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新衣裳

做生意能有什么出路。

昨儿受了刺激的刘氏想了一晚上，她大儿子年龄大了，小儿子却正合适着，等出了正月十五她怎么的也要说服男人送小儿子去城里上个正经学堂。

刘氏扫过一眼以族长夫人为首的几个正在说话的妇人，待她儿子有了功名，这些人自然会凑过来。

日上中天，有妇人端着盘子过来上菜了。

江锦瑜原还期待着，吃席嘛，总归是有好菜的吧？

只是她很快就失望了，菜倒都是好菜，肉菜也多，只是蒸菜多、炒菜少，最近已经吃挑了嘴的江锦瑜很快就没了兴致。

族长家院子宽敞，左右分开足摆了四桌。

一边是男席，一边是女席。

黄田村没有男女必须要分开吃饭的习俗，只是每逢这种大宴，主人家都会分开安排男女桌，如此男人能痛快喝酒，女人这边也不必操心他们，只管自己吃喝聊天就行。

江锦瑜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她爹旁边。

灶房里现正忙着呢，上菜的人端着碟子碗进进出出的，乱得很，她打算一会儿再过去找她娘。

江锦桃四处望了望，看见江锦瑜后往这边走来。

“鱼娘，”她拉了拉江锦瑜的手臂，凑近她耳边说道：“咱们去那边坐吧。”

江锦瑜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是王氏又搬了张桌子出来。

那桌子不是专门用来请客吃饭的桌子，因而瞧着便小上一圈。

此时桌子周围坐着几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还有几个不到能喝酒年龄的男娃娃。

江锦瑜有些犹豫，她跟那边的人都不太熟。

倒是江明顺听到后拍了拍江锦瑜头顶，笑道：“跟你姐姐去吧。”

“好好吃饭，别乱跑！”

几人瞧见江锦瑜俱是好奇的看过来，有性格开朗的便主动同她打招呼：“鱼娘，你要坐我们这方吗？”

这边的凳子都是长条凳，小孩儿们身量小，都是三、四个人坐一方。

没等江锦瑜说话，江锦桃直接拉着她在一张空凳子上坐下，神态间有些得意：“鱼娘同我坐。”

好吧，江锦瑜也不挣扎，反正都不太认识，坐哪儿都一样。

只是瞧着把她当成战利品的江锦桃，江锦瑜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果真是人红是非多啊！

他们这一桌是新加上来的，虽说都是些小孩，但是菜也要上够数目，不然可不吉利。

因而上菜的速度也要稍微慢上一步。

外头忽然刮起了一阵风。

虽说今儿是个大太阳天，桌子底下还放了炭盆烤着，但这风一起来，对孩子们来说到底还是有点冷了。

趁着菜还没上来，王氏带着儿媳妇把小孩儿这一桌的桌子又给搬到了堂屋去。

族长家的堂屋很宽敞，四张桌子肯定放不下，但放这一桌却绰绰有余了。

屋子里头可比外面暖和多了，江锦瑜坐下没多久便觉得自己背上开始蹭蹭冒汗。

她犹豫着不知道能不能把外套脱了。

这世规矩大，尤其是对女人而言，至少在黄田村，江锦瑜就没见过哪个姐姐、婶子在夏天穿过短袖的。

这会儿在外做客，她也不知道脱了外套算不算是衣冠不整。

于是，过来上菜的白氏打眼一瞧便看见自家闺女热得小脸通红。

她把碗放下，轻轻在江锦瑜头顶敲了敲：“傻闺女，热了也不知道脱衣裳？”

白氏一边说着一边帮江锦瑜把衣服扣子解开，示意她自己脱下来。

江锦瑜：“……”

好吧，是她着相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江锦瑜走到炕边，把脱下来的外套叠好摆放在炕上。

待回到桌旁时，果然见其他人也把外套给脱了。

往后再不能刻板印象了，江锦瑜暗自在心里敲打自己。

她刚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突然便感觉手臂被人抓了一把。

“鱼娘，这是你娘给你绣的吗？”

江锦瑜转头瞧去，就见坐在她旁边的小姑娘正一脸惊讶地盯着她。

顺着她的眼神，江锦瑜低头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的夹袄，心下了然，避重就轻道：“是我娘给我做的。”

这夹袄确实是白氏给她做的，说是小孩子肚脐眼会进风，一定要遮严实了才行。

小姑娘一脸艳羡，眼神恋恋不舍地从衣裳上移开：“真好看，不知道我娘愿不愿意也给我做一件。”

“鱼娘，”坐在江锦瑜另一边的江锦桃突然出声道：“你这衣裳上的花也是大伯娘给你绣的？”

“不是，”江锦瑜一脸平常地回答：“是我爹在城里买的。”

做这件衣裳的布是她爹自个儿去布庄里扯回来的，乍一看好像就是一块普通细棉布，仔细瞧却能从看见细细密密的暗纹穿插其中。

江明顺当时在布庄瞧见便当成了普通布料，结账时才发现这布可比旁的细棉布贵了三倍有余。

只当是既已经瞧上了便也不舍得再退了，又不是买不起，江明顺咬牙掏了钱。

白氏原打算用这布给江锦瑜做件长棉袍，过年时穿正好，结果听了价格后立刻改了决定。

她理直气壮同江明顺和江锦瑜道：“鱼娘现在年纪小，长袍子不经穿，这布娘给你存着当嫁妆。”

说完，怕江锦瑜闹着要新衣裳，她还补充一句：“你不是不乐意在家穿外套？用这布给你做一件背心夹袄，你往后就不用在房里穿外套了。”

江锦瑜：“……”

于是，她现就有了这件小夹袄。

“鱼娘，”江锦桃支支吾吾，最后还是心里的渴求战胜了面子，她贴在江锦瑜耳边小声道：“你能不能让我试试你的衣裳。”

“呃，”江锦瑜不太愿意，委婉地表示拒绝：“太小了，你穿不了。”

如果问她要吃的，江锦瑜无奈地想，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给了。

可是似贴身穿的衣裳这样的东西，她是真有些心理上的洁癖。

总觉得别人穿了，衣裳上面就有了陌生味道，这着实让她难受得紧。

没成想江锦桃听了倒是眼前一亮，还当江锦瑜是真担心她穿不进呢，她语气颇为急切地道：“没事、没事，你只比我低半头，能穿下的。”

说着就要自己上前解扣子。

“你干嘛？”江锦瑜只觉得一只手突然就朝着自己脖子伸过来，条件反射地捂住衣领。

“别扯、别扯。”两人争抢间，被婆婆叫进来照顾孩子们的李氏连忙赶了过来，她拉住两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