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齐家
郎中收起银针，语气轻松：“无碍，他这是摔伤后的晕眩。”
“既是已经醒了，多半无甚大事。”
“多休息几天就行。”
他又拿出一张药方：“活血化淤的药也能用上了。”
将药方递给白氏后，他补充一句：“药材用与不用，都看你们自己。”
“只是现下最好不要多搬动他，让他在这儿躺几天罢。”
话音刚落，伙计脚步匆匆带着一行人到了门口。
正是江明顺和齐家众人。
江锦瑜在一行人里看到了焦急的席夫人，她眼里的担忧和元宵节那次都有得一比了。
除了席夫人，人群里还有一位衣着华丽而整洁、身材高大壮硕的中年男人，他扶着席夫人跟在伙计身后，想必就是齐老爷了。
目光在齐少爷和齐老爷之间悄悄扫视几圈，江锦瑜总算明白齐少爷这是随谁了，果然长得高多半还是因为基因好啊！
“爹、娘。”原本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齐彦珩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他微微侧头，透过人群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爹娘，忍着头晕带来的恶心感主动唤了一声。
“儿啊！”听到熟悉的声音，齐老爷和席夫人立时绕过屋子里的众人，三两步便到了床边。
“我的儿啊，”席夫人一见儿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原本含在眼中的眼泪立刻冲破眼眶，顺着脸颊滑下：“你这是伤到哪儿了？”
她想要掀开被子查看，却又害怕碰到伤口，几番尝试后只能将手轻轻落在齐彦珩放在床沿到手上。
郎中往前一步，答道：“他是伤了脑袋。”
“不过眼下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若是今晚不发热，过个几天就能痊愈。”
席夫人明显松了口气，她眼睛盯在床上的少年身上，似是害怕他突然消失。
江锦瑜左右看看，齐老爷正拉着郎中问详细情况，席夫人则在对齐少爷嘘寒问暖，其少爷皱着眉头躺在床上。
她觉得接下来的事与自家是没什么关系了，便拉着江明顺小声道：“爹，咱们回去吧，再晚就出不了城了。”
不是过年过节的日子，县城的宵禁还是很严格的。
江明顺点点头，打算悄悄退出去。
“江兄弟，”齐老爷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匆匆结束了和郎中的交谈，连忙追了出去：“等等！等等！”
因为怕吵到院子里的其他病人，他不敢叫得太大声，因而直到追出大门才追上江明顺几人。
江明顺不解地回头。
只见齐老爷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口中道：“今儿实在是感谢江兄弟救我儿一命。”
他直起身来，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递到江明顺面前：“这是江兄弟为我儿垫付的诊费和药钱。”
江明顺看了看那做工精致、明显鼓鼓囊囊的荷包，连忙摆手推辞：“不必、不必，我也没出多少钱。”
他说的也是实话，当时情况紧急，没有明显外伤，五脏六腑也都好着，脑袋里的问题郎中也不敢开药，只能用些跌打损伤常用的外敷药，连针都是后来才施的，实在没花多少钱。
齐老爷却不容他拒绝，直接把荷包塞到江明顺手上。
齐老爷见荷包到了江明顺手中，满意地收回双手，神色郑重道：“不管花了多少钱，都是我儿的买命钱，再多也是应当的。”
“江兄弟一定要收下，就当是安了我们做父母的一片心罢。”
江明顺被他这么一抓，只觉得手上被钳子夹住了似的，不知何时已经打开手掌，就这么眼睁睁瞧着荷包到了自己手里。
他原还要再推辞，但听到齐老爷这么说，也停下了想要还回去的动作。
他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今天救人也只是顺手而已，并没有付出什么。
如今能用一点银子买断这份“恩情”，江明顺也是乐意的。
齐老爷心里放下一件大事，又记挂起了还躺在床上的小儿子。
他朝江明顺深深做了个揖：“今儿出来得急，孩子又还躺在床上，待他改日好了，我再带他亲自上门感谢。”
江明顺只当对方是客气话，也跟着客气了两句，之后便牵着骡子从后门离开了。
直到出了城门，江明顺这才说起他为何耽误了这么久才过来。
“齐家老爷和夫人今儿竟是不在城里！”
“听说齐老爷带着家眷回乡扫墓，哪知扫完墓回来的路上竟碰上了个野猪群。”
“除了一公一母两头成年的外，还跟着十几只半大的野猪。”
“齐老爷忙着和下人对付野猪群，一个不注意，齐小少爷独自一人追着母猪跑远了。”
“好在齐少爷还有些身手，若不然可不是现在这样虚惊一场了。”
江锦瑜听了也是跟着擦了把汗，深感这齐小少爷可真是太莽了。
野猪可不比人贩子，哪怕有些拳脚功夫的，也不敢轻易同野猪对上。
江锦瑜估量过，今儿那野猪身长两米，体重少说也有近二百公斤，浑身黑色的鬃毛和厚实的皮肤是最好的武器和防具，更别提它嘴里还长着坚硬的獠牙。
如此看来，江锦瑜想，齐少爷杀了带崽的母野猪，却只摔了个脑震荡，还真是有些本事。
白氏心有余悸道：“好在那野猪群没被咱们碰到。”
“不然真是倒了大霉了。”
“可不是，”江明顺也是一脸庆幸：“若是咱们遇上，一家子都要交待在那儿不可。”
说到这个，江锦瑜好奇问道：“爹，齐老爷怎会去那边扫墓？”
“那可还在山里呢，比咱们村还要偏得多。”
“这个啊，”江明顺一脸莫测，神神秘秘道：“我也是当年听村里老人说的。”
“你们这些小辈如今都不知道了。”
江锦瑜的翻了个白眼，瞧这话说的，难道她爹当年还是小辈的时候就不是听长辈说的了？
这种八卦，不都是口口相传的么？
“哦，这样啊。”江锦瑜突然恶趣味上来，憋着劲儿想要使坏，她老神在在地接了一句后就不再搭话。
江明顺要出口的话被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白氏没看出两人间的机锋，见两人不说话了，当下也是满脸好奇：“你听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