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松不在别吾友
仙界三十三外某处，溯景阁。
景时天尊看着大徒弟离开了青松山，还是轻叹了一声。
“这本就是他们该经历的。”白发的景玄天尊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他望向镜中的场景，神情淡漠。
“尘儿该多伤心啊”景时天尊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些心痛。他总觉得尘儿对清鹤有点不一般……恐怕不是他想多了。
但尘儿天生绝情道大成，根本就没有意动之时。兼之对方天生心里有点毛病，爱人不爱己。哪怕自己的侍女青妍喜欢了对方上千年，尘儿都未曾注意过。
但青妍已经被他派去下界了，虽然对方已经忘了他们的约定，不过也没关系他本就不指望青妍能让尘儿改弃绝情道。
但尘儿与清鹤……这本就是爱不得的，不论什么原因。最好一切只是他这个做师尊的误会，不然……
“尘儿不离开青松山，清鹤就不能历劫。尘儿的九转玲珑心也就不能修复。”白发的景玄天尊说完，看向身侧的师弟，犹豫要不要抱抱他。虽然随着他们越发年长，这些亲密动作越发少了，但二人之间的师兄弟情谊却从未少过一分。
“我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他们，如果现在狠不下心……那之后又能何如。”景时天尊说完，把头倚靠在白发天尊的肩上，垂眸遮住眼底的沉思。
“你把墨云楼踢下去，魔神那边肯定是知道了。”白发天尊伸手在镜面一点，镜中场景就变了。
墨云楼心中不服，恐怕这之后依旧会作妖。更何况，魔神们的打算……
白发天尊想到此处，手中灵光一闪多了片紫色花瓣。他闭上眼将心中的话刻在花瓣上，在睁眼后花瓣的紫色幽深了很多。他一扬手花瓣就飞出了溯景阁。
白发天尊看向一旁景时天尊好奇的眼神，就说了。“我让人盯着魔界动向，看看他们是不是想把手往下界伸。墨云楼好歹是魔神之子，不论他有没有心跟魔界联系，防范未然是好的。”白发天尊话刚说完，景时天尊就笑了。“我就知道师兄关心我，不过那小家伙确实不可控。”
“下界还有些被放逐的东西，尘儿对付的了么？”景时想起凌微尘梦里所见的画面，有些担忧。
“尘儿是你的徒弟，你得对他自信些。”白天天尊说完，又伸手点了一下镜面，镜中场景再次回到青松山。
只不过这青松山下，好多打扮的怪异的人。他们的神情都有些自己发觉不了的疯狂和贪婪。二位天尊能看见那些人身上浮起的朦胧灰雾，自那些人的心口钻进钻出。那些人还不少，仔细看能发现还不是一个势力的。
青松山上依旧安静祥和。温如墨亲眼看着凌微尘离开青松山，就借说有事也提前离开，却转身隐于天上云头，看着那些人慢慢的，悄悄的往青松山来。
青松山丧事刚过，大家还在收拾。恐怕无人能料到今天会发生什么。
虽说，青松山的弟子也修过剑术。但如此多疯狂的人，他们是抵挡不住的。
凌师兄，你莫要怪我。我也是听着天尊的吩咐。你终究不能永远停留在青松山，你的主场还在修真界。
若日后你恢复记忆要来找我算账，我也奉陪到底。说来，我也只是个旁观者。温如墨从怀里掏出个酒葫芦，给自己灌了一口仙酿。
他看到人群中的兰喻舟，和隐身在人群中的墨云楼，嘴角上翘。妙啊，兰喻舟是为了报仇。那你墨云楼是为了什么？
魔神之子在下界的事儿，天尊也给他说过一嘴。对于这位魔神之子，温如墨并没有放松过警惕。自古妖魔不消停，这真是吃了不少教训长出的经验。
不过看着突然出现的阴神，温如墨皱眉想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帝君这是怕出了意外，所以让阴神提前到场。
一山几千人魂魄，这要是落在妖邪手中简直不堪设想。更别说这其中清鹤，更是所有人记挂的存在。
那墨云楼……是为了清鹤的魂魄？他莫非知道了什么？不对啊，以二位天尊的嘴，是不可能把这种事儿说漏。还是先看看吧，如果不对再出手。温如墨看了隐身于人群的墨云楼一眼，继续喝了一口酒。
墨云楼没发现云头之上的温如墨，但他却看见突然出现的阴神。还不到时候，且在等等……再说了自己又不要这一山魂魄。墨云楼勾唇隐隐一笑，那副平静的神情下似乎有什么在挣扎欲出。
那群人摸上青松山，松林里的人发现他们发出了一声清啸。这之后，温如墨撇过眼不去看。
墨云楼隐身行走在人群中，那些死去的人，他们的脸色惨白如纸，好像全身的血液都流尽了。他没有动手杀人，也没有运用魔功吸收那些人的血液，他只是从那些人的尸体边走过，那些尸体里的血就都争先恐后的往外流出。
一片血红的松林，真美。
墨云楼逐渐朝着青松观里走去，他看到他新收的徒儿，正在一刀一刀往一个年轻的真人身上捅。周围的厮杀声，让这新收的徒儿也两眼发红，神情狰狞极了……不过是真漂亮。
两位阴神依旧在青松观中心广场站着没有动，但他们只盯着墨云楼。对于兰喻舟一刀刀捅着清鹤，他们跟没看见似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
这满场的血色，疯狂和杀戮……点不燃两位阴神的心。对于这种尘障影响，阴神又不历这劫自然不受影响。
“我说了，只要我没死……我便永远不会与你们青松山和他罢休。”兰喻舟看着曾经的掌门真人，笑的有些神情扭曲。
清鹤的那双眼睛从前深沉如海如渊，是自己永远翻身不了的魔障。如今却好像破碎的辰光，虽然依旧很亮，但更为虚弱了。
“你对不起你师父，他在你之后就去了。”清鹤声音有些颤抖，那是因为兰喻舟的折磨。但依旧在笑，似乎在笑他果真不堪教化。
“他已经不是我师父了”兰喻舟说完，一刀捅向清鹤的腰。他看着那人反射性的挣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那么一空了。清鹤的身上被他捅了不下十几刀，但他故意避开清鹤致死的地方。
“我已经有了新的师父，我已经跟你们青松山无关了。今天青松山被血洗，那都是是因为你之前好心收留了那个假瞎子！！”兰喻舟本想看着清鹤的愧疚，但他却发现清鹤在听到他提起凌微尘后，神情温柔，好像连身上的痛都感受不到了。他怎么甘心，他怎么甘心得了？！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结果！清鹤合该悔恨才对！
他踩碎了清鹤的指骨，那双好看的手如今只能奇形怪状，他碎了清鹤的腿骨，那双修长的腿只能软塌塌的。他甚至还用脚恶意碾压了清鹤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他看见清鹤神情痛苦了一瞬，却最终还是保持着一种天真，看透世俗和他的微笑。
“也不知道你******”兰喻舟踩在他心口，他的脸跟清鹤的脸贴的很近，问了一句很邪恶的话。“不过你如今也废了，估计满足不了他了吧”兰喻舟又恶劣的补充了一句。
清鹤没有理他，他怎么会懂自己初见凌微尘的那晚。白衣降仙……一生所幸。他又怎会生出那种恶心的念头，侮辱他的朋友。
幸好对方有事不在青松山，不然落到兰喻舟这种人手里，也不知道会遭受什么非人折磨。恶人的心，那是连鬼神都害怕的。
兰喻舟折磨着清鹤，但清鹤始终一副忘却肉体凡胎痛苦的样子，他有些觉得恶心。可要一刀捅死清鹤又太过便宜。
只是最终还是觉得没意思，拿着那把刀硬生生把清鹤的心搅碎了。清鹤眼里的光渐渐消失了，但笑依旧还在。
原来心碎是这种痛，如果还能再见……
他死去了，魂魄从身体飘出，一脸茫然的看着之前看不见的墨云楼和阴神。
墨云楼终于动了，他朝着清鹤的魂魄走过去。
阴神也动了，他们飘到清鹤身前，齐齐盯着墨云楼。手里的家伙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墨云楼出手。
“我又不对他做什么，二位这么警惕干嘛？”墨云楼温柔的笑，好似真的没做什么打算，只是想去看看清鹤的魂魄。
“师父？”兰喻舟一听这话，吓得后退了几步。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却见师父正对着空气说话。突然又想到这世上还有鬼神和妖魔的事儿，他表情有些说不出的奇怪，跑到墨云楼身后。
阴神看着兰喻舟跑过去，并没有动。但墨云楼上前一步，便齐齐举着家伙准备打过来。
“我奉师命来灭青松山，任务已经完成。只是临走时，对这位年轻真人的魂魄有些好奇，故而想凑近看看。”然后给清鹤的魂魄一道天雷，让他世间再也难寻罢了。墨云楼自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看着那些人抢完青松观后放了一把火。回过头，对着阴神拱拱手，一脸遗憾的拱拱手，似乎转身准备走了。
但阴神还是提高了警惕，护在清鹤魂魄身边。终于……晴天一声霹雳，一道让人目光不能直视的电花点燃了松林。一身黑衣的墨云楼浮现在松林上空，看着两位阴神但笑不语。
无数天雷劈下，那些刚抢完东西的人看到这一幕，跑的飞快。
两位阴神抬手，拘魂索好似一条灵活的长蛇走位刁钻的，将那些飘出尸体的魂魄带到身前。天雷越来越密集，两阴神渐渐觉得吃力。忽然一阵清风拂过青松山，所有天雷顿消。
温如墨收起了酒葫芦，开始做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