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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受欺凌冉彪命危

孟喜彪来鲜涂已经三个多月了。

如今他也早已不叫做“孟喜彪”,而叫“冉彪”。

去年秋天在饕餮集市上,这个满怀仇恨的八岁男孩遇到了鲜涂大安泰冉巴伍。就像当初遇到兀卓颜一般,冉巴伍的出现再次改变了他的命运。

还记得那一天傍晚,冉巴伍的翼螭战骑载着他们从钩吾博州向北直飞,经过荣华州、巡州,在夜幕中穿越黑水湾上空毒雾茫茫的蔽日尘霾,进入鲜涂威凛丘的领空,最终停落在小咸山吞象堡上。

“咳咳——”孟喜彪还在被之前刺鼻的气味呛得咳嗽不止。

“呵呵,刚才那空气的味道不好受吧?”冉巴伍道,“勾越在丹熏山北麓的黑水湾炼制延年丹,毒烟不散,常降黑雨。这都是中源贪婪愚蠢的陆族干的好事!”

“达克哈拉大安泰!”

几个鲜涂蛇族兵将手举火把上前迎接,用鲜涂语问安。

吞象堡是鲜涂训练新兵的集中营地,军中多鳞族、羽族,少有个别陆族士兵,经常备受欺负排挤。

“嗯。都给我讲官话。”冉巴伍对着其中一个蛇族将军道,“无常,这位小公子是我的贵客,你要好好待他。他叫……”冉巴伍看了孟喜彪一眼,“他叫冉彪。”

孟喜彪看着冉巴伍一言不发,那淡然的神情已经默认了自己的新名字。

“从此以后他就归你照看了。冉彪身体不便,恐不能与普通军士一般对待。你教他些简单的操练,以及了解我们鲜涂军务,日后考虑让他做一个执笔之类的文职吧。”

“是,大安泰。”冉无常领命,忍不住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冉彪。

“既入鲜涂,以后你就是咱们鲜涂的一份子。以你目前的身体状况,想要成为强者,更要比旁者多付出百倍千倍的努力。”冉巴伍扶着冉彪的肩膀,又小声道,“别忘了你的目标。将来总有一天,你要灭了孟氏,让整个蒙斯汉血债血偿!”

“我死都不会忘。”冉彪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鹿角杖,咬牙切齿道。

“哎——别动不动就生啊死啊的。冉无常一定会保证好你的安全的。”冉巴伍给冉无常递了一个命令的眼色,冉无常立刻会意,频频点头道:“彪公子请放心,你的起居饮食、日常训练,我来专门安排,一定妥善照料。哎,快去给彪公子拿一套干净的棉衣大氅来,你看这冻得,哎呦,一直在发抖。咱们鲜涂岛的气候可不比中源大陆,现在这还没入冬呢,已经比他们的冬天还要冷上十倍不止呢!”

“这就对了。好了,我还有公务,先走了。”冉巴伍对冉彪道,“先把自己身体练好,将来才有能力报仇。”

“好。”

黑夜中的盈盈火光,更映衬得冉彪冻得青紫的小脸惨无血色,右腿袖子空荡荡地随风飘着,看着实在可怜。

冉无常心中发愁:这么一个弱不禁风、身带残疾的毛小子,在鲜涂军中真能活过这个冬天么?他要是死了,大安泰肯定要问罪于自己。

几个士兵捧来一套棉衣大氅,冉无常赶紧给冉彪披上。“彪公子,今日就请先去歇息。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一队蛇族士兵举着火把护送冉彪进了营寨,冉无常安排腾出来一个单间供冉彪居住,多添置了炭火,让军厨开小灶煮了肉汤,又喊来一个十来岁模样、叫浩子的蛇族小兵作陪,再三叮嘱他要事无巨细地照料冉彪。

次日清早,冉彪便被军中训练的号子声吵醒。

登上吞象堡的城楼俯瞰整座军营,军中将士正在负重晨跑,喊声震天,他立刻被这气吞山河的壮观阵仗触动了,想到自己孱弱的残躯,暗下决心要好好训练。

哪知冉无常担心他的身体,总是安排一些轻巧的做操动作,推辞说“循序渐进”。同屋的浩子更是体贴入微,整日端茶送饭、洗衣打水,连叠被子这种事都不让冉彪动手。

一连十几日都是如此,冉彪终于忍不住了,主动找到冉无常,要求将自己编入新兵组,增加训练强度。冉无常见他执拗,突然生了个好主意,招呼左右道:“去把小贵子喊来。”

冉无常口中的“小贵子”本名冉贵,是军中一个酷爱虐待新兵、欺辱陆族士兵的蛇族兵长。冉无常心里琢磨着:军中事忙,突然来了这么一位小爷,还很不乖觉,可谁有空天天一丝不苟地伺候着啊。还不如推给冉贵,若是给弄死了,那大安泰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彪公子,如果入了新兵组,你可就再也不是什么‘公子’了。”冉无常柔声笑道,“而是……新兵冉彪。”

“当然。”

“那么,你想要参加训练,可愿吃苦?可怕受伤?”

“我要训练,就做好了吃苦受伤的准备,你尽管安排便是。”

“可是刀剑无眼,万一你有什么闪失,你让我怎么和大安泰交代啊……”

“是我自己要求训练的,有什么闪失都与你无关。”

“好!”冉无常就等着这句话呢,他今日喊来一众将士在旁听着,就是为了帮自己留下口证。

“小贵子,从此以后,冉彪就是你们组的新兵了。你们要相互关爱、扶持,他年纪小,身体弱,你不必按照正常训练要求,循序渐进即可,切莫伤到了他。”

“是!将军放心。”

冉贵见这是一个陆族的毛小子,还是个残疾丑八怪,嘴里应着,心里早就嫌弃极了。无常将军哪次训话不都是“团结友爱”这一套,可鲜涂乃是铁血之军,死在自己手下的新兵何止上百,他从来也不曾过问。

待众将士散去,冉贵呵呵笑着走近冉彪,围着他转了一圈,突然用鲜涂语招呼左右道:“把他的衣服都给我扒了!”

冉彪不明所以,惊道:“你干什么?”

“啪——”

旁边一个青雁小兵对着冉彪的疤脸就是一巴掌:“怎么跟贵爷说话呐?”

“进了我的组,就是我的兵,是我的兵就得服从我的命令!”冉贵呸了一口吐沫到冉彪脸上,用官话训斥道,“你这个下贱的毛小子,要是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就滚出我们鲜涂,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这话倒是刺激到了冉彪,他瞪着冉贵,不再反抗。很快就被扒得只剩下一条贴身的短裤。

冉贵:“啧啧,你们瞧瞧他,竟然裹了三层棉衣!”

周围一阵哄笑。

“这么怕冷,就不要当兵!鲜涂苦寒,我们的士兵都是靠训练、训练、再训练来御寒的,不是靠棉衣!”冉贵接着厉声道,“出去,跑两圈。哦,不好意思,你只有一条腿啊,哈哈哈。那么就……单腿跳上两圈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

“贵爷,我看他不行啊,陆族的小公子都娇气得很,当不了兵吧。”

“什么小公子啊,是小残疾嘛。你瞧他那鬼样子!我看啊,还是到钩吾或者蒙斯汉去,在街边当个乞丐比较合适他!”

“对对对,当乞丐最简单了,哎小鬼,我教你,你就跪着,把你这残腿往出一露,然后呢你就不停地磕头,就能讨口吃的了。”

“哈哈哈哈。”

面对士兵们的嘲讽讥笑,冉彪反而想要争一口气,道:“好。跑就跑!”拄着鹿角杖便向营帐外走去,却被一个黑龙小兵一把抢过拐杖:“哎,谁让你拄拐杖了?跑不了就跳着走,不准用拐杖!”

“你——”冉彪瞪着对方,一屋子士兵都握紧了手里的刀,冉彪最终还是作罢,沿着营地开始跳了起来。

鲜涂深秋凛冽的寒风如刀割般刺骨,冉彪赤裸的上身很快便僵硬起来,他吃力地一步一步地跳着,想到自己沦落至此,全都因为孟照和孟冬儿的抛弃杀害,心中一阵阵恨意升腾而起。

冉彪已经体力不支,突然,一脚跳到几块碎石上崴了脚,重心不稳,摔倒在地。

“哈哈哈,白狗吃屎!”

“喂,不行就滚吧!鲜涂可没有这么孬的兵!”

“赶紧滚吧!”

士兵们故意大声讲官话,就是要让他听得懂。

冉彪咬着牙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站住,忍着脚踝的剧痛继续艰难地向前跳着,全靠两条手臂上下摆动着保持平衡。围观的士兵们一看他居然还能继续,便开始起哄着往他身上扔石子。

浩子见状实在不忍,哀求道:“贵爷,你看他还这么小,还是个残疾,他还不懂事不会说话,您就高抬贵手,饶了他吧!”

冉贵哼道:“我这不就正在教他‘懂事’呢吗?”

浩子:“贵爷……”

“哎,冉浩,你别仗着自己是冉心娘娘的远亲,就在这给我叽叽歪歪的啊。”不等浩子再说话,冉贵便打断道,“你要是再敢为那小子求情,就给我跟他一块跳去。”

浩子吓得不敢再言,只能远远地看着冉彪干着急。

一块块石子不断地丢在冉彪的后背上、胳膊上、左腿上,突然,一块个儿不算小的石子砸中了他的头,他立刻再次摔倒在地。摸了摸汩汩淌血的额头,冉彪回头恶狠狠地看了看他们,又再次爬了起来。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已经数不清他摔倒了多少次,身上到处都是斑斑血迹。

眼前是吞象堡那雄壮古老的青石城墙,一块块巨石仿佛突然间有了生命,在空中飘荡起来。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冉彪耳边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就像是涿光草原的战马,踏进上申山时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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