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孟喜雨纵马闯祸

“哥哥！”

雷煞听见孟喜雨的呼喊，勒住缰绳回头望去。

晨光铺洒在一碧千里的涿光草原上，喜雨、喜施正向自己和雷晓婵跑来，两团绿色的裙衫迎风飞扬。

“哥哥，你来跑马，怎么只带了晓婵姐姐，不带我们嘛。”两个孩子追到了马圈门口，孟喜雨打量着他们的两匹红马，撒娇道。

“你俩怎么来了？”雷煞的语气就像是在训斥弟弟妹妹，“又是偷溜出来的？”

“当然是啦。趁着今日勾狄姑姑来了，娘亲顾着与她叙话呢。”喜雨吐了吐舌头。

雷煞皱起眉凶道：“胡闹！赶快回去。”

“喂！小奶猫、小呆子，涿光战马凶悍难驯，可不是一般的陆乘。”雷晓婵在旁轻蔑地说，“你俩还太小，当心摔着。”

“我们可不小了！我蒙斯汉白虎、白狼族皆为战而生，曾祖父五岁便上马挽弓了，你们可别小瞧了我们。”喜雨这讲话的气势，倒挺有少主风范。

雷煞无奈：“孟璞圣贤是罕见的习武天才，二十岁便摘得了天虞角斗榜首。你俩能比吗？若是摔伤了，义父还不扒了我的皮。”

“哈，他每次都说扒你的皮，哪次真扒了？我们小心就是了，绝不给你惹祸。”孟喜雨哈哈笑道，瞄上了雷晓婵身旁的红马，一跃而上。

在自小就摸鱼爬树、溜冰打枣的喜雨眼中，骑马和翻墙没什么不同，而喜施向来就喜欢跟着姐姐，姐姐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喜雨率先飞奔出去，喜施也上了另一匹红马紧跟在后，雷煞连喊不住，只好拽来匹黑马去追。

“小奶猫！你敢抢我的马！”

雷晓婵今日原本是约了雷煞教自己骑马的，被两个贪玩莽撞的小鬼打扰了，心中气恼，却也无计可施，只好换了匹红马，徐徐跟在后面。

喜雨、喜施初次骑马，兴奋不已，完全不同于雷晓婵矜持胆小的模样。

然而比他们更加兴奋的，那就是这两匹红马。

因为红马压根就没在两个娃儿的控制之下，只是欺他们毫无气场，顾自撒欢疾驰罢了。雷煞如何不知，却也不敢让他们轻举妄动，怕激怒了战马，反把他俩掀翻在地，若是再被踩上一脚，他俩小命能否保住都不好说，所以只能一直喊着：“抓紧缰绳，身体前倾，双腿夹紧马肚子！”

涿光战马分黑红两色，黑马最是高大勇猛，红马个头小点，但更灵敏。所以雷煞原本是想用红马来教晓婵的，也幸好是红马，不然喜雨、喜施可能就更加危险了。

眼看着两匹马就要奔出马场边界，喜雨、喜施才反应过来，可不管他们如何拍打叫喊，马都不听使唤，直奔旁边的农田而去。

这时雷煞也终于追上，纵身跳到喜施的马上抓过缰绳，将此马撵至与喜雨的马并排，左右手各执一绳，同时勒停二马。

喜雨惊魂未定，方觉马有点高，头有点晕，屁股被颠得有点疼。喜施则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雷煞哥哥好威风啊！你的马术可真厉害！”雷晓婵远远就瞧着，觉得精彩极了，在身后拍手称快。

“还不都是我义父打出来的。”

雷煞面露羞涩，回头笑笑，把喜施、喜雨分别抱下马。喜施仍哭不止，双拳紧攥，雷煞抠开一看，手心里面还有两撮马脖子上的鬃毛，惹得雷晓婵哈哈大笑。

喜雨见晓婵笑弟弟，心中不悦，抽出马鞭子朝着晓婵的马面门就是一鞭子。

战马吃痛站立，前蹄高扬，晓婵突然失去平衡，吓得花容失色，眼看就要摔下去，幸亏雷煞眼疾手快，两步上前接住了她。

晓婵紧紧搂住雷煞不敢睁眼，头还埋在他的脖子里。

雷煞能感觉到晓婵酥软的身体紧贴着自己的胸膛，粉红色的百褶裙摆与自己的白衣缠在一起，草原微风轻拂着丝丝少女发香，那味道一直往鼻子里钻，不禁令他面红耳赤，心神微漾。

“喂！你们几个！踩坏了我的庄稼，不赔钱不许走啊。”

两个熊族汉子和一个豺族少年出现在田间，汉子一壮一瘦，少年长得十分清秀。

雷煞赶忙放下晓婵，上前赔礼道：“对不住，是我们的疏忽，我们愿意赔偿。敢问需要几个铜币？”

“铜币？哼。至少三个金币！”其中一个更壮些的熊族男子打量着他们道。

百铜为一银，百银为一金，统一自五千年前的太蒙时代。至今大多数部域仍以圆形的铜币、银币、金币为主要的流通货币，并且会将自己的图灵为图案印制在钱币上，交好的部域之间还允许流通。

“哦，三个金币呀？”

雷煞瞧了瞧马蹄踩到的几株玉米苗，最多也就值十个铜币，挑眉冷笑道。“那得容我们几个凑一凑。”随后把晓婵、喜雨、喜施围在一圈，小声说：“我收拾那俩汉子，那个毛小子交给你们仨，有问题吗？”

“没问题。”他们仨麻利儿地点头，就连晓婵和喜雨也不互相气恼了，一致对敌。

雷煞：“开撕。”

说着他便回身袭向两个熊族汉子，揪起他们的耳朵便将他们的头撞在了一起。两个汉子随即暴怒，和雷煞扭打起来。

雷煞的义父孟振便是熊族，他深知熊族往往擅拳掌而疏于下盘。只见他身法轻盈，俯身躲过一掌，就势以扫堂腿绊倒对方，专挑眼鼻和肚子一顿揍。三两下便把两个汉子打得血糊双眼，抱着肚子满地打滚。

另一边，晓婵、喜雨和喜施将那豺族少年围住，晓婵主要负责拳打脚踢，喜施就拽胳膊、扯腿、揪头发。喜雨恰好手里有马鞭子，没留意一鞭子就抽到了那少年的裤裆那儿，他吃痛俯身去捂，又被晓婵趁机抓了一脸血。

这下大家一拥而上，那豺族少年跪在中央，被一顿好打。

“喂，熊瞎子。这真的是你家的田地吗？”雷煞环手于胸。

“不是、不是。小的们眼神不好，认错了。公子莫怪。”两个壮汉认怂起来倒是干脆。

“哼。我猜就不是。”雷煞一回头，看见清秀变青肿的豺族少年，皱着眉对晓婵他们说，“上次之后咱不是说好了尽量不打脸吗？打脸有点缺德了啊。”

晓婵嘟起嘴：“脸最好打了……”

“诶？你不也打脸了么。”喜雨不服气，指着那两个流着鼻血的汉子道。

雷煞理亏：“好吧。下次咱们注意。”转头对躺在地上的三位道，“还不快滚？”

“是是是，多谢公子们饶命。”仨骗子连滚带爬地溜了。

雷煞：“行啦，已近午时了，祸也闯完了。我们往回走吧。”

雷煞牵着两匹马的缰绳，自己载着喜雨，晓婵载着喜施，骑马并排慢行在草原上。雷煞边走边给大家讲骑马的要点，有的路段也让战马慢跑试一试。

“哥哥，你看！虎狼岩上的绿色军旗和白色图灵旗，在这里都能看到呢！”喜雨突然兴奋地指着远处，“在虎狼岩跟前的时候向上望，反而啥都看不到呢。”

“那旗子本就是为了给外面看的。”雷煞笑道。

“哦。”

柔风吹起草浪翻腾，宛若无边碧海。烈日渐晒，草原上天光云影不断变幻，两个小姑娘都怕晒黑，偏要追着阴凉走。时而晓婵在阴影里，时而喜雨在阴影里。孩童心性下，万物皆有趣。行至小莫格河，他们便沿着三曲九弯的河边走，让马蹄踩来跳去，溅出水花玩儿。

向南出了草原就是白虎川，再一路往东南走，便进了蒙斯汉城。

回到虎狼岩的幽兰谷，仰首一线洞天，却觉光风霁月；俯身花树石泉，更显绝世清雅。这儿便是蒙斯汉少主们的读书习武起居之所。

习武方面，雷花犯有事脱不开身时，也经常让大弟子孟青竹前来督导；温书方面，孟冬儿事忙时，也让孟兰代为教授。除了医书之外，孩子们更要熟背太华、蒙斯汉两部先贤名士所着的许多圣贤书。

雷晓婵和雷煞在此也有客居，经常与喜雨、喜施同玩同住——晓婵由她父王亲自传授武功，总爱与喜雨所学医圣门的功夫比试高低；雷煞则因不喜孟振管束，更是常住幽兰谷，把这里的客居当家了。

大家各自回屋换下方才打架滚泥的脏衣服，又聚于谷中的青梅亭。

雷煞往大石头上一躺，闭目养神：“小铃铛，去，给哥倒杯绿螺茶。”话音刚落，额头就重重挨了一下。

睁眼一看，是右神卫孟振。

“你个天煞星！小铃铛也是你叫的吗？还敢让少主给你倒茶？跟你说了多少回了，注意自己的身份。”

孟振转头又对喜雨、喜施揖礼道：“我的小祖宗们，可算是回来了。神后不见你们，令我找了好几圈了。”

“是，义父。”雷煞从石头上下来，乖乖站好。

喜雨见雷煞被训斥，不高兴了：“他是我哥哥，我乐意给他倒茶，你管得着么。去，把本少主还有哥哥姐姐的衣服洗了。”

孟振一愣：“呃，好。属下吩咐侍女去洗。”

喜雨：“不！我就要你去洗，你去不去？”

“我去，我去。”孟振无奈道，“神君神后催两位少主尽快前去竹溪楼午膳。雷野王也在，请晓婵公子也一同前去。”随后用眼神暗示雷煞“滚过来”，雷煞只好慢慢腾腾地挪到孟振身后。

晓婵、喜雨、喜施三个瞧着雷煞，都一脸不舍，最后喜雨也只好吐出“好吧”俩字。

孟振再次揖礼，带着雷煞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