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悲上悲师亦去

一阵更为浓郁的阴气突然出现在知畏阁里，凌微尘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个鬼神，一点也不惊讶。更准确的说，他才不是跟清流说的那样仅仅只是作为阵眼镇在这里。

“行个方便？”凌微尘把小布袋扎好，用了个巧劲扔了过去。其中一个抬手接了过去，跟同伴当场分着吃了布袋里的坚果。

“我们之间无需见外。”黑色衣服的轻咳一声说道。自古吃人的嘴软，这本就是没法子的事儿。再说了，一个坚果五十年修为，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那看在公子的面上，让他们同门几个好好叙叙旧，左右也就多等一会儿”白衣服的笑道。

“不知公子是天上哪方大势力的弟子？这身仙气，平常人可不会有。”黑衣服的朝他走过来，看着凌微尘周身白光几乎能照的他两眼发瞎，不由得好奇问了一句。

“微尘只是下界一散仙，还未飞升上界。”他看着黑衣服的走过来，也没起身，依旧稳坐如钟。

吃了几个坚果而已，嘴这么甜简直过分！

黑衣服的好像想到了什么，笑笑不语。他到凌微尘身边坐下来，偏过头看着凌微尘，认真的说:“我们此次来，不止来接这位清云真人，你知道吗？”

“还有谁？”凌微尘好奇，这青松山到处生机勃勃，没看见哪有问题，除了后山的地方。莫非是后山的某个人，青松山上任掌门？

“老爷子八十高寿，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但老大念他育人有功，添了十五年阳寿。嗨，不就是给那两位卖个好么，当我们不知道？”黑衣服的说完无奈一叹，他就知道老大为了那二位的讲道，简直无不用至极。又怕被人看出做的太明显，怕那二位不买账，只好怒给这青松山老爷子又加了十五年阳寿。

啧啧啧，舔狗……我也想去听道。黑衣服的一想这儿，心里酸水直冒。

“什么时候？”凌微尘微微皱眉，主要是他一想那个场面，也不知道清鹤他们和弟子们哪个更为悲伤。

“快了”白衣服的看着后山那里，回了一句。

“要不，我再请二位吃点东西？”凌微尘不想清鹤难过，只好选择自己再次破费。

哪成想这两位都叹息一声拒绝了。

黑衣的先开了口:“这怕不成的，公子。即使不看在你的面子上，清云真人都可以耽搁一会儿，但老爷子是不行的。殿主点了名让我们拘他，不得有误！”

“殿主为什么这么急？”凌微尘不解，这上任掌门又没做错什么。

“不知道，我等皆是听命行事。”白衣叹了口气，转过身对凌微尘身边坐着的黑衣招了招手，黑衣闻讯立马起身，跟白衣往后山飘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凌微尘叹息，要是清云突然想再去看一眼他师父怎么办。

算了，还是尽量装不知道罢了。

凌微尘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布包里都是果干，他捏着一小块吃了起来。

到凡尘里忘了带下品灵石，幸好还有些零食可吃，不然他都不知道如果没来青松山他是不是就要到处讨饭了。

……

逛着逛着，大家来到后山，清流看着身前清云的魂魄，问:“你要去看看师父？”

“算是了我遗憾吧，我好久没去看师父他老人家了”清云叹息一声。只是不知，师父知道自己离世，会不会更伤心了。

一行人走进后山的山洞里，天光照射下水潭清澈见底，水波的反射将洞里照的十分亮堂。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盘坐在不远的青石上，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前来有所反应。

“师父”众人对着老者躬身行礼，但老者依旧没点反应。

“师父？”清流最先抬头，盯着那老者又唤了一声，但老者依旧没有理他。

众人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清流不再唤师父了，他朝着老者走过去，走到老者身前。躬身一礼然后轻声道:“弟子冒犯了”。伸手在老者手腕上一按，半晌像是没站稳似的有些踉跄的后退几步跪了下来。

众人看不清清流的神情，但怎么不知师父羽化了？

于是都一同跪下，悲伤至极。

凌微尘吃了一会儿果干，就见那两位又回来了，顺便还带了另一个人。

“老掌门？”凌微尘自语般嘀咕了一句，低头又雷打不动的啃果干。

“那个……公子，好吃么？”白衣服的望着他怀里的小布包咽了咽口水。

“味道还可，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是哪位殿君要拘这位老爷子，我就把剩下的都给你们。”说着拿着小布袋系好，掂了掂重量。

“这……之前跟公子说过老大给老爷子加了15年阳寿，但仔细掐算老爷子分明还没到95寿岁的。之所以行拘魂指令，是大殿君……”黑衣服的说到这却不继续说了，只是望着他的神情有些怜悯。

“我们只能告诉公子，这是大殿君的命令，至于为什么，却不可再细说了。大殿君深受老大的喜爱，这算是迁怒吧。”至于谁迁怒谁，白衣服的却不肯说清楚。

大殿君？迁怒？怎么越听越听不懂呢？凌微尘一头雾水，还是说话算话，把怀里的小布包抛过去。

但见二人开始分吃的时候，他又从怀里掏出第三个小布包。白衣服的呆呆的望着凌微尘，叹了口气。瞬间有种问问对方有没有想养阴神的心思，但一想若是敢跳槽，不用等老大安排，估计就有的是伙伴收拾他们。

青松山的老掌门，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魂魄静静的听着他们谈论，没插一句嘴。但见阴神依旧有嘴馋的毛病，不禁深思起来:就算真的修成仙了，也要按时吃饭睡觉吗？

不过那位被阴神称为公子的人，周身白光从里到外无知无觉的发散着，怎么看都像经书里描绘的仙……嘶，仙也要吃东西？

“快走快走，我感觉他们要过来了”凌微尘突然停下解布包的动作，一脸惊讶。

“你想让我们跑两趟？”白衣服的问。

“主要是怕你们尴尬，清流手里有通阴佩，你还得庆幸他们是凡人，不然可能会被殴打。”凌微尘仔细的听着清流一行人越来越近了，急忙起身直接把两神一魂拍进幽冥。然后一瞬之间盘坐好，把布袋打开开吃。

清流一行人进了知畏阁，神情个个都很悲痛，连清云的魂魄也是一脸悲伤至极。

“劳烦先生了，清云已经看完了。”清云说道，声音悲切却一点眼泪都流不出来。

“把通阴佩还我吧”凌微尘把布包系好，揣回怀里。清流没有直接把玉佩给他，他盯着凌微尘似乎想说什么，却先是发出一声叹息。“师父去世，凌先生知道吗？”清流走过去，亲手把通阴佩放回凌微尘手里。

“可我就算知道又能做什么呢？我连贿赂都试过了，他们不肯。”凌微尘揉揉眉心，他即使不为了他们也会替清鹤着想。

他站起身，一挥袖好像把什么东西收了回来。那股清凉感逐渐淡去。炎热重新回到知畏阁之外。

“凌先生，你到底是什么呢？”清流看着他，直直的问。

“我是什么，那很重要吗？”凌微尘反问。

“抱歉，清流失态了。”他对凌微尘拱手一礼，明白是师父的羽化让他失了分寸。但这本就是要问的，不是现在也是未来，不是自己也是清鹤。

“我没有想害青松山的心，不管你们信不信。”凌微尘神情有些难过，起身一甩袖，看也不看他们就朝外面走去。

“阿尘”清鹤突然开口，对方果然顿住身形回头停下来了。“谢谢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清鹤的眼眶微红，但神情依旧如往日认真。

“你是我朋友，我会尽我自己的力。可是就算你是我朋友，有些事儿我也帮不了你。生死无常，都是命数。”他说到这儿，神情竟不知为何有些哀伤。清鹤难过，他怎么能心情好呢。只是命数啊，众生都逃不脱……

凌微尘抬头，盯着天空发起呆来。半晌又低头，摸摸白绫，发出一声嗤笑:“呵，命数……”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不知为什么，清鹤感到凌微尘在伤心，很伤心。

“他的眼睛……？”清流突然开口，清鹤知道大师兄在问自己。

“被诅咒了，自小到大都覆着白绫。”明明极其漂亮的眼睛，却不能用来看这个世界。清鹤这话不但承认自己看过，还对凌微尘明明不瞎却得装瞎感到可惜。

清流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却又不死心的追问:“你看过？”

“不小心看过，在他来青松山第二天。那确实是一双不该存在尘世的眼睛，美极了。”清鹤老老实实的回答大师兄的话。

“但清云和师父却不是因为这个，大师兄。就算有厄运，也是我跟松语。”清鹤不明白清流为什么脸色都变了。

“你院落那棵桃桑我知道。”清流突然转了话题。但他这话显然让清芝和和清折心中一惊，似乎感到了暗中漂浮的危险。

大师兄年龄比大家都大，知道这个确实有可能。但是他突然这么说，莫非桃桑跟大师兄有关？

“那棵桃桑是在你很小的时候就种下的，也是因为你不经常回掌门居，大家也都不清楚。”清流说道这儿，竟有些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