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亲逝
林小豆本来就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顿时沉下了脸，冷声说：“我来看电影想坐哪就坐哪，用不着别人管！”
通讯员也是年轻气盛，瞪了林小豆一眼转身就走。
跑回方义那汇报：“方书记，林小豆说用不着你费心，她和朋友在一起很好。”
方义沉着脸点了点头，手指不停的敲击着膝盖沉思：林小豆这匹小母马趁着自己这段时间忙，离自己越来越远。
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乖乖回来的。
一个又一个的计划在他脑海里生成并不断的完善。
电影开演，播放的是《列宁在一九一八》，已经播过几遍的老片子，晒场上的人依旧看得津津有味。
李前进对这个斑驳的画质没兴趣，无聊的左顾右盼，远处方义和葛红专耳语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方义不停的说她不停的点头，过了好一会葛红专和一个瘦削的年轻男人和方义分别。
方义找葛红专商量什么？
跟葛红专一起的那个男人又是谁？
李前进的脑海里不断的上演着各种阴谋论，她们俩一个寝室，如果使坏可是防不胜防。
以他对葛红专的了解，为了向上爬她会不择手段，在她的世界里亲情、友情、爱情随时都可以拿来为她的欲望牺牲。
他看了看正认真观影的林小豆，想说什么又没什么可说的。
直到电影演完李前进想起那一幕还依然觉得不安。
正在他崩紧神经准备应对阴谋的时候，一封电报让他心急如焚的跑回家，奶奶病危！
回到家李前进直奔爷爷家是，推门进去爷爷正坐在椅子上，一向整洁的家里有些凌乱，爷爷那挺直的后背无力的佝偻着。
“小进，你回来了。”李爷爷的声音沙哑无力。
一股悲凉又令人恐惧的气息笼罩在屋子里。
“爷，我奶怎么样？”
“她在北医院，老了，说不行就不行了。”刚强了一辈子的李开山此时老泪纵横。
李前进鼻子一酸，哽咽着问：“什么病啊？”
李开山说：“肺心病，一场感冒之后就再也没爬起来，她一直在念叼你，我就让你姑找你回来，不然我怕你奶万一有那天也闭不上眼。”
李前进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飞奔着跑向医院。
找到病房，此刻只有小姑陪在病床前，自打毕业后被分到沈城，姑侄俩个已经好几年没见。
“姑，奶奶怎么样？”李前进轻手轻脚的进来。
李志拉着侄子坐下，眼泪扑落落的往下掉，悲声说：“心肺衰竭，大夫说准备后事吧。”
看向病床上躺着的面色灰白的奶奶，李前进这心里咯嘣一下，仿佛有把大锤狠狠的击中心脏。
他儿时的记忆大多在奶奶身边，一个小脚老太太牵着他的手。给他洗衣做饭，每晚都是轻轻的挠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以往不觉得有什么，当奶奶马上要离开他去另一个世界时，这些事才猛的在他脑海里浮现。
清晰又沉重。
姑侄两个依偎在一起落泪，病房里安静的像凝固一样。
“小进。”
一声微弱的呼叫惊醒了姑侄二人，“奶，我在这。”
李前进拉着枯瘦冰凉的手哽咽。
李奶奶的脸色红润了些，气息仿佛匀称了许多，看着这个最惦记的孙子眼里浮现出笑意，费力的抬了抬手，露出手上的戒指说：“小进，你把这枚金戒指摘下来，将来给你媳妇。”
“奶，我不要，等年底发工分钱我给你买个金手镯。”
“傻孩子，快收起来，”李奶奶说着焦急的看了看女儿。
李志明白母亲的心，那三个儿媳都不是善茬，趁她们不在赶紧收起来。
她托起母亲的手把戒指摘了下来，然后放在李前进手上。
李奶奶的神情变得轻松，却也忽然变得苍白起来，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妈……”
李志发现了不对，慌忙跑出去叫大夫。
李前进一抬头，奶奶已经闭上了眼睛，安详的走了。她老人家不咽气只为等他回来。
李志和大夫快步跑了回来，用手电照了照眼睛，又摸了摸颈间的动脉摇了摇头，“节哀，老太太已经走了。”
“妈……”
“奶奶……”
悲伤的阀门彻底打开，如倾泄的洪水奔涌而出。
撕心裂肺的疼。
家里人都赶了过来，穿上事先准备好寿服，拉到家里停灵，接受亲朋好友的祭奠。
“妈金戒指呢？”王桂芝瞄了半天也没见婆婆手上的戒指顿时急了。
李武刚给客人回完礼，拍打着膝盖上的土，不耐烦的说：“我哪知道，当时我也没在场。”
“被李志拿走了，当时就她和李前进在场。”王桂芝拽住李武的胳膊说：“她一个出门的人有什么资格，那可是六克多的戒指，三家平分也得有我两克。”
李武甩开她往屋里走：“再说吧，家里都忙成什么样了。”
屋子里，李志和几个侄子、侄女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叠着纸花，李开山躺在炕上一整天粒米未尽，李奶奶的离去也带走了他的精气神。
李前进大娘进来，把一盆炖鸡放桌上说：“爸，我给你炖了只鸡，不吃东西可不行。”
李开山摆了摆手，恹恹的说了句，“拿走吧，我吃不下。”
李志站起来走到老爷子跟前劝道：“爸，吃点东西吧。”
“爷，我奶要是看见你这样肯定会生气。”
李前进跟堂哥堂姐也都跟着劝。
李开山忧伤的哼出口气，慢慢的坐了起来，李志帮老爷子穿好鞋，扶着他来到桌子前。
老爷子简单的吃了几口，便望着门口眼泪汪汪的呢喃，“你倒是享福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啊？”
刚强了一辈子的李开山在老伴走了之后忽然变得软弱起来。
李大嫂坐过来说：“爸，我娘没了你就跟我们过吧，到时我和李文伺候你。”
李志看了眼沉默的父亲问：“爸，你什么意思？”
李开山刚要说话，王桂芝又走了进走，“爸，你和我们过也行，到时你就住前进那屋，收拾出来又宽敞又暖和。”
李大嫂撩了王桂芝一眼，转头对李开山笑呵呵的说：“爸，我们是长子，你就搬到我们家，住斌子那屋，斌子住这边帮你看房子，不然家里没人住这房子就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