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打耳洞

江明顺有些不安，上回从医馆出来前，齐老爷便与了他谢礼，那荷包里头足有好几十两，现又送来这许多贵重东西，让他有种受之有愧的感觉。

谁知比起匣子里的东西来，这些都不算什么了。

江明顺打开匣子，瞬间被里头的金光闪瞎了眼。

“哇！”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的江锦瑜直接叫出了声。

她不是很懂头面，只知是由顶簪、挑心、花钿等多达数十样首饰所组成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头面的组成都是一样，不同场合、不同发型，用到的首饰数量都不同。

似齐夫人送给他们的，小些的那盒里有就只八样首饰，图案也多是灵动可爱的金鱼纹，一看就是给小姑娘戴的。

另一匣里头却足有十二样，最显眼的是两只足金的万事如意簪，上头的图案由柿子及两只飞鸟组成，取一个万事如意的好兆头。

应当是给白氏的了。

三人不约而同感叹了一番齐夫人的大手笔和心思周全。

江明顺取出一对金鱼耳坠在江锦瑜耳朵上比划一下，遗憾地将耳坠放回原处：“可惜鱼娘还没打耳洞，不然倒是可以现在就带上了。”

这倒是提醒了白氏，她赞同地在自家闺女耳垂上摸了摸：“这倒是，按理说早该给鱼娘打了。”

“只一直忙着，倒是没想起来。”

现在打耳洞可没有什么专业人员，更不是医馆里郎中的活计，而是由家里的女性长辈亲自动手。

白氏寻了两粒黄豆出来，一前一后夹着江锦瑜的耳垂不停揉捏。

江锦瑜被按在椅子上不让动，她只能死死盯着桌上打开的匣子，试图用漂亮的首饰来安慰自己即将受苦的耳朵。

她想起自己前世，因为害怕在外边打耳洞不干净，还特意去了市里最大的医院，就是为了确保医生在给她打耳洞前确实有好好消毒。

谁知到了这世，别说医生了，就连她看不上的路边无痛打耳洞都没了。

耳垂渐渐麻木，江锦瑜眼看着她娘取出一根针，当下便忍不住一哆嗦，她颤抖着到：“娘啊，不然你还是先把针放火上烧一烧吧。”

“我知道，”白氏没好气地在江锦瑜头上一拍：“你娘这点都不知道吗。”

江锦瑜讪讪一笑，不敢说话，她是真的很紧张啊。

好在，白氏的技术还不错，手下动作快准狠，还不待江锦瑜反应过来，针已经穿过了耳垂。

家里没有银耳饰，白氏寻了两根红线穿进刚打好的耳洞里，满意道：“待你这耳洞长好了，让你爹给你买耳坠子戴。”

江明顺闻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那是自然，到时爹带你去银楼，随你自己挑。”

接下来几天，江锦瑜过得可谓是水深火热。

她新打的耳洞虽还没有到感染发炎的程度，但是却一直不算太好。

耳垂总是有些红肿不说，还时常因着不小心压倒而把她痛得一激灵。

每次不小心压到耳朵后被痛醒，江锦瑜都要在心里默默呐喊，求无痛打耳洞！她再也不嫌弃了！

熬了十多天，总算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江锦瑜小心翼翼地把红线拉出来，仔细感受片刻，确定没有疼痛的感觉。

她欣喜地抱住江明顺，大声宣布：“爹，我的耳洞好啦！”

她可没忘记她爹许的承诺，若不是为了好看的耳环，江锦瑜表示，她绝不会忍受这样的折磨。

哪怕在这个世界，耳洞也是女性贤良淑德的一种表现。

这是江锦瑜前几天痛得每天哭唧唧想要放弃时白氏告诉她的，说是只有能熬过打耳洞的痛苦的女人才能熬过生孩子的痛，这样的女人未来才能成为好媳妇、好娘亲。

江锦瑜对这种通过人为的苦难来彰显高贵品性的方式不屑一顾，无非是为了约束女人的自由，在他们的耳朵上扎孔，并悬挂上了很重的“耳饰”，限制她们的行动。

想到此，江锦瑜联想到了裹脚，她由衷感到庆幸，不管外面怎么样，好歹他们这里没有裹脚的风俗。

这样对比起来，还是打耳洞要好一点，起码耳洞造成的痛苦不是持续性的，若是不想要了，一段时间不带耳环还能愈合。

这也是江锦瑜愿意打耳洞的重要原因。

江明顺收到江锦瑜的暗示自然不会反悔，他向来是宠爱孩子的，怎会因为一点银钱就损害自己慈父的形象。

“成，”当下便抱起江锦瑜，爽快道：“爹这就带你买耳坠子去。”

自从天气越来越暖和，江明顺又恢复了撑船进城的日子。

今儿两人也是从码头的老位置上岸。

把船停靠在河岸专门划给他们这些小渔船的位置上，又去管理此处的伙计那儿缴纳了管理费，江明顺这才抱着江锦瑜往外挤。

走了没多远，两人就与郑中人碰了个正着。

郑中人率先反应过来，立时招呼江明顺：“江老兄，我正找你哩，快同我过来。”

江明顺虽不明所以，但念及郑中人帮过自己许多忙，定然没有坏心思，便也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走去。

三人最后停在一个还算安静些的角落里。

不待江明顺开口询问，郑中人倒是先说明了来意：“江老兄早先不是有意让我小侄女入女学学习么？”

江明顺眼睛一亮，连忙叠声询问：“您可是打听到了什么好学堂？”

虽一直没得到确切消息，但江明顺对于送自家闺女念书这事儿却是一直记在心上的。

尤其是经了陈家与江锦桃定亲的事之后，他一直憋着口气想送自家孩子去更好的学堂。

可惜儿子太小，没个三、五年是别想考虑进学堂的事儿了，他便只能把希望放在已经到入学年纪的闺女身上。

郑中人自得一笑：“可不是，我自得了消息就来码头这边等你了，今儿总算是遇上了。”

江明顺感激地拱手道谢。

郑中人也不磨蹭，当下便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全部说了出来。

广信县的女学不算少，总有十几家之多。

除去专供富商家小姐和管家小姐的还剩下一小半。

毕竟其他人家对家里姑娘的教育确实没那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