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谋杀？”代号为黑桃10的面具人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雷因斯的话语，不过显然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其中的缘由。

“为什么这么说？”麦亨尼紧接着问道。

“假设是你，在听到某家医院正在秘密进行治疗癌症的药物试验的情况下，会直接冒险进行武装抢劫吗？”雷因斯反问道。

“当然，如果是我的话，会这么做的。”黑桃10接话道。

“。。。我看你应该是刚醒，脑子还不清醒，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雷因转过头来，笑着对黑桃10说道。

就算是黑桃10此时也感受到了从雷因斯身后冒出的恐怖黑色虚影，于是他乖乖地闭上了嘴。

“呃，如果是我，为什么不试试呢，毕竟已经因为身患癌症，没有几天可活了，如果成功了，不仅自身的疾病可以得到治愈，而且还能够作为证明来保证劫来的药的销路。”麦亨尼小声地说道。

“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黑桃10点头称赞。

“你闭嘴。”雷因斯侦探的脸色有些难看。

“我的意思是，假设你是一个正常人，呃，算了。”雷因斯终于还是放弃了这种假设的办法，“简而言之呢，我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了，那名被阿卜打死的胖医生，其实是劫匪的内应，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可以提前拿到药物进行测试，并且得出药物鉴定结果。”

说着，雷因斯抽出了黑桃10的牌。

“喂，那是我的牌，什么时候到你那里去了？快还给我。”黑桃10说道。

“你难道现在还期望他们接纳你不成？”雷因斯将牌举起来接着说道，“那名胖医生的胸口有奇怪的印记，我一开始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后来才想明白那是扑克牌的牌面，因为他藏得太贴身而印在了身体上。顺带一提，从隐约的印记来看，这张牌应该是方片7。”

“不可能，方片7已经有人了。”黑桃10说道。

“我不明白，既然他们已经知道药物没有效果，为什么还要组织这么一场抢劫？”麦亨尼问道，在提到没有效果的时候，雷因斯察觉到麦亨尼的手臂在隐隐颤抖。

“直到刚才为止，我也没有想清楚其中的缘由，单纯制造一起谋杀有很多种方式和场合，没有必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但是看到这条密道之后，或许杀人才是他们顺手而为之的一部分，他们的目的，在这里面。我说，史蒂夫，你都听了这么多了，没必要接着装昏迷了吧。”

“咳咳，”史蒂夫虚弱地咳嗽了两声，“说什么装不装的，我年纪大，恢复慢不是很正常吗？”

“到现在这种情况，你真的不打算解释一下这里面是什么吗？”雷因斯问道。

“很抱歉，”史蒂夫苦笑道，“我的回答依然是，我不知道。”

雷因斯从史蒂夫的眼神里看出了很多种情绪，绝望，悲哀，以及在角落里潜藏着的小心翼翼的侥幸。

“算了，感觉就是很麻烦的事情。”雷因斯摇了摇头，“这些跟命案也没有关系，所以我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然后他转向了麦亨尼，“听着，麦亨尼，很抱歉把你牵连了进来，我知道你现在很想一探究竟，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这么做。”

“治安官先生，我明白的，这些事情并不是我这种普通人可以探究的。”麦亨尼语气诚恳地说道，但是雷因斯从他的微表情里读出了，他并没有准备接受雷因斯的劝告。

雷因斯并没有点破麦亨尼，一如他往常的作风。

似乎是受到了“密道”这个词语的刺激，麦亨尼身旁的沃格又开始激动地比划了起来，从他张大的嘴巴里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尖锐的声音。

“没事的，沃格，会没事的。”麦亨尼安慰道，“抱歉，我先带他去旁边冷静一下。”

用目光送走麦亨尼和沃格之后，雷因斯回过头来，现在他的听众只剩下了黑桃10和史蒂夫，“说回命案本身，刚才我们说到哪里了？”

“你说这是一场提前计划好的谋杀。”黑桃10说道。

“呃，没别的了？”

黑桃10认真地摇了摇头，“没了。”

“言简意赅。”史蒂夫说道。

“好吧。”雷因斯说道，“凶手提前拿到了药物鉴定结果之后，就可以开始他的计划了。”

“首先，你认为你的两名同伴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等到所有人都走掉，只剩下他们的时候？”黑桃10说道，“所以杀他们的就是最后离开的人。红桃10，我就知道，虽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是他说话总是阴恻恻的。”

“别着急，在你返回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时间差有明显区别吗？”

“这倒没有。”

“杀人是需要时间的，如果你看到他们返回的时间基本一致，那么别人也看到了同样的结果，反而是你这个最后返回的人有更长的作案时间。”

“那是谁？”

“你应该问，是什么时间。”雷因斯说道，“根据我的推测，他们应该是在刚拿完第一袋返回的时候，就已经被杀了。”

“不可能，”黑桃10摇了摇头，“你难道忘了，他们还帮忙计了时，我还因为他们克扣时间跟他们起了冲突。”

“所以说，那个时候你看到的，根本就不是红桃3和红桃4，而是扮演成他们的其他人。”雷因斯说道。

“可是，如果是其他人扮成了他们，那么其他人很容发现少了两个人吧？”黑桃10将信将疑地说道。

“并没有那么容易发现。”雷因斯说道，“还记得胖医生的方片7吗，你刚才说方片7已经有人了，在彼此不知道彼此身份的情况下，你是怎么知道方片7有人的？”

“因为我们是轮班的，看守医院大厅是各自花色的10个人，如果少了人，很容易就能看见了。而我们黑桃刚好接的是方片的班，他们是10个人没错，所以方片2是确定有人的。”

“如果我说，这个方片7，是其他花色的人顶替的呢？”

“怎么可能？”黑桃10说道，“我们被接班的时候，红桃也是10个人没差。总不能是梅花吧？可是别人接班的时候，难道不会发现他们少人吗？”

雷因斯说道：“根据我的观察，你们的行动应该是按照‘大厅——站岗——装药——巡逻’来进行，每次转换以20分钟作为间隔，这样刚好每个花色都能够刚好轮换，是吧？”

黑桃10点了点头。

“而且，那么，能够得知全组信息的时间其实只剩三个，分别是大厅交班的时候，在大厅的时候，以及交接完的时候，分别可以看到上一组的人数、本组的人数、以及下一组的人数，”看到黑桃10皱起了眉头，雷因斯又补充道，“除了在仓库站岗的两个人，他们也能观察到装药人员的情况。”

“仓库站岗的人员我们之后再说，”雷因斯说道，“所以想要瞒过其他人员，只需要保证我上面提到的三个时间点，都是10个人就行了。实际上，实现这一点，最少只用20个人——只要两组人在‘大厅——站岗’之间来回换就行。”

“当然，这样骗不了任何人，因为20个人都需要跳过‘装药——巡逻’的步骤，那么，只要让尽可能多的人都按照正常的循环来进行，少数人跳过循环就行，比如，让每组的8个人正常进行循环，而4个人分为两组，按照‘大厅——站岗’的步骤来进行，这样的话，每次进入大厅的都会是10个人。”

“可是这样的话，装药的就只剩下8个人，难道站岗的人不会发现吗？”黑桃10问道，然后他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

“是的，从一开始，这个岗位就是凶手们的位置，而且每次刚好是2个人。”雷因斯说道。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每个人2分钟的装药时间，一组就只有16分钟了，完全不够20分钟，也会被发现的吧？”

“正常情况下会的，除非，有人刻意加长了时间。”雷因斯说道，“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跟伪装成红桃3红桃4的凶手争吵了吧？他们确实缩短了时间，从2分半缩短到了2分钟。”

“你是说老大？”难得的，黑桃10听出了这句话里的隐藏含义，“可是为什么？”

“治安官先生，我还是有一些不理解。”史蒂夫说道。

“没关系，你问吧。”雷因斯略有些得意地说道。

“按照你的推测，劫匪应该原本有40个人，然后除掉其中4个人，才有可能达成你的说法，但是现在我们只找到了3具尸体，剩下的1个呢？”

“呃，可能被藏起来了？”雷因斯语气略有些虚地说道。

“并没有第四具尸体，”一道声音从密道内响起，“让两个人按照‘大厅——站岗’的步骤来进行，三个人按照‘大厅——站岗——装药’的步骤进行，这样人数刚好就足够了。”

雷因斯边看到阿卜从密道之内走了出来，他的面具被破坏了下半，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半脸，在他的身后，两名面具人拖着四名面具人，被拖着的四名显然失去了意识，而还站着的两名身上也挂上了彩。

“所以你是承认了？兄弟们这么信任你，你却不把兄弟们当人，呸，看我一拳。”黑桃10的身影先于他的声音从雷因斯的耳边冲了出去，但被阿卜一脚便踢飞了回来，又晕了过去。

“道理我都懂，可是为什么是6个人？”雷因斯尬笑道。

阿卜笑着说道，“我难道不需要一个人进行所有的步骤，好确认这些亡命徒一直被蒙在鼓里吗？看在你帮我找到密室的份上，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雷因斯正色道：“既然只是利用，你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这个密室里面有什么，没想到竟然是这么无聊的问题。我的答案是，在不违背结果的前提下，顺手为之罢了。”接着，阿卜的视线越过了雷因斯，“好了，史蒂夫先生，你要杀的人都死在了你面前，我们的交易也结束了。”

“至于你，治安官先生，外面的那些亡命徒，就当作我给你的补偿吧。”

阿卜话说完的同时，一辆黑色的越野车撞破了一侧的墙壁，几人跳上车后，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