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谁甘圣人渡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好的预感。毕竟乌合居士跟凌微尘,在易行阁吃了亏的是事实。
而紧接着易行阁就遭窃了……这巧合到谢知微怀疑,要么他大哥让人动的手,要么就是易行阁打定主意要找他们逍遥盟不痛快了。
当务之急,应该去问问大哥。当然肯定不能就这样慌张过去,无论此事跟大哥有没有关系。他稍稍收拾一下自己,朝着着意庭而去。
而到了着意庭外,谢知微有些呆滞的看着在翠竹林动手的两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那乖乖师侄在跟他大哥动手?
这是怎么了?
莫非易行阁走水逆不成?
“是谢师叔。”凌微尘扭头看了一眼来人,笑着对乌合居士说道,而后手里那把长剑直接脱手朝着谢知微飞去。
凌微尘是动了杀心的,那把剑不似对乌合居士那么温和,好在谢知微起码是大乘道君,不至于这一剑都躲不开,只不过——
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也被卷入打斗中?而且好似他来后,凌微尘的攻击就凌厉了不少。
当然凌微尘的剑也凌厉了不少。
乌合居士明显动了真怒,他能看出来,谢知微打的很吃力,因为凌微尘虽道剑双修。但,明显剑道天赋更为显着。
而谢知微身为逍遥盟的盟主,坐镇中央,不代表他跟人打架的时候就多了。
这虽是谢知微的短板,但谢知微本就是一个出色的领导者和指挥者,他只需要做好决策让其他听他的安排就好,根本不需要有多少战斗经验,只要能自保就好。
可他也看出,谢知微这次得吃苦头了。毕竟凌微尘是实打实的六劫散仙,他一个大乘后期的还好说,刚新晋大乘不久的谢知微应付的就很难了。
这一场游戏,谢知微不该参与进来的。但面对失控的凌微尘,乌合居士知道无论他现在如何生气都是毫无作用的,这个时候的凌微尘不是个会听劝的,说不得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偏干什么。
“师父,您后不后悔……见到这一面的我,您还想让、我、入、世、吗?”凌微尘自然看出来谢知微动了大怒,手下的招式也不再控制了。可他并不惧畏受伤,他不信他这一身伤,乌合居士冷静了不会后悔。
那么多人劝他入世,体会红尘。却怎知打开桎梏猛兽的笼子,势必会留下无法磨灭的伤痕……
可世人并不听劝………说他高高在上,不曾俯身人间,可无人知道他从这红尘带回一身伤痕。
如此,您还劝我入世吗?
可世人害怕疯子,我却害怕自己疯癫。
如果,世上有如果。
可连美玉都有瑕疵,更何况我呢?
“如果为师说还想呢?玩这么久也累了吧,你既然说想吃我,那便来吧。”乌合居士平静的说道,散去了手中聚拢的灵光。
没必要两败俱伤。
其实疯癫一点更好,乌合居士心想。
至少他不会担心凌微尘一直被人欺负了去,至少他觉得凌微尘从不是个吃亏的主。
可凌微尘乖的时候也确实很乖,乖的让人心疼。
这个孩子,让他心也疼,头也疼。
可他却觉得这大概就是一个做师父的要尽的责任吧。
毕竟还是个孩子……
凌微尘眨了下眼睛,也散去了手上的杀招,这是吓唬人的不假,但真打出去了……那就不是在吓唬人了。
只不过停战只是对于他跟乌合居士来说,谢知微那边,那把剑并没有被凌微尘召回来。
乌合居士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凌微尘踏着清风一步步走过来,这么温柔清雅的人……如果没看见之前那么疯癫的一幕,大概还是比较赏心悦目的。
还是太单纯了些,只是如此吓不到他,乌合居士心想。乌合居士是个命修,自然是见过更为疯狂的人和事了。
又或者可以说,世人哪有不发疯的。
强撑罢了,只为了那好似完美无缺的伪装。
撕破伪装,一个赛一个的疯魔。
他的徒儿,就连疯魔都那么与他人不同。
乌合居士闭上了眼睛,凌微尘来到了他的面前:淡淡的梅花幽香浸入鼻中,连同那极北雪原的风与雪的味道,轻轻冷冷,干干净净,纯白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青年人的鼻息离他很近,在脖颈处。几经流连,好似在考虑从哪下口。
说实话,他实在相信不了,他这么乖巧可爱的徒儿会有想吃它的念头。
因为一点都不像,不像对方能做出来的样子。
可下一刻,青年环抱处他,与此同时脖颈处猛然传来的痛意,让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破孩子,来真的。
说要吃了他一点都做假,那一口当真咬的很用力,血肉被撕扯的感觉很明显。但好在对方只对他的血肉感兴趣,没把他的动脉与气管也一口囊括在内。
血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流,温热的,带着大乘道君独有的腥香。
凌微尘抱他抱的不是特别紧,似乎……他想挣开随时都能挣开。
他能感受到对方对于他的血肉的那种渴望——
托大乘道君那非凡的恢复力,脖颈处的伤口几乎是瞬间就好了,但这破孩子又在下一刻一口咬破他的脖颈,于是血水又流了下来。
似乎是恼了脖颈处肉少又恢复的过快,青年人很是不高兴。对方环在他腰、肩的手松开了,没过多久他感觉到了……这破孩子在解他腰间的带子?!!
“不可”乌合居士按住对方的手,没有商量的余地淡漠说道。
“可……师父,徒儿好饿。”凌微尘轻柔的话语中藏着一股很明显的委屈感,竟然又对他撒起娇来。
“说了不可就是不可。”乌合居士依旧没睁开眼睛,只是拍开青年人停留在他腰间带子上的手,挽起一只胳膊上的袖子。
看到有吃的,青年人也没继续纠结要去解他腰间的带子,只是俯下身子捧着他的胳膊毫不犹豫的下口。
那是不同于脖颈处有些口下留情的样子,对方对他就像对待真的猎物一般,撕扯啃咬他的血肉吞食入腹,偶尔急切的吮吸他的血水,好似那是琼浆玉液,世间不可多得之物。
对凌微尘来说,大乘道君的快速恢复能力就像无尽的美食供应:每当乌合居士胳膊上那处伤口恢复了,他就又一次无情的下口撕扯啃咬。
那边被晾着的谢知微,心急却又毫无办法。这把烦人的剑无时无刻不在拦着他,攻击他,又或者在戏弄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凌微尘有了饱腹感这才抬起头,舔了舔唇角沾染的血水。笑容温柔明媚。有些依恋的又抱住乌合居士,将头倚在对方胸口,乖巧道:“师父,我吃饱了。”
乌合居士睁开眼睛,垂眸看着抱着他的青年人,他听出了青年声音里的困意。
“睡吧”乌合居士轻声哄着。他看见青年人放松的在他怀里瞌眸,呼吸都平稳了起来,那股疯狂劲渐渐消失了。
谢知微随着凌微尘的剑一起过来了,那把剑被它的主人召了回来。而谢知微看着乌合居士怀中的青年人,皱起眉头似乎要说什么。
乌合居士传音道:“我先把他送回着意庭里,稍后再与你说一下始末。”
谢知微也知道这样最好,毕竟这事还需要私下讨论,不适合当着他那师侄的面。
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人总有一种先入为主和帮亲心理。故而对于凌微尘感官也有些复杂,即使他知道他的大哥等这一段缘分等了六百年。
乌合居士将凌微尘抱去自己的房间,谢知微看到这一幕,眉头又皱起来了。
两人回到正阁,谢知微皱眉,问出了第一个问题:“我若记得不错,大哥说他的房间在书阁后一点的地方。”
“让他睡的沉一些吧,并无其他。”乌合居士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但谢知微硬要知道也不是不能说:“他对我的气息感到安心,不算什么坏事。”
“大哥你也不怕向外面的修士一样,养出个对自己师父抱以那种心思的徒弟吗?”谢知微说的是那些跟自己徒弟太亲近了,反而让他们徒弟动了不该动的心思的修士。
“若是这个知微倒不必担心,我跟还真之间永远不可能发生的,还真待我如同待他自己的父亲一般。”乌合居士自然是能看出谢知微的担忧,但他觉得没必要。因为凌微尘把他看做父亲一般的存在,虽然独占欲比较重,但也不至于让父爱变质。
“按理来说,还真是不会与你动手的,起码我们认识的那个人,做不出这种事。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哥?”谢知微正是知道,所以才更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凌微尘跟乌合居士动起手来。
“我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乌合居士有些迟疑了,他扭头看向他自己房间的方向,目光温和了些许。
半晌却又回头,垂眸叹息一声:“因为这件事,世人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