“看来你们认得这个，那也省的我自报家门了。”年轻男人轻笑一声，说道。

杰特问道：“你为什么想要借我之手除掉那只人猫，它难道不是你的实验样本吗？”

“样本？当然不是，他只是一个叛徒和小偷，他帮助他的女人叛逃了，实验室发现是他帮忙，去抓他的时候，他却偷了我的实验室的最新成果，借此逃了出来。”

“然后我就被派来这里收拾烂摊子，还美其名曰让我近距离观察，我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让我早点回去。所以我才设了这么个局，想让它死在治安署的手上，这样我既可以回去复命，也可以撇清关系。”年轻男人呸了一声。

“接下来轮到我了。你是怎么发现我是假装的？”

“这个倒是很简单。”杰特说道，“说来也巧，一个月前我们接到过这个老人的报案，他因为自己的猫没有按时回家而让我们在小区里找了一个小时，这样的一位老人，和他的猫的关系表现得如此疏远，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只不过之前我一直没有找到你作案的动机，而我的注意力被人猫所吸引了，才没有顾得上你。”

“竟然是这样。”年轻男人说道，“到你了。”

“我的这个问题是，你还需要多少时间？”

年轻男人愣了愣。

“怎么？问出这个问题很奇怪吗？”杰特笑道，“你难道以为，我没有先去查看格尼兹的房间，就来了这里吗？”

“你把它放开，做了这起案子，想必已经用了一次你的小伎俩了吧。你确定你可以控制它，所以你现在才有自信跟我们在这里拖时间，只是这个时间间隔，是1个小时呢？还是2个小时？”

“我现在倒是很想知道，你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控制它的。”

年轻男人从怀里掏出来一支精致的小哨子，对着哨子说道：“出来吧，格尼兹。”口哨将他的话传化成奇怪的一阵哨音。

然后从喷泉背后的假山里，冲出了一只人猫，蹲在了年轻男人的身旁。

“我现在告诉你，1分钟都不用再等了。”

他冷笑着，对着哨子说道：“杀了他们，格尼兹。”

但那只人猫却只是蹲在他的旁边，用一双冷眼静静地看着他。

“看来你的道具，是一次性的。”杰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