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斗丹
告别师父，离开沐风谷。
从天未明便起身下山，再到从沐风谷回来夜已三更，回到道童宿舍，倒头便睡去，次日凌晨，准时起，正打水洗漱时，迎面那丹火童子嘚嘚嗦嗦走了过来，“王大炼丹师，脸盆借来一用！小道要拿去洗裤头！”言语专横跋扈。
这丹火童子身边依旧跟着昨天那两个道童，其中一个打了他一拳，其实力远在王凌炼气三层之上。
仨人，王凌都打不过。
忍让只会换来变本加厉，昨日灵草，今日又要他脸盆，来日呢？
“丹火童子，脸盆尽管拿去。王大炼丹师何曾是小气之人？”王凌豪放将脸盆献上。
丹火童子一时语塞，本以为对方畏畏缩缩怕了他仨，就喜欢看这小子大气不敢喘的怂包样……哪曾想会有这般敞亮的表现？
“老大，这小子的意思是说，你在向他乞讨脸盆！”旁边道童添了把火。
丹火童子顿时火冒三丈，一把抓住王凌的衣领，“你的意思是看不起小道了？”
“纯粹……是的。你用武力为难一名炼丹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找个炼丹师来比划比划炼丹术？”他那小身板被对方提起来离地三尺，却没丝毫服软的意思。
“找？老大就是正儿八经的炼丹师！还用找？”旁边道童说道。
“哦，我以为你不是，毕竟炼丹师之间的矛盾只会用炼丹师的方式来解决。而你，只会动手打人。”
丹火童子轻蔑一笑，“就你，也配与我斗丹？有那实力吗？你师徒俩穷得快要饭了吧？还有本钱与人斗丹？”
“一百灵石！丹火童子，赢了，这一百灵石是你的。输了，把肉桂草还于我，并且去家师沐风谷门前跪半日，以平辱没家师之罪！”王凌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子，掂量着，一枚灵石虽说只有指甲盖般大小，可是这一百颗灵石，一只手拿不下，豪气地往旁边石台上扔去。
灵石是修真界通用货币。
一百灵石！滋滋！王大炼丹师真是深藏不露啊！外人都以为师徒俩快揭不开锅了。
为了找回场子，真是豁得出去！不过若是输了，岂不是更加自取其辱！丢人不说，还白白损失一百灵石。
丹火童子旁边的两名童子两眼放光，那沐风道人再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筑基修士，虽说落魄，偏偏身边只有王凌一名药童。而其他道人的道观里十个八个的童子再正常不过，即便油水很多，分摊下来，每一名童子所得也就不多了。
按理说，一名七品灵根的小修士，没法筑基，是根本入不了筑基修士的眼！偏偏这王凌运气不错。
这师徒二人，一言难尽。
“怎么？阁下莫不是炼药师？所跟碧云真人学得不是炼丹术？那碧云真人明明是一名了不起的炼丹师……哦，明白了，阁下可能只是一名烧火做饭的童子，并非碧云真人亲传弟子。”王凌豁出去了，为了挣回颜面，即使不敌，也要下战书。
炼丹师之间的战书。
眼前这小子一本正经地要拉他斗丹的模样实在滑稽，憋不住的丹火童子大笑起来。
大言不惭。
笑了好一会儿，他脸色瞬间转阴沉，“那小道便接下王大炼丹师的斗丹邀请。这是一百灵石，且看好。”说着，丹火童子从兜里拿出一包灵石袋子，掂量着，跟王凌那袋灵石丢到一块儿。
意思很简单，若王凌赢了，不光之前的两个条件都答应，连同一百灵石一并送上。
王凌点了点头，随后，双方开始准备家伙事。
丹炉，火晶，灵药，炼药三件套不必多说。
斗丹的规矩颇有讲究，不论过程，谁的丹炉不好，底火不旺，挑选的药材不好，导致成丹品质不足，那没什么好抱怨的，不好便是不好。
若是同等品质，成丹的功效不同，按照成分，稀缺度，以及市场价来定夺。
斗丹还有一点讲究，便是赢家通吃！愿赌服输！输者将所炼丹药归赢家所有！押注筹码也归获胜的一方。
虽说不会殃及生命，但是斗丹的风险也是有目共睹，动辄财物全输。
丹火童子命身边二人抬来一座铭纹紫金铜炉，用材扎实，笨重，落地一颤。转头看向王凌扛过来的薄生铁炉，不由得轻蔑一笑，更加确信对方虚张声势，打肿脸充胖子。
那薄生铁炉还是宗门分发的垃圾炼丹炉，又小又难烧，火力控制不好，丹没炼成，反而把炉子给丫融了。更别提聚集[丹炉气]，增加成丹几率。
王凌小脸绯红，看向对方的丹炉也是颇为羡慕，因为自身修为偏弱，好的炼丹炉都颇为笨重，挪移不便，再加上自身手头确实不是那么宽裕，倒是没舍得添加。
看丹火童子拿出来的珍藏的三种一品灵药，顿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居然有那么多一品灵药。要知道道童采药都是要上交师父的。一品灵药远没多到分发给药童炼药得地步。
好在，在他的认知里，对方手上的三株一品灵药并不能聚齐一张丹方。
如果所料不错得话，丹火童子还要再拿出四种草药，才能配齐[聚气丹]丹方。
聚气丹比四物丹有名得多。所用七种灵药，成丹难度也不是四种灵药的四物丹可比。
四物丹是气血双补，对凡人来说，大病初愈的大补之药。半颗足以满血复活。然而在修真界，四物丹仅仅是最普通的日常丹药。
而聚气丹需要配合灵石共用，练气期修士通常到了冲阶之时，以灵石提供精纯的灵气，配合聚气丹一鼓作气，让修为更上一层楼。
丹火童子继续掏出来余下配药，都是半品灵药，这让王凌不由得松了口气。若炼制一品聚气丹，需要七种灵药都是一品才行。哪怕当中只有一味药是半品，成丹都不能算是一品灵丹。
三种一品配上四种半品，他倒是要看看这丹火童子如何平衡丹药比例。
由于一品和半品药力悬殊，成丹是每一种灵药药力相互制衡的结果，一旦失衡，便会丹解。
王凌入定下来，催化灵晶，燃起绯红火焰，小灶预热，逐渐旺盛，接着淬炼灵药精华！阴煞葫芦开始向内吹气。一翻行云流水操作，已然步入正轨。
对面丹火童子利用物理切割的方法，先把一品灵药分割成小份，然后再配上半品灵药。
那铭纹青铜重炉中，炉火纯青，辐散的热浪老远都能感受到。
炽青灵火。
地下矿脉所积淀的炽青火晶，比绯红火晶要稀少得多。一条绯红火晶矿脉只有少许炽青火晶产生。
炽青灵火特性就是高温，甚至有几分狂暴，但是火焰精纯没有杂质，即使是筑基修士都会拿炽青石炼丹。
这丹火童子练气已至七层，倒是有能力控制炉火火候。
王凌压下心中一丝焦虑，当务之急万不能有丝毫差池，感觉到位，果断收尾。
一颗浑圆天成的丹药入手，透着一抹温润的亮光。
与此同时，对方的丹也成了。
“哼！半品四物丹如何跟老大的聚灵丹相提并论？老大炼制的聚灵丹可是添加了三种一品灵药。无论药效还是价钱，都甩半品四物丹一大截！”这场比赛已经尘埃落定。
丹火童子身边两个道童原本悬着的心最终还是落下。为老大捏一把汗，很担心老大成不了丹。
只要丹成，便无任何悬念。
“王大炼丹师，亮亮相吧。”丹火童子欣喜，炼制这种不均衡的灵丹，尽管还是半品，可难度比一品聚灵丹不遑多让。
“丹……丹纹？怎么可能？”当头棒喝。区区三层练气期的弱鸡修为，居然炼成一转灵丹。
“一转灵丹又如何？把它当成一品四物丹来卖，价钱仍然比不了老大的聚灵丹！比赛还是老大赢。”
王凌看向丹火童子掌心托着的一枚药丸，黝黑圆润，很大，吞下去能卡着喉咙。可是除了量大管饱之外，并无任何技术含量。
“咦？”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还是被王凌捕捉到。
与此同时丹火童子也注意到了手中聚灵丹裂纹！终归没能将七种药力调和均衡，故此产生一道裂痕！还好不明显，不影响服用。
“斗丹，是小道输了。”丹火童子主动认输！当他看到王凌炼成一道丹纹的灵丹，便认识到自己输了。
这是单论炼丹术上的差距。心中已有答案，他无力辩驳。
那可是丹纹啊！是多少炼丹师魂牵梦绕的心头好。有丹纹的灵丹药效更佳，甚至有超出寻常的效果来，能越阶往上拿价！也是对炼丹师技艺的认可。
“小道认输，但是输人可以，不能输阵，灵石丹药尽管拿去！你要小道前往沐风谷向沐风道人跪拜认错，万万不可。小道只拜家师碧云真人。”说罢，将手中丹药丢到王凌手中，转头就走。
王凌皱眉，最终还是没有给家师沐风道人讨回公道，“阁下是输不起喽！”
“你说什么？小道输不起？”丹火童子回头看向王凌，眉头一挑，“我乃金丹真人坐下弟子，去给一名区区筑基修士下跪认错，岂不儿戏？”说罢，给了身边两个童子使了个眼色，随后那二人便向王凌动起了手！“打！给我往死里打！小道再教你一个道理，那便是规矩！强者制定的规矩，谁拳头硬，谁就是规矩！”
一动手道童边打边不忘没收王凌的丹药，却被丹火童子制止，“谁让你拿他丹药的？输人不输阵，走人。我说往死里打，你们俩下手没轻没重，当真要整出一条人命来不成？一个小小的三级练气期的玩意儿，只有调戏的价值，没有杀的价值！懂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