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进退

夕阳如血，令人心里油然而生艳丽的感触。比较起来，战场溅射的血虽然毫无美感，但更红，更触目惊心。

袁秀不记得自己砍出了多少刀，他只是看见身边的同伴们一个个倒下，唯独自己和女子成为最后的幸存者，并肩作战，同进退。

前方，三妖中唯一活着，鲜血淋漓的黑熊正在负隅顽抗，怒吼着，冲了上来。

袁秀杀气腾腾迎了上去，此刻，他的眼中燃烧着火焰，体内的血液沸腾，杀戮的思想牢牢控制大脑，感觉自己化为了杀神，极度渴望用敌人的鲜血，彰显出自身的强大。

女子感受到袁秀显露在外，喷涌而出的战意，微微点头，紧随其后，冲。

生死激战，你死我活。

。。。。。。

袁秀闭眼前最后的画面，被黑熊临死前爆发出的巨力，狠狠的撞飞，口吐着鲜血，身体向后飞去，剧痛袭来。长年累月的战斗，使得他对于受伤的轻重有超越常人的准确判断。这一撞，骨头断，经脉碎，受伤很重，活不了。

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不用在为了生存拼杀，不用在过，活着不像人的生活，不用在每时每刻，提心吊胆提防，戒备。

活着，真累。

袁秀重重的摔在冰冷的地面上，闭上眼睛。

冷风抚摸着横七八竖的尸体，仿佛要带走他们的灵魂，前往另一个世界。

。。。。。。

两人的记忆融合后，如今的袁秀变得不一样，他望着眼前的女子，记忆给出答案，是他们的领袖，一直带着铁血战士奋战的强者。

“我应该是死了，为什么还活着？”袁秀提出最关注的问题。

“上古留下的药方，只有一副，古籍上记载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不过后面写道，是神药，也是致命的毒药。正常人服用后，十个呼吸后，毒发身亡，身体化为一滩脓水。只有特殊体质的人服下后，毒药变成神药。试了试，你真是幸运。”女子说道。

袁秀苦笑摇头，这真是中了大奖，可他们却没有那么幸运。

火光熊熊，照亮四方。

袁秀的目光转动，定在了西北方向并排摆放的五具披上白布的尸体，心猛然的颤抖，泪水夺眶而出。这是五个在世间仅次于亲人的兄弟，一起喝酒，高歌，杀敌，出生入死。

含着泪，步伐沉重，靠近尸体。其中三条长白布下遮挡的东西，不是身体的形状。袁秀清楚白布下的东西是什么，那是死者的碎骨，残肉堆积起来的物体。

死无全尸，对活人是巨大的视觉冲击以及心灵上的伤害。

嚎啕大哭的袁秀跪倒在同伴的尸体前，不知沉浸在悲伤多久？

哭够了，袁秀擦干了眼泪，恶狠狠望着女子，咬牙切齿说道“是你，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们弄的生不如死。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让我们杀人，杀妖怪。不许我们质疑你的任何命令。今天，如果你不说实话，我就杀了你。”

女子对恐吓无动于衷，冷冷说道“别说大话，你杀不了我。而且，你也知道，如果不是我救了你们，你们还有命在？你们每个人都欠我一条命，自然是要还的。”

“歪理邪说，我们欠你的，在一次次出生入死，早就还了。”袁秀怒目圆睁，杀戮在心中泛起。

“从你们第一次执行任务，杀人开始，你们就是苍妖宫的敌人。你就算能杀了我，或者我放你离开。你觉得苍妖宫会放过你吗？你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家吗？我调查过，你是怀揣着梦想离开大山，真的甘心，回去，当一辈子的农民。”女子紧盯着袁秀的眼睛，两人对视十几个呼吸。

袁秀挪开了目光，低沉说道“那也好过像他们一样，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战”

“为天下人而战”女子说这话时，声音不高，却坚定如磐石，仿佛在宣告真理。又仿佛面对俗世发出了一声震醒人心的呐喊。

为天下人而战，袁秀默念这几个字，疑惑的望着女子。

“你还不是我们的人，组织的机密不能告诉你。你只要明白一点，妖怪吞噬魂魄，害了多少无辜善良的人，你杀一个妖怪，就等于救了许多人的性命。我看的出来，你想为天下人做点什么。说书人讲的英雄传奇，你聚精会神听着，眼里有光，心里有火焰。”女子眼眸微微亮起异样的光芒，说道。

被猜中想法的袁秀一时间茫然了，低头看脚下的地面。

女子站在对面，等待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袁秀想通了，虽然他不知道为天下人而战背后真正的含义，但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女子心狠，冷冰冰，却从来不撒谎。

为天下人而战，听起来有种英雄非我莫属的傲气。并且，这么多好兄弟都死在苍妖宫的魔爪下，不为他们复仇，这辈子就算躲起来，心难安。

“哎，上了贼船，下不去了。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干？”袁秀接受了命运的安排，人生有时候选择不了自己该走哪条路，但条条大路通罗马。坚持的走下去，未必没有柳暗花明的那日。

“你太弱，没有获得真正的力量。你心里一直有疑问，我的力量很强，强的让人怀疑，人真的有这样的力量吗？”女子看穿了他的心，说道。

袁秀点头，女子的力量太强了，如果用武学奇才来解释，理由不充分。

现代人用科学的方法分析武学的奥秘，给人更可靠的数据。人终究是血肉之躯，练武到极致，也终究有个限度。丁建达受不了练武的苦，却对武学的奥秘很感兴趣，查阅过许多资料，看过相关的纪录片。

分析后，得出结论，女子的强大和武学关系不大，而让人信服的理由，或许，女子是变种人，基因突变的超级人类。可与漫威中出现的一个个英雄超强的能力对比，似乎有很大的不同。

女子轻吐一口气，有什么细微的东西含在其中。

袁秀视力超强，看清那是一个比头发丝还细的小白点。接着，白点变大，露出原形，居然是女子平时使用的武器，那把如雪，造型优美的刀。是袁秀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刀，他从未想过刀居然可以这么美。而这把刀藏在何处一直是个迷？平时不见女子握刀，战斗时，凭空出现，让人啧啧称奇。

原来这把刀可以缩小，可以变大，可以藏在体内。

“这把刀叫做秀刀，来自神秘之地，我的力量来源便是这把刀，没有任何武器或力量可以摧毁它。如果我死了，秀刀会寻找下一个主人。这把秀刀我取名叫做飞雪。”女子像介绍朋友般，说道。

袁秀向前几步，伸手要触碰悬浮不动的飞雪。

飞雪微微一颤，一股极强的寒气从手指一直传到体内深处。

好冷，袁秀冻得浑身打哆嗦，接连退后几步。

“认主后的飞雪，除我以外，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物，都会被攻击。它知道你与我是战友，否则的话，攻击不会点到为止。”女子说完，修长的手轻轻一拂，飞雪消失。

“为什么叫秀刀？”袁秀好奇问道。

“我的级别不高，秀刀的故事，我比你多知道一点点而已。如果你好奇全部的答案，就让自己变强，组织的所有规矩都是由最强者与长老会共同制定的。力量可以改变一切。”女子重复了从小接受的格言。

听起来是个很霸道的组织，袁秀在心里嘀咕着。

“一把新的秀刀送到，如果不是三天前的那件事，你们将有机会选择是否拼一把。现在，我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不是握刀那么简单。秀刀的原主人死后，长老会将秀刀封印，等到秀刀忘记了原主人，肯接受新主人的时候，封印解开。将会派专人送到相应的地方，选择适龄的战士，成为秀刀的新主人。但降服秀刀的过程十分危险，需要意志力极其坚强。当秀刀被握住的那一刻，你会遭到心魔的侵蚀，你战胜心魔，你就是组织需要的真正战士，你被心魔打败，就会被秀刀吞噬，失去生命。

能打败心魔的人，不多，我的这把秀刀，在我之前二十一个人被吞噬，只有我成功了。而你要握的那把秀刀，已经吞噬了一百三十七人。好好想想，你想拼一把吗？”女子问道。

命运的分叉口，突兀出现，生与死两条路在脚下蔓延开来。

袁秀叹息一声，凝神静气，思考如何选择。

进还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