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断剑
穿过层层结界，一处古朴的殿宇，建筑上布满岁月侵蚀的痕迹。
段九炼大步流星走进去，去了里屋，掏出金石钥匙朝着一处孔洞印去，厚重的门自动开启。
里面空间并没有多大，倒像是一处宽敞的书房。
头顶一对火焰冠的鸟，盘旋，刺毛撅腚得，嘴里还骂骂咧咧，“小段又来偷爹……小段又来偷爹……”
段九炼怒火中烧，“迟早炖了俩货………”
这里就是段九炼老爹的收藏室？“段兄，令尊大人品味独特，堂堂道尊，不应该养两只金乌？”
“它俩就是金乌。”
“额……”跟外面元婴肩膀上那只神圣鸾鸟千差万别。“听说阳灵都是大补之物……”
……
段九炼翻箱倒柜，总算在众多藏品中捯饬出两个物件。
法宝即便是残缺，都要放在特殊的箱子中存放，否则，仙金力场外溢，非常麻烦。
这是一甲翼，名[天霜翼]！
边角磨损，不知何种材料打造的翅膀翎羽缺失。
“王凌，为兄觉得相比火麟甲，这天霜翼适合你，尽管磨损，还缺少一只翅膀，只剩下单翼，但它是出自阴阳境强者之手，内部有两层阵纹，一道是化神级阵纹，一道是大乘级阵纹，第二道大乘级符文由于缺失，无法引动，你只要引动第一道化神级阵纹，即可。”段九炼手镯散发迷蒙光华，可轻易渗透法宝力场，抚摸上面的翎羽，随后手抽出，将手镯戴在王凌手臂上。
大乘级阵纹？
显然，天霜翼比另一口箱子里存放的火麟甲材质更好，否则，无法支撑大乘级阵纹运行。
不过天霜翼即使完好无损，王凌怕是挥霍不起大乘期法力，市面上大乘级道源不多，选到法宝专用的水寒属性道源，就更不容易了。
天霜翼框架骨羽都是仙金打造，上面的羽毛是粘上去的，不知何种妖皇的真羽？散发着至寒的气息。王凌伸手渗透力场，触摸法宝。
得法宝，总比没有要强，尽管持法宝依旧打不过道尊，难逃藏锋道尊的掌心。
王凌接过凝聚宝胎之法。
在凝聚宝胎之前，他需要灵识渗透法宝，尝试引动天霜翼第一道化神级阵纹。
如若没有反应，说明意志太弱，即使凝聚宝胎，依旧无用，反而白白浪费精血神魂。
一股灵力渗透法宝骨纹中，半晌，没反应，石沉大海。
王凌皱眉，法宝以前的主人即使没踏足阴阳境，也非同小可，所烙印的法则链条很强，意志不够，可引动不了。
没别的，他对自身意志尤为自信，有过化道生死锤炼，以及[太上问心篇：九转涅盘经]的磨砺，一般的元婴都不见得有他意志强！
王凌开始加力，意志之火全面涌入，力大出奇迹，天霜翼亮了。
一股至寒气息膨胀，室内温度瞬间归零，火冠鸟机警，凝重，明显不是之前肆意妄为的样子。
“成了！”段九炼替王凌感到高兴。“真想见识下，激活后的天霜翼威力有多大？王凌，你就在这里安心凝聚宝胎，我来把门。”
王凌点了点头，体内精气涌动，从手指处顺着仙金骨纹，金色液体渗入其中。
金色液体是体内生命精华，这一抽液体，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复亏空。
干枯的法宝中枢地，活水涌动，不断地冲刷阵纹骨脉。
核心处，更是一金色血胎不停蠕动着。
一周后，宝胎聚合成型。
不同于元婴，宝胎不过是一块血肉神魂疙瘩，内部是高密集的神经网络。
从宝胎上分化出血气丝线链接着法宝各大阵纹核心，形成一个中央中枢。
宝胎需要经常维护，灌输精气神魂物质，最好是法宝主人的精气神魂，若法宝主人死掉，宝胎仍然可存世一段时间，但无法逃脱枯竭的下场。
没有什么法宝是永存的，即使是仙器，也有腐朽的一天。
王凌吞食两枚四品龙虎回元丹，外加一滴生命浆液，来恢复亏空，他感受天霜翼的精妙，那些取自妖皇的真羽，正是为了强化阵纹传输效率，使之运行迅疾。
天霜翼激活，便不再沉重，它的整体其实是胸甲配上仙金羽翼，羽翼可折叠，收放自如。
上百万斤的仙金甲翼，激活后可轻易套身上，并且无负担，正是因为内部持续燃烧的元晶。
找一处裸露的墙壁……算了！
殿宇墙壁都是石头，不是特制的练功房，尝试不得。
走时，一把古拙的黑色断剑，靠在角架下。
并无仙金异象，一把普通的断剑，为何它却散发出一股让人心神不宁的场域？
很淡，越心神不宁就越是心神不宁，越琢磨越惶恐，甚至撼动心神。
“这把剑好像不一般啊！”王凌止步。
“此剑不简单，有大来历，是家父亲爱之物，经常把玩。”段九炼皱眉，每每来此，背后发凉，如芒在刺。
以他经验此物疑似是混沌仙金打造。可家父却说不是，这是一把百分百仙金铸造的杀剑。
百分百仙金，力场完全内敛，返璞归真。
至于这把断剑来历，已不可考证。
“家父还道，它染过的血恐怕能汇聚成海，所以即使历经岁月，依旧凶煞。”
王凌凝视漆黑断剑，隐隐有股被控制的感觉，眼睛无法挪移，耳边传来：杀，杀，杀……
毁灭……毁灭……
“你听到什么了吗？”他问段九炼。
段九炼摇了摇头。
王凌将剑拿起，发现此剑不过万斤，果然不像仙金之物，但凡掺杂两成仙金，此剑也不下十万斤。
此剑即使断掉，仍比流光手中的天外陨金剑要长，更要厚。而那把天外陨金剑却足足七十多万斤。
王凌有感，将蕴含毁灭真意的灵力水流注入其中，灵力沉渊，此剑内部深不见底。
“太久了，即使内部阵纹不崩，也磨灭得差不多了。”段九炼道。
杀，杀，杀……
毁灭……毁灭……
声音响彻灵识，恍然间，他看到一道人影背对众生，剑指苍穹。
无尽魔怪从天上倾斜下……
魔血染天，魔尸填海，杀剑崩断……
“断剑的主人生前走的是毁灭之道，深不可测。杀剑可能是上一次魔族大劫崩断的，已有千年时光。”
可叹。
难怪，自己会被断剑所引，原来是因为自己领悟些许毁灭真意。
断剑内蕴的道韵，对王凌有引导作用。若能长时间沉寂其中，对掌握法则链条，无疑是一大助力。
“你自己看看，无良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你自己！我跟你讲，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段九炼哪里还不明白情况？
百分百仙金，实在太有研究价值了，根本不可能给外人。
“我可好不容易来一趟炎皇器宗的……”王凌可怜又无辜道。
段九炼气得直跺脚，想骂娘，先骂自己该死，引狼入室。“我爹知道，会揍死我的。”
“要不这样，回头我来给令尊大人解释，实在不行，我拜令尊大人为义父，如何？”王凌道。
“你想得美！！”
“借！借！还不成嘛！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得那种借！”
“不成！”
“好吧，我怎能让段兄为难？”借东西，别人不借，该如何？
王凌多次借人借物的经验，早就有了成功经验总结。
那就是以对方的利益角度来考虑问题，想借别人之宝，别人又凭什么借给你？当然是要给对方看得到的利益。
对方为了你描述的利益，立场便会松动，从而达到，我不是要你的钱和宝，我是用你的钱和宝来办你的事的效果来。
断剑对于段九炼父亲来说，不过是一件古董，观赏品，而已。但是到了他手上或许就能发挥其应有的价值。
见王凌不再坚持，段九炼言语也软了下来，“对不住兄弟，真不能借。”
王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二人离开书房，王凌不忘回头看一眼，两只火冠刺毛金乌，确实挺肥的！若是取些生命精华，观摩本源印记，对他掌握阳之法则链条绝对有益。
夜深，煮酒论英雄，月下畅谈。
段九炼下榻之所倒是简朴，可见主人生性洒脱，不拘一格。
“段兄，令尊大人居然是段天南宗主！久仰久仰，我只知段家独大，却不知段天南就是段兄父亲。不知令尊大人麾下有几子？”
“上面有一个哥哥，死了，只剩下我一个。”两人对饮。
独苗！
那岂不是老来得子，宝贵不得了！
如此，肯定不会被揍死得！
王凌将话题引向炎皇器宗内部权力分歧问题。
“那倒没有。炎皇器宗以炼器为主，纷争不多，最多也就是炼器路线上的分歧。”
“那为何当日，段兄对那位打招呼的同门师兄冷眼相待？难道不是敌对阵营？就像乾元剑宗的秦氏和白氏，不能说水火不容，只能说谁都不搭理谁。”
“炎皇器宗没那么多勾心斗角，一点私人恩怨罢了。”提到此人，段九炼脸色明显难看了些。
“私人恩怨？”
“抢道爷女人！道爷早就想揍他了，可惜打不过。总不能拿宗主之子的身份来压人吧？”
“那能忍？必须揍他！”
“忍不了又有什么办法？打不过！”
“打得过，打不？”
“那必须的！”
“兄弟在这呢，用弄死魍魉的办法，可让一名元婴修士间歇性中断。”
“神魂术？”
王凌点了点头，是神魂术。
“算了，算了，同门兄弟没必要……来，喝酒。”
段九炼越想越不对劲，桌上烈酒猛灌，一脚将桌子踢飞，“办他！”
二人趁着酒劲，朝着遛金乌那元婴男子所在道场飞去。
两个时辰后，二人心满意足跑回来，
段九炼畅快淋漓，擦了擦溅到脸上的血，“痛快！兄弟，今天多亏有你。你放心，始作俑者是我，跟你完全没关系。”
王凌也有收获，那就是把那头小金乌放了点血。这是阳灵，生就长在天上，听说，天上还有很多灵物，比如天药，可遇不可求。
“其实，炎皇器宗并非太平，它的问题恐怕比乾元剑宗还要大！”段九炼兴奋之余，倒是有话吐露。
“愿闻其详。”
“炎皇器宗最大的问题就是，它的命运它自己无法掌握……”
一个堪比乾元剑宗的大宗门的命运，却不是捏在自己人手中？
何解？
这就要说道，炎皇器宗主力军在做的事！
有两件事，其一是修复广场下那具倒地的仙金力士，期望有一天能站起来，力战乾坤。
一具堪比山岳的仙金力士，确实是一桩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顶尖炼器师的参与。
其二，那就是建造一艘虚空飞舟！而且是超级虚空飞舟，可举宗迁徙的体量飞舟！
段九炼一说，王凌便明白，所谓的虚空飞舟的目的：逃离玄黄世界，为避开魔族大劫做准备。
“问题就出在第二件事，因为参与者众多，所花费资源海量，事情根本瞒不住。这件事得到上面的肯定，也就是玄天宗的肯定！他们不光言语肯定，还在资源上给予大力支持，并且在人员上，从玄天宗内部调来两名长老级的炼器师特派到炎皇器宗来。”
“所以虚空飞舟铸成之日，就是卸磨杀驴之时？”
段九炼苦笑，“地宝道尊空间大墓结束后，我花费代价，从乾元剑宗那里拓印一份地宝道尊传承之一[升灵阵]解析图。后来明白，所谓的升灵阵，其实是家父连同几名长老找的一个拖延借口而已。”
“炎皇器宗没有强者坐镇，即使炼制出重宝，也守不住，可叹。”
“我不在乎这个，父亲大人也不在乎这个，你明白吗王凌？”
段九炼一饮而尽，尽管这不是他该考虑的问题。“如果玄天宗能借助虚空飞舟前往邻近的小千世界，互通有无，开展贸易，壮大我玄黄世界的实力，未尝不可！担心的就是他们拿着我们铸造的飞舟，一去不复返。”
“我觉得是一去不还，人心从来不被考验。”王凌肯定道。
两难境地，是铸造下去，还是将付出的心血付之一炬？
恐怕事情发展到已经脱离炎皇器宗左右的地步，虚空飞舟必须铸造下去。
无法停止。
“对了段兄，兄弟觉得你不会被令尊大人揍死！”
“王凌，你有几成胜算？”
“一成。”
“一成？给你等于打水漂。”
“打水漂能听个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