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美好的一天
今天是个美好的一天,从柔软床铺上睁开双眼的雅瑞卡芙琳迷迷糊糊的产生了一种令自己心情愉悦的预感。
她掀开自己绣满各类鲜艳花朵的老土薄被,揉着眼,脱掉了睡帽。像是湖泊般平静温婉的绿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滑落在背后以及胸前。
和那粉红毛绒的睡袍似乎是一个套系的绵软拖鞋一左一右的,待在了床边的两头,并且令人生厌的交错了方位,让雅瑞卡芙琳因为冰冷而蜷缩的双脚在地面搜寻了许久后才将它们穿在应有的位置。
睡眼朦胧的绿发法师拖行着自己慵懒的身躯,开始了洗漱。
洗漱间中,无垢的镜面上倒映出一张呆呆的,已经将平日中那般平稳知性的高冷形象全面打破的可爱表情。
她半睁着眼,咕咚咕咚的将一瓶透明的溶液在杯中兑水搅拌,倒入口中,随后吐出了冒出芳香蒸汽的低腐蚀性液体,完成了漱口。
不多不少的一个半小时以后,终于打理完自己的雅瑞卡芙琳恢复了以往的姿态,静静地解开塔楼中的机关,开始翻找起一些瓶瓶罐罐。
咚咚咚——
“请进。”她没有抬头,还是埋在自己的小柜中。
“雅瑞卡芙琳大人。”鼻梁上带有一道横疤的中年男性推开大门,踏入了她兼职着待客室的办公室中。
“我们已经基本断定了那些偷渡者的据点就在塔利尔街的附近,人数极多,三十多年以来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大量水渍在城中..几乎可以称作洼了。”
“嗯。”雅瑞卡芙琳将一根没有去除沉积物的试管手动摇匀,涂抹在自己的脖子以及所有裸露的肌肤上。
“所以我们请求更新自己的装备,为之后的..”
终于不再翻箱倒柜的雅瑞卡芙琳随手把柜门合上,绕开瞠目结舌的刺客首领向塔外走去。
“等等,您要去干什么!?”
他还未来得及多问,就被一股飓风吹出了塔楼,而大门也随之合上。
雅瑞卡芙琳呼吸着凌晨清新的空气,在一旁慌张门卫的询问下叫他喊来了车夫。
“去钟楼。”她坐入车厢,关闭的车门将外界那恼人的声响隔绝。
被从睡梦中叫醒的车夫收敛起自己的情绪,挥动缰绳驱赶着马匹,在咯噔咯噔的马蹄声中开始了赶路。
手背支撑着那细腻的面颊,淡红的眼眸中掠过着昏暗的街景,不断在窗外出现又消失的路灯把车厢内照得时明时暗。
在一段不算长久的路途之后,她在微亮的天幕下抵达了钟楼。
“回去吧。”雅瑞卡芙琳对车夫说到,车夫听从着她的话语,慢悠悠地调转着马车的方向,向来路离去。
绿发的法师扶着帽子,缓缓地昂头望去,与那透过钟面的恶意视线相互凝视着。
咚——
钟楼的指针抵达了六点,唤醒这座城镇的铜钟准时响起。而雅瑞卡芙琳平静的脸上也渐渐勾勒出恬静的微笑。
...
“可恶..今天风怎么那么大!!”
正在带着伊什逃跑的艾蒂卡望向似乎与自己一样正在逃离太阳的云朵,咬牙切齿地说到。
“她没有发现是我。”厄伍伊什努力的让自己不至于被她完全带倒:“她甚至还在梦里的时候就已经把我忘记了——”
“不要再废话了,如果是我大惊小怪之后我再对你跪地道歉可以吗?你现在的话语每一句都会让我爆炸!不要再说了!”
奔袭到了太阳已经露出了自身的红晕后,艾蒂卡似乎是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间废旧的洋楼。
她忍受着日光的灼烧,一脚踹向大门。
年久失修的生锈合页根本抵抗不住这股野蛮的力量,在爆出了一团烟尘后彻底丧失了自己的作用,与大门一齐飞走,断裂在墙边。
厄伍伊什被粗暴的拉到一间满是灰尘的杂物室中,被拔出了一只胳膊。
“老实待着,不要开门!无论是谁叫你也不要开门,就算是我的声音也一样,以及不要去梦里,谁的也一样,明白吗!”
艾蒂卡抓着他还在流淌出血液的残肢,无比严肃的盯着伊什的双眼。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我现在去把他们引走,记住,不要制造出任何的光亮,哪怕是一点,如果我一年内还回不来就是管不上你自己逃跑了,懂吗?”
不知从何处拿出了一张泛出红光的卷轴灰发少女将木门合上:“如果实在是受不了我把你抛弃了就当我死了吧,最后再说一遍,不要开门,别去梦里,我不会需要你来帮忙开门。”
话音落下后,世界回到了寂静的怀抱中。
厄伍伊什沉默的坐下,那只断裂的胳膊中没有再溢出鲜血,缓缓的重新凝聚出一只新的手臂。
自己似乎又搞砸了。
是又吗?大概吧。
伊什拔出短剑,紧紧的握住剑刃,感受着这冰冷的触感。
有用吗?自己在这委屈的自怨自哀有用吗?这杀人的剑刃用温度告知他自己的想法。
现在该想的是怎么做,而不是如果没有做。骑乘着野兽的自我重新勒住了缰绳,对他告诫着。
可以说算得上是轻易摆脱那些矫情想法的厄伍伊什也并非是粗神经又或者没心没肺...只是他好歹是已经死过了两回的人了,死亡边缘的感受足以让人认清什么对于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伊什拉出了长枪,把移动到胸口的弹夹掏出,有些费力的将其压入了步枪的弹匣中。
似乎是有些变形了?他草草看了眼有些歪曲的弹夹,放在了自己正在坐着的箱子之上。
在黑暗中,他默默等待着,等待着...
...
闭目养神的厄伍伊什感觉自己的体感时间过了至少两分钟后,原本包裹着自己黑袍破烂边缘的鲜红织物渐渐化作了液体,从边缘滴落。
伊什看着从袖口滑落至手掌的血液,一种令他毛骨悚然的预感从脊背中生起。
哚哚——,两声急促的敲击声从门外响起,让他瞬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咕——”
这是猫头鹰的声音,绝对没错,厄伍伊什绝不会认错这个声音。
“咕呼——”
激烈的拍翅声从门外传来,可他却无动于衷,反而渐渐扣紧了扳机。
【我应该开门吗?】伊什在心中寻求着直觉...。不应该,不要开,那强烈的阻隔感这样告诉着他。
“咕呼!——”哚哚哚——哚哚哚——,这是鸟喙敲击的声响。
不要开。
沙沙沙沙沙——,这是鸟爪刨门的声响。
不能开。
咚!——,这是某种物体撞击的声响。
不应该开...。
门外的骚动在伊什的安静下缓缓停息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平稳且轻盈的脚步声在向着他靠去。
咔哒咔哒!
满是尘土的扁长把手震动着,掉落下细小的灰尘。
“...”
“你呀,真是没用呢...。”
门外的女声似乎正在对着某人在说话。
厄伍伊什听见了惊恐的鸟鸣与翅膀扑扇的声音,随后又安静了下来。
“...”
寂静,在这只有一门之隔的二人中重新填满了空间。
“她应该和你说了吧?”雅瑞卡芙琳的声音传入了门内,这明显的指向性让伊什本无需跳动的心脏突然一紧。
平静的声音继续响起:“里面不能出现光,她有这么告诉你吗?我想她应该告诉过你了,不然一不小心浪费了如此宝贵的魔法可就太奢侈了。”
“但是啊...她似乎不知道呢,沾染在你身上的那些海水,在黑暗里可是会发着光的哦,会散发出七彩斑斓的,十分梦幻的光芒哦。”
咔,经历过许多岁月的门锁终于经受不住外界的力量,断裂在了门框的凹陷中。
门扉以快过思考的速度瞬间开启,外界的日光如同无数的刺剑般扎入黑暗。
boom!——已经紧绷到极限的厄伍伊什下意识扣动了手中紧压的扳机,让黑暗的子弹射向了那宛若光明之神的女性。
这一亵渎的举动转瞬间遭受到了“神罚”,成功射出子弹的枪械像是在高温中的干燥玉米般炸开了柔软的花朵,崩裂的零件四散而去,划破了他洁白的面颊。
一滴黑油从伊什的侧脸的伤口中流下,滴落,而被他进行了攻击的敌人却还好好的站立在背光处,审判着罪人。
“我的身上,可是时常携带着那些被冒险者唾弃为收税人之子的随身护盾哦,是不是有些失望?没有能杀死我。”
雅瑞卡芙琳敛起袍边,蹲在地面拿起了被阻挡的枪管碎片。
她微笑着抬头望去,却看见了厄伍伊什难以言说的复杂神情。
“你...”
就在说话的瞬间,绿发法师感觉自己的呼吸似乎有些困难,眼前也有些发黑。
【是低血糖了吗?】
她轻捂着胸口,却感受到了一股异样的粘稠感..以及灼烧感。
“咦..?”
在剧痛中,雅瑞卡芙琳没有再站起来,而是带着疑惑的眼神侧倒在地,得到了死亡。
看着逐渐在她身上熄灭的黑色火焰,厄伍伊什抬起手中残余的枪托,被火焰所腐蚀的痕迹在上面残留着,说明了炸膛的真正原因。
八颗为了躲避安检,在身体里被侵染了整整一天的,灌满黑油后被黑焰点燃的子弹。
而她的死法也不是因为子弹,而是携带着黑焰的碎片碰到了一种比黑油还要优秀的助燃剂,直接烧穿了她的胸膛。
厄伍伊什凝视着雅瑞卡芙琳的尸体,紧皱眉间的他抿嘴不言,心中杂乱,原本怒视的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