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代替
冬星连忙把苍星拽开，拦在了他们两人中间：“你干什么？”
苍星诧异地看着他：“什么叫我干什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想留着他？”
“不是……他，他才……”冬星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手，“反正我下不去这手！”
苍星更诧异了：“所以我也没让你动手啊！你拦着我干什么？”
“哎呀我的意思是……”冬星烦躁地叉着腰，“要不……要不把他扔回星原去呢？”
“你累不累啊？”
“把我带回去，不如直接杀了我。”越扬冷不丁开了口，“反正他们已经认定我是个‘小怪物’了，回去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话说开了，他反倒没了之前那股畏畏缩缩的劲，整个人看上去冷静了不少。
冬星回过身看着他，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情绪，认真地问：“你实话跟我说，你跟我回来到底是因为什么？”
苍星在他背后默默翻了个白眼。
越扬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你还记得，你带我离开村子之前杀掉的那个女人吗？”
冬星回忆了一下，点点头：“嗯。”
“那是我妈妈。”越扬顿了一下，继续说，“村里人因为我的牙，都觉得我是怪物。她为了跟我撇清关系，跟村里人说我是个灾星，还说我爸爸是被我咬死的……所以现在，没有人会再把我当人看了。”越扬麻木地叙述着这一切，仿佛这些都是他从别人那里听来的故事，“我当时同意跟你走，也只是因为继续留在那，早晚会被他们打死，所以我没有想太多。但是……帮爸爸报仇的事，在来这的路上，也确实有想过。”
“怎么想的？”冬星问。
越扬目光坚定：“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敢这么不要命地把自己的想法直说出来，这让冬星眉头一动，来了兴致：“那个人？知道他叫什么吗？”
“不知道，但我记得他的脸！”
“所以……你是只想杀掉害死你父亲的那个人？那我们族里其他这些人呢？”
越扬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我没想过这些……”
“我的人毁了你的村子，杀了那么多村民，你不恨我们吗？那里边就没有你的朋友什么的？”
“我……”
虽然他身上的伤早就被冬星治好了，但当时阿牛用木棍抽打在他身上的那些疼痛，这一刻仿佛还在一跳一跳的疼。
他落寞地摇了摇头：“我没有朋友。”
冬星逐渐带起了笑意：“也就是说，你对我族里的其他人并没有敌意，不会去主动找他们的麻烦……我可以这么理解吗？”
越扬不明所以地看了看他：“……对。”
苍星察觉到有些不对，插话进来：“你要干嘛？”
“那就好办了！”冬星没有理会苍星，继续对越扬说，“我给你向那个人报仇的机会！”
苍星一把将冬星扒拉过来：“你又在胡闹什么？！”
冬星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一会儿跟你说！”说完他又回过身面向越扬，“前提是你不可以去招惹村里的其他人！否则我一定……或许都不需要我动手，你应该知道这里的……‘怪物’们，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越扬困惑地看着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因为……”冬星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卖关子了，回头笑着看了眼苍星，又转回来继续对越扬说，“我要拿你做个试验！”
“……试验？”
“没错！我要试试看，如果放任不管，你们这些星原人到底能对我们构成多大威胁！”冬星看向苍星，“煌月临死前说的那些话，你不是一直很在意吗？”
苍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
冬星接着说：“他说咱们会自取灭亡，那我就要看看，现在星原和星野加在一块，还有谁能跟咱们叫板！”
苍星想了想，问：“那你……具体准备怎么试？”
冬星瞥了一眼越扬：“他不是想找咱们族里的某个人报仇吗？让他去报！我倒要看看星原人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灭了咱们！”
苍星：“他现在就是个孩子，你用他来代表星原人的战斗力？这能试出来什么？”
冬星：“我也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不是照样带领全族人把月辉族灭了？”
苍星：“我提醒你一下，那根本就不叫咱们把他们灭了！”
“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冬星无趣地撇撇嘴，“总之，复仇这种事，从来就无关年龄！而且换做是你的话，明知道正面打不过，你还会选择光明正大地跟对方决斗吗？”
苍星思索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星原人如果真的想跟咱们动手，正面肯定是打不过的！所以他们要想对咱们不利，就只能通过其他的办法……”冬星看向越扬，“人在复仇的时候，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打算通过他，来看看星原人到底都能使出些什么把戏！以及他们的这些把戏，到底能对咱们构成多大的威胁！”
苍星问：“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真的对那个人构成了威胁呢？”
“那就说明那个人该死！”冬星不屑地说，“能被一个星原的小屁孩威胁到性命，换了我反正是没脸活了！”
冬星对族人的死活表现得这么不在意，本以为苍星听了会感到不满，或者多少皱一皱眉头，但苍星自始至终都很平静：“那他杀了那个人之后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杀父之仇报了，我猜他也可以瞑目了吧！”冬星勾起嘴角看向越扬，“听明白了吗？”
越扬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冬星总结了一下：“从现在开始，你想去找那个人给你父亲报仇，我们不会拦着！如果你最后死在了那个人手上，那就只能怪你自己没本事；如果你真能干掉他，那事后我们还是会杀了你，只不过这么死，你心里能更痛快点！”
越扬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最后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冬星：“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冬星愉快地在越扬肩上拍了拍，“这件事记得保密，不许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除此之外，我会跟村子里的人打好招呼，除非你主动去招惹他们，否则不会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安心做好报仇的准备就行了！”
冬星回过身冲苍星摊开双手：“我这么安排，你没意见吧？”
苍星想了一会儿，也确实想不出一个星原的小孩能惹出什么事来：“你愿意折腾就折腾去吧！要是他回头在村子里惹出什么乱子来，记得自己去收拾干净就行！”
冬星又看向越扬：“那你这边……还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我带你去村子里转一圈，找找你的复仇目标什么的？”
越扬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己找就行！”
既然决定了要在死前为父亲报仇，那当然要自己动手才行！
“行！那就……”
冬星刚准备离开，越扬的肚子忽然很清晰地响了一下。
冬星和苍星都有些懵，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肚子饿这个概念，更不会知道星原人饥饿的时候肚子会叫。
“……什么声音？”冬星问。
越扬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有点难为情：“我……肚子饿了……”
冬星和苍星再一次懵了，冬星看了眼苍星：“……怎么办？要给他抓血雉吗？”
苍星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呵！由于您的命令，月陵山现在还烧着呢！”
冬星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额……这样啊……”
“再说，他一个星原人饿了，你不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也就算了，你还打算亲自去给他找吃的？”苍星抱起胳膊，“你是认真的吗族长大人？这个试验真的重要到需要你这么……”
“咳！说得也是，那……那你自己想办法吧！”冬星说着心虚地冲苍星笑了笑。
苍星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真的想拿他做这个试验，还是单纯想拖延时间好留他一条命？”
“我……我留他一条命有什么……”
“你别跟我打哈哈！”苍星压过他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没有把他当成望望吗？”
冬星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那我再跟你说一遍，没有人能代替的了望望！”
“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这一次苍星没有再示弱，而是直接顶了回去。两人互相瞪着，苍星隔了一会儿才接着说：“没有人能代替望望！你能想明白这点最好！因为望望不是你一个人的兄弟！如果你真的想找人代替他，是不是得先问过我们？”
苍星说完这番话就离开了，留下冬星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越扬喊了两声“冬星哥哥”才让他把思绪收回来。
“……什，什么？”
“我……能去找点东西吃吗？”越扬试探着问。
“哦，行！那……那你去吧！”冬星连声应着，等越扬走到门口，他又跟了上去，“算了我带你出去吧！”
出了门，在族人们好奇的目光中，冬星一路旁若无人地领着越扬走出村子，来到了星光平原。
由于星野的住民从不狩猎野兽，整片星野大陆的生态极其丰富，大大小小的各类野生动物随处可见。
他跟着冬星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晚上，所以还不太明显，现在一到了白天，到处都能看到飞禽走兽的踪影，这么不可思议的现象着实是让越扬有些震撼。
要是早知道这个地方，他跟父亲就来这边狩猎了……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从脑海中抹去了。他跟着父亲在山林里狩猎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冬星亲自带着他出来，倒不是要帮他找吃的。一来是担心他被村里人缠住，惹出什么乱子，二来……他有点好奇星原人到底是怎么进食的。
他想看看星原人是不是真的像族人们说的那样，会像野兽一样去捕食其他的动物。
人怎么能像野兽一样生活？这个问题从小就让冬星倍感困惑，难得有了近距离解惑的机会，不跟来看看岂不是很亏？
现在他们已经来到了野外，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只肥美的野兔在悠哉地啃着草。冬星本来以为会看到越扬当着他的面来一个饿虎扑食，飞身扑过去将野兔撕碎，但等了半天，却发现越扬不慌不忙地在周围转起了圈。
“你在干嘛？”冬星问。
越扬边四下搜索边说：“我需要工具，不然没办法捕猎……”
“工具？什么工具？”
越扬捡起一根细长的树杈，看了两眼又随手扔掉了：“捕猎的工具啊！空着手怎么捕猎？”
原来星原人捕猎不是完全像野兽一样直接扑上去撕咬，而是要用到一种叫做“捕猎工具”的东西？
冬星立马来了兴致：“那这个工具，长什么样子？我帮你一块找！”
越扬停下来奇怪地看着他：“工具不是找出来的，是做出来的！你们平时都不打猎吗？”
“打猎……”冬星本想说他们只猎食星原人，但一想到越扬就是个星原人，他又改了口，“我们小时候倒是会去山上抓血雉。”
“血雉？”
“就是一种山里的野鸡，特别能跑！”
越扬刚要继续寻找做工具的材料，听到这话又回过头来：“特别能跑？那没有工具，你们是怎么抓的？”
“用星纹啊！”冬星理所当然地说。
“……星纹？”
“对啊！”冬星把左手的手背展示给他看，然后又冲远处的野兔扬了扬下巴，“看着！”
他抬手凭空幻化出一根银色的尖刺，向野兔的方向很随意地一甩，尖刺瞬间飞射出去，将野兔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