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出乎意料

午休过后，江锦瑜从唯一没烧火墙的杂物房里翻出了她早先做的一盒吉利丁片。

她洗干净手，在上面轻轻戳了戳，确定已经冻好了。

也是因为现在正是冬天，外面的天气正适合，若是放在夏天，她还真做不成。

江明顺和白氏两人一直围在旁边看，他们到如今还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呢。

白氏看了看木盒里半透明的东西，心想着，这该不会就是鱼娘说的猪皮冻吧？

江锦瑜也没解释，她从灶房里翻出来两个梨，削皮榨汁后与新鲜出炉的吉利丁片溶在一起，盖上盖子后又重新端回了杂物房。

第二天，江锦瑜大清早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她心里想着事，实在不能安心赖床。

昨天晚上做的东西果然已经凝成了胶体状，江锦瑜寻了白氏过来把这一大块切成拇指肚大小的小方块。

她先往自己嘴里扔了一块，又给了江明顺和白氏一人一块。

果然还是橘子味的更好吃，江锦瑜嘴里含着自制的水果软糖，心想，梨子还是太甜了，下次要少放些糖才行。

白氏和江明顺可不这么认为。

极少吃糖的两人几乎是在糖块入口的瞬间就被征服了。

这是同麦芽糖完全不同的甜味，带着水果清香的软糖很好的化解了过于甜腻的味道所带来的不适感。

舍不得嚼了咽下去，江明顺含着糖问：“鱼娘，这是什么？”

“唔，水果软糖。”江锦瑜纠结片刻，还是决定直接了当一点，事实证明，简单又有特色的名字往往比晦涩的名字要更容易传播。

于是，从这天起，江家又多了一门生意。

软糖是正儿八经的点心，不仅要用到猪皮和白砂糖，还需要水果。

饴糖成本低，江锦瑜也不好意思定价太高，从一开始就决定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水果软糖却不一样，它要用到的原材料决定它的成本注定不会低，这就意味着走亲民路线是绝对不可行的。

江锦瑜详细算了算成本，打算把水果软糖打造成“奢侈品”。

她在纸上画了些猫爪、爱心、五角星的图案交给江明顺，让他寻个擅长做精细活的木工按照这些图案雕刻一些模具出来。

这样做出来的软糖可比方方正正的糖块看起来高档多了。

果然，江明顺冒着风雪带回来了好消息。

他带着糖出门时心里其实不太安稳，他闺女给他定的价格也太高了—两吊钱一罐。

那可是两吊钱！

一罐子糖才多重？最多不过三两！他实在想不到自家闺女心怎么能这么大。

他站在糕点铺前，恍惚间又有了第一次过来卖麦芽糖的羞耻感。

虽说觉得不靠谱，江明顺到底还是支支吾吾地将江锦瑜跟他说的话讲了出来。

令他万万没想到，这样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是在坑人的价格竟真的成功将那一罐子糖卖了出去。

糕点铺的掌柜让伙计拿了两吊钱给江明顺，不仅没有生气，还心情颇好地问他过年前能否再给他送一些过来。

江明顺满脑袋问号地赶着马车出了城门。

回到家中，江明顺盯着江锦瑜瞧了好一会儿才从背篓里把钱拿出来。

他实在想知道他闺女是不是给那罐子糖施了什么让人听话的法术，不然那掌柜怎的像失了智似的？

江锦瑜一看她爹那诡异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脑补什么，经历过好几次，她现在已经完全能做到视若无睹了，反正她爹最后总能自己想通的。

看着桌上的两吊钱，江锦瑜心里其实也颇为惊讶。

她是打算走饥饿营销路线不错，但也没想到真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她让江明顺报价两吊钱就是为了留下一定的还价余地，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卖出去了。

江锦瑜细细问了江明顺糕点铺的掌柜说了些什么。

待听到他问年前是否还有货时了然地点点头。

果然如她所想，掌柜肯定不会把那罐子糖摆在铺子里卖。

正是年节下，似掌柜那样的身份，必然少不了各处走礼，到了他们那个阶层，送礼讲究的是贵精而不贵多，谁的礼送得更有心意、送得更特别，谁就送得好。

江锦瑜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才敢定那么高的价位。

至少第一步是成功了，她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后续能否真正打开销路，能否让水果软糖站上神坛，那就要看那位掌柜的礼送得如何了。

好在正赶在年底，家家户户都在杀年猪，只要花上几十文就能买上一张大猪皮。

不然还真做不了那么多吉利丁片。

虽也有人好奇江明顺突然买这许多猪皮做什么，但是大家都识趣地没问。

有的人是觉得不管是买猪皮还是买猪毛，那都是人家的事，与他们有何干系？

有的人则想着，江明顺既是能发现银耳这条赚钱的路子，说不得还能想到其他好法子呢？到时或许也能带着他们这些同村人一起再赚上一笔钱。

怀着这样的想法，有些人在杀猪时还会特意将猪皮洗干净留下来。

若是江明顺没过去，他们还要打发自家孩子过来跑腿送信，搞得他实在哭笑不得。

既是要走精品路子，江锦瑜便有意控制了软糖的产量。

隔上三五天才让江明顺进一趟城，一次也不过带个一两罐。

就这样，再有几天便是过年了。

村里处处张灯结彩。

往年村里过年可没这样热闹，日子过得好些的人家会在大门处贴上一副红对联。

庄户人家，能在大年三十晚上整治出几个肉菜便算是很不错了。

似今年这样在家门口挂红灯笼的情况是绝不可能出现的。

江明顺推开房门，带进来一阵冷风。

他站在门口搓手，不敢走得太近，怕把自己身上的寒气带到两个孩子身上。

最近一家子都忙得不行。离大年越来越近，家里虽只有四个人，其中一个是只会吃奶的小娃娃，但是该有的准备却一项不能少。

第一次当家作主，白氏打从进了腊月开始便一丝不苟的按照习俗做准备，哪一天蒸馒头、哪一天搞卫生、哪一天磨豆腐，全都安排得清清楚楚。

被严格禁止“大冷天跑出去瞎晃”的江锦瑜被白氏毫不客气地抓了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