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菜种
她儿子江谨皓也是十来岁的大小伙子了，眼瞅着就是要娶媳妇进门的人，杨氏这样在她儿子面前踩她，让她将来如何在儿媳妇面前抬起头来？
想到此，刘氏心里起了一丝怀疑，她这婆婆，一句话要分三段想的人，今儿定然不是只为了让她出丑。
刘氏低下头，暗道，难不成她婆婆还是不死心要让谨皓定下江云荷的小闺女？这会儿是想帮着外孙女拿捏她了？
又过几天，结冰的河水渐渐解了冻，河边重新热闹起来。
江明顺打算趁着春耕正式开始前去城里买些种子回来。
去年搬家、建房忙得很，吃口萝卜、青菜都要找人去换，今年可得要早早准备起来。
他在骡车前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决定乘船进城。
眼见就要春耕，这大骡子可是他家的重要劳动力，河上现在既是已经能行船了，不如让骡子在家好生歇息几天。
码头上也恢复了过年前的热闹。
正月十五那日的事在城里还有些余韵，街道上也显得有些冷清。
但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却不管这么多，他们都是商人，或是路过补给、或是来做买卖，到底没亲身经历过，哪怕听人说起也不过感叹一声事实无常罢了。
因而，码头上此刻正是人声鼎沸。
江明顺本打算直接离开，现在瞧见这边热闹的样子，倒是有了好好逛逛的心情。
他沿着小道往外走，刚开始周围还都是步履匆匆的行人，越往后走道路渐渐宽敞起来。
除了路两旁的商铺外，沿街叫卖的小摊也是码头集市的特色。
摊贩卖的多是各色吃食，便宜的手饰、摆件也有不少。
江明顺一个一个摊子看过去，还真让他找到了想买的东西。
“老板，”他停在一家地摊前，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小包种子，问道：“这个怎么卖？”
这摊子没什么同周围的小摊一样，在地上铺上一块布，把东西往上一摆，便就算作了开张。
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就是老板的穿着了。
江明顺不着痕迹地扫过两只手戴着好几样“金环”的大胡子老板。
他不确定地想，这应该就是他闺女让他找的“不一样的商人”吧？
“二两银子一包。”大胡子老板口音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但也不至于让江明顺听不懂。
这价格用来买菜种，可真是天价了。
江明顺听了却眉头都没皱一下，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是在码头集市上逛一圈就能明白的道理。
他弯腰拿起那包种子，在手里颠了颠：“200文。”
江明顺说得理直气壮，丝毫没有羞耻感。
大胡子老板果然也是码头上的常客，哪怕被这样砍价，仍旧是一副好商量的样子：“您若是诚心要，便给一吊半吧。”
……
两人你来我往杀得昏天黑地，江明顺最后以五吊钱的价格买下了大胡子老板的九包种子。
江明顺拿着种子转身的一瞬间，两人脸上都笑得开心极了。
大胡子老板：嘿，今儿遇上个傻子，也不问什么种子就乱买，下回再带些来，若是能再能遇上这傻子就好了。
江明顺：买了这么多，里头肯定有他闺女想要的种子！
顺着人流从码头集市出来，江明顺打算去铺子里买些菜种，铺子里的菜种虽贵些，质量却要好得多。
他四处张望，想寻一条人少些的路。
“江老兄，”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新年好、新年好，发财啊。”
江明顺转头，就见正朝他挥手的郑中人。
“郑中人，”他脸上带着笑走过去：“新年好，您也发财啊。”
两人走近了又是一番相互恭维。
“您忙，”寒暄的差不多了，江明顺怕耽误郑中人的正事，便告辞道：“我进城去买些东西。”
“行，”郑中人回：“那老兄你先去忙，咱们改日再聚。”
江明顺正要转身，心念一动突然想起前几天的事。
“对了，”他又回过头来问道：“郑中人，你可有田地买卖的路子？”
“远些也无妨，只别在山里就行。”
郑中人听了后露出一个苦笑：“现在的田地多吃香啊。”
“我哪里有那样的路子。”
“再说，就算有，也不是咱们这等人家能拿下的。”
他怕江明顺不理解，误以为自己这是看不起他，又解释道：“就说咱们这南城外头，从年前开始就有风声说有个庄子要出手。”
“那是城里开酒坊曲家的庄子。”
“庄子虽小，却是个好地方，离城门不过十几里路，有三十亩水田和五十多亩旱地。”
“不知多少人盯着要买哩。”
江明顺好奇问：“那曲家为何要卖了？”
“有了这个庄子，多少代都能衣食无忧，岂不比匆匆卖了更好？”
“诶，”郑中人长叹一口气道：“这曲家终日打鸟却被雁啄了眼啊！”
“曲家靠酿酒发家，可咱们城里现在这位当家的曲老爷却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成日里不是喝醉了蒙头大睡，就是喝的半醉四处闹事。”
“早先曲老太爷在时还好，后来老太爷去了，曲家酒坊便同那漏网似的，什么消息都露出来。”
“酒坊的老师傅走的走、散得散，曲家的酒也再不是咱城里独一无二的了。”
江明顺了然：“所以曲家这是日子过不下去，要靠卖祖产过活了？”
郑中人失笑：“那倒不至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曲家如今还没到那种程度。”
“听说是曲老爷酒喝多了，如今已是下不来床，曲大少爷接了酒坊的事，想要东山再起哩。”
“可酒坊如今也只是个空壳。”
“曲大少爷恐怕是想卖个小庄子来周转酒坊。”
“那确实，”江明顺恍然大悟，接着又可惜道：“只可惜我是没钱买了。”
郑中人也觉得惋惜不已：“谁说不是哩，听说卖得急，曲大少爷开的价也很是不错。”
两人又感叹一番，这才道别离开。
这事儿很快就被江明顺抛到了脑后，买不起的东西，现远没有菜种子重要。
这可关系到了他家这一年饭桌上吃什么！
江锦瑜正在家里翘首以盼。
因着河水才刚解冻，她爹娘担心船上风冷，无论她怎么说都不带她一起去城里。
没办法，江锦瑜只能在跟她爹提了好几个要求后才恋恋不舍地放她爹离开。
找外地商人买种子是她想出门的最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