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逃离等于自由
离开陈家之后的丙天,依旧像以前那样与那群狐朋狗友饮酒作乐,夜夜笙歌。唯一的不同是,他以前还会摸着路回家,现在,他干脆就住在青楼,有的喝,有的玩,生活赛过神仙。
看着变本加厉的丙天,鬼侠客这才明白,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该死。
不知不觉,数个月过去。丙天还是一点都没变,整天大吃大喝,还为娼妓赎身,花钱如流水,纸醉金迷,完全不懂得爱惜钱财。
一日,青楼的一个酒保细声与老鸨交谈,“黄姨,我偷偷帮你算了一笔账,陈厚的儿子陈丙天,从冬月到现在,已经欠下我们三十万两,如果……”
“嗯……”黄姨抬手打断酒保的话,“这个我清楚,我现在对他的钱不感兴趣……自从他被他老爷子赶出来以后,他就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穷光蛋,要不是看在他爹的面上,我们紫苑楼绝不可能给他赊账。”
“那你的意思是,他欠我们的这些钱,你不打算要回来了?”酒保好奇的问。
“小润子,你还是比较天真的,”黄姨露出阴险的笑脸,“三十万两那么大一笔数目,我不光要全部拿回来,而且还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那你打算怎么做?”润杰饶有兴趣的问。
听到这里,黄姨瞥了他一眼,然后笑着说:“嘿嘿,告诉你也无妨……众所周知,陈家最值钱的东西莫过于他在长安城的那几间商铺,那里寸土寸金,光一间就值不少钱,何况他还有三间!不知有多少富豪在觊觎它们。要是可以把那几间商铺拿下,我们不光发财,以后的日子也会舒坦不少。”
“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呢?”润杰问。
“自然是要用计,至于是什么计,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哼,哼哼哼……”
说完,黄姨用她那肥胖的手指戳了一下酒保的脸,然后扭着风骚的大屁股走掉了。
这一切,都被鬼侠客看在眼里:这就是曾经的我,真实的我,为了报复自己的父亲而犯下一个不可饶恕的罪行!
然而,他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悲剧发生。
没过多久,陈家便传来噩耗——“锦”字号和“绣”字号的大掌柜离奇失踪!
——就在三个月前,他们突然接到一个神秘的大单,有个买主要从他们【陈天坊】买走一百万匹布。按照约定,对方事先给【陈天坊】预付定金一百万两,如果在约定日期内【陈天坊】无法按时交货,那卖家则需向买家赔付数额为定金十倍的违约金!
如今,时间已经过去四分之一,别说数量还差一大截,就是所有的染坊加班加点赶工,也很难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货品的交付。更重要的是,市面上的【蓝】供应不足,很快就到了无【蓝】可买的地步,染坊正面临产量严重滞后的困境!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天坊】的两大掌柜突然失踪,这为陈家能不能打赢这场保卫战留下很大的悬念。
话说回来,经过陈家几代人的苦心经营,他们的布匹生意遍布全国,在河南、陕西、四川、山西和Ah等地都有他们的经销点。在当时来讲,【陈天坊】就是布匹行业的代表,尤其以“锦”、“绣”、“人”、“间”四大布行和“天”、“地”、“坊”三大母店最为有名。巅峰的时候,在一年的时间内,陈天坊光布匹的收入就有几千万两,可谓是富可敌国!
陈家大厅内
“锦”字号和“绣”字号两大掌柜失踪的事很快就让内部乱成一锅粥。除了“天”、“地”、“坊”这三家布行的掌柜没有来,其余店铺的掌柜均齐聚陈家讨要说法,甚至还有外面布行的人来讨债。
究其原因——“锦”字号和“绣”字号有两位掌柜,一个叫陈茂,是陈厚的弟弟,另一个是陈厚的侄子,叫陈贺。他们俩长期压榨其他布行的收入,经常以“平衡收支”为由挪用公款,以满足个人私欲。下面的布行每次把核对好的账目给到他俩手里的时候,数目就开始错乱,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更重要的是,【陈天坊】掌控下的二十四家染坊中,一向都由陈茂和陈贺说了算,他们想提价就提价,横行霸市,贪得无厌。每一次不是拖欠货款就是延期交货,长久以来,人们早已对这两人失望透顶,甚至逐渐对【陈天坊】失去信心。
可是,没办法,谁叫他们是龙头布商,市场和消费者没有他们不行,该买他们的货还是得买。
不过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因为之前染坊就积压了许多货单,这些货单大多还在制作中,而且基本都是已付款的单子,是必须要交货的。
粗略计算,这些货单的金额竟高达一千九百万两!!!
这次,他们莫名其妙的消失,很明显是携款潜逃。因为由他们管理的那两家布行,里面钱财一空,而他们的家眷也一并失踪了。
“快把人交出来!”
“陈厚,他们跑不了的,你不要再包庇他们了……”
“没错!陈茂和陈贺他们私吞公款,现在连我们的货款也想吞掉,不可原谅!”
“兄弟们,今天他们要是不还我们货款,我们就把这陈家给拆了!”
“对,拆了!”
……
在陈家的大门外,围着一群讨债的人,他们有的是【陈天坊】的伙计、有的是原料商、有的是富绅,还有一些做布匹生意的同行……
很快,陈家就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对此感到好奇:堂堂暹河镇的首富怎么遭人上门讨债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在这群人中,鬼侠客的身影赫然在列!
谁能想到,风光一世的陈厚到了晚年会遇到滑铁卢一战。
“老爷,你不能出去……”
阿贵强行拉住陈厚,他这才停止脚步。
“贵老说的没错,老爷,你不能出去。这帮人要么见到人,要么拿到钱,否则他们是不肯罢休的。”
这时,“人”字号的掌柜蔡旦挡在陈厚面前,不让他出去。
“他们两个究竟亏空了多少银两?”
陈厚捶胸顿足。
“……”
这是一个让人难以启齿的问题,蔡旦和“间”字号的掌柜罗忠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在问你们的话……”
陈厚用拐杖震了几下地面,发出一阵愤怒的响声。
“老爷子,”罗忠显得很为难,“自从你退下的这几年里,布行的生意一落千丈,一天不如一天。然而,陈茂和陈贺却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和目中无人,他们出手阔绰,花钱大手大脚,完全不懂得节制,关键还贪得无厌。”
“每次他们挥霍完自己布行的钱库时,都会将手伸向其他布行,然后再在账簿上动手脚,让其他布行为他俩的过错买单。最后,他们实在是收不敷出,只得动起染坊的主意……他们这次卷走染坊的货款,加起来有一千九百万两!”最后,罗忠用深沉的语气说。
“一千,一千九十万两,一千九百万两……”
听到这个数目,陈厚感到十分的痛心和震惊,他的嘴里在不断念叨着这个数额,全身开始颤抖。
此时的陈厚,他眼角泛着泪光,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想到陈家几代人的家业就要葬送在他手中,他就有一种想死的冲动。
但是,他知道,现在他还不能死,陈家还要靠他支撑下去。
“也罢,”过了一会儿,陈厚痛定思痛,他安慰大家,道:“就当失去几家布行,我们咬咬牙,还是可以度过这道难关的。”
“没用的,老爷,其实这一千多万货款不是什么大问题,大家想想办法还是可以解决的。现在最要命的是压住陈天坊命脉的那一张大单!”蔡旦对陈厚说。
“什么?你说的大单是什么意思?”
陈厚抬起惊愕的眼睛——蔡旦的话令他背脊发凉。
……
就这样,蔡旦一五一十的将神秘人预订一百万匹布的事情告知陈厚。
最后,蔡旦说:“这张订单是丙天少爷在青楼与那人所签,估计他是被下套了,在醉酒的时候与人签订了合约……至今我们还不知道买主是谁。”
这时,罗忠说:“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是有人故意布的局,想置【陈天坊】于死地!陈茂两人的携款潜逃是导火线,接着是神秘人的货单,迅速引起连锁反应,把我们逼到死胡同。”
“没错,目前我们面临的问题很多,情况也十分危急……如果解决不了原料采购、工人罢工和资金短缺这些问题,染坊就无法开工,我们随时都有可能完蛋!”蔡旦说。
“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猎杀行动,敌方对我们的情况了如指掌,而我们对他们却一无所知……如果不尽快把‘资金短缺’这块窟窿补上,我们将大难临头!”
罗忠的神情显得十分凝重。
“我来的时候还听说,丙天少爷最近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加上紫苑楼那边的数目,大概有三百万两,这无异于雪上加霜。这次,【陈天坊】,恐怕……”
他们当中,不知是谁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陈厚听完后,心头一阵绞痛,血压飙升,差点脑溢血!当场晕死过去,幸亏被掐住人中,这才保住他的命。
“逆子,逆子……”陈厚举起他颤抖的右手,然后用虚弱的语气说:“我不要,我不要再看到这个败家子,永远也不要……”
可以看出,此时的陈厚充满了绝望,他对丙天感到彻底的失望。
“爹……”
鬼侠客情不自禁的喊出这个字——这个字埋藏在他心里许多年,到今时今日,他才有勇气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