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苍蝇

超市现在已经不能称之为超市了，供货形式跟过去的供销社差不多。

分成几大块，粮油区、副食区、调料区、零食区、饮品区、洗护用品区、消杀区。

供需不是太紧缺的物资，另有销售柜台。

所有物资捆绑销售，不得挑选，售货员递给你哪个，就是哪个。

多问一句，售货员就冷脸：“买不买，不买，下一个。”

不等人做出反应，后面的人马上往售货员手里塞钞票，生怕慢一步，物资卖完了。

前头的吃了亏，后面的学乖了。

吃了亏的心有不甘，想闹事，刚张嘴，士兵们直接拉枪栓，黑洞洞的枪管顶在脑门上，再大的不甘也得咽回去。

拿死人的身份证买东西，说不害怕是假的，靳教授看似镇定，手直哆嗦。

买完一次，没事！立马淡定了。

他们买得多，惹了不少人的眼，但也没人敢明抢。

一圈荷枪实弹的士兵，虎视眈眈盯着你，就问你怕不怕。

还真有不怕的！

一见物价表，有人当场就哭了：

“老天爷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呀，家里都断顿了，你们还卖得这么贵，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

跟他一样兜里没钱的，立马跟风，指着超市人员鼻子骂：

“你们这是明抢，明抢知不知道，没人管管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就是明抢，你们这是喝老百姓的血，吃老百姓的肉。”

“银行停业，Atm机取不了钱，我们哪有那么多钱买物资，你们还卖这么贵，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

群情激愤，越说越愤慨。

有人趁乱大喊：

“大家伙抢，不给他们钱，看他们能咋办。”

“对，抢他们，大家抢啊，上啊，晚了就啥都没有了。”

……

火星子一点就着，立马有人冲击销售柜台，眼瞅着就要发生大规模暴乱。

砰，砰，砰，枪声如爆豆子般炸响。

咔，咔，咔，咔，士兵们拉枪栓的声音，整齐又有韵律。

闹得最欢的几人脑部中枪，大片的血色止住了快要失去控制的人们。

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像兜头一盆冰水，浇熄了蠢蠢欲动的心。

死者家属怔愣片刻，尖叫着冲上前撕打士兵，手刚扬起来，一枪爆头，戛然而止。

受不了血腥刺激，惊叫着满场乱窜，再度引发骚乱的，同样被一枪爆头。

接连开枪，不断死人，终将现场震得落针可闻。

无人清理尸体，任由其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刺激着人们的神经。

士兵们端着枪，冷脸各归各位，仿佛只是拍死了几只扰人的苍蝇，现场如按了暂停键。

静了七八分钟，有人哆哆嗦嗦，“买，买……”

牙齿打颤，语不成句。

售货员机灵，甭管你买什么，钱够数，递给你相应物资便是。

秩序从混乱到恢复，不超过一刻钟。

人们不像是来购物的，像是社恐人士参加丧礼，战战兢兢送上丧仪，咬着牙走完必要程序。

事毕，逃一样离开现场。

左灵和靳教授夫妇目睹全部过程。

她和靳教授还好，唐研究员吓得浑身发软，脸色煞白。

靳教授想送她回去，唐研究员拒绝了。

老伴儿为这个家四处奔波，屡屡遇险，她心生愧疚。

不出城就能为家里挣物资，她也想尽一份力，没想到士兵们二话不说，直接开枪。

刚才那点事，搁春节前，顶多拉派出所教育一下，哪用赔上一条命啊。

听老伴说世道变了，她总觉着不真实，好端端的，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亲历一场血腥事件，隐隐意识到，天，真的变了！

购物继续，买完一轮，花了158万4千。

左灵寻思，没有网，数据录入肯定有漏洞。

带着靳教授夫妇连转六家超市，果然可以继续买买买，一圈转下来，花了950万零4千。

动静太大，惹了有心人注意。

往返诺亚方舟途中，遇上碰瓷的，躺在马路中央拦路，左灵一脚油门加速向前冲。

唐研究员没见过这等阵仗，吓得魂都没了。

靳教授搂着老妻，淡定安抚：“没事，没事，不要紧的。”

那人没想到左灵真敢压过来，躲闪不及，被狠狠撞飞了出去，翻滚着撞向马路牙子，生死不知。

没能逼停左灵，几个大汉举着铁棍子朝他们追打，追不上，骂骂咧咧朝车子砸铁棍。

唐研究员面如土色，心脏都快不会跳了，白着脸，嘴唇哆嗦着道：

“这是在城内，不是在城外，会……会出事的。”

靳教授眼神冷漠：“今天在超市，你也看到了，有人跟你讲道理吗？”

掏不出钱的底层百姓，大把人在，人人都想靠撒泼耍赖白得物资，不当机立断采取措施，一旦造成哄抢，后果不堪设想。

看不清形式，触犯了游戏规则，没人跟你讲道理。

同理，想靠碰瓷逼停左灵，左灵当然不会心慈手软。

唐研究员被丈夫保护得太好，末世后，一直窝在家里，没见识过外面的恶，理解不了左灵光天化日之下撞人的行为。

靳教授见识过了，也看得清楚，如若左灵被逼停车，会有更恶劣的事等着他们。

喏，那些举着铁棍，追打他们的人就是。

把靳教授夫妇送回家，左灵接着逛。

士兵们二话不说，当即开枪，释放出一个信号，外界情况糟糕到不得不动用铁血手段了。

她必须把剩下的800万都花光，再往后，想花都花不出去了。

刚到超市门口，一人靠近，左灵下意识往边上躲了躲。

那人笑出一口大白牙：“大姐，别紧张，我不是坏人。”

哼，坏人，从不说自己是坏人。

左灵警惕地看着他。

干瘦干瘦，其貌不扬，两眼闪着贼光，看着挺机灵。

“大姐，要米面不？食用油，副食，调料我们也卖。”

左灵挑眉，二道贩子！

“米面怎么卖？”

“新米，新面，3000一斤，陈米，散装米面800一斤。”

“陈米，散装米面啥样？能吃吗？”

“能吃，肯定能吃，有的也是新米新面，就是被雪压了，包装散了，我们拿它当陈米陈面卖。”

大白牙掏出两小袋子米面，遮掩着给左灵看。

这种验货说明不了什么，他带着的，肯定都是能吃的。

左灵大致看了看，“你有多少？”

“您要多少，我们就有多少。”大白牙说得豪气。

左灵略一沉吟：“我先要500斤陈米，货没问题，就再买一些。”

买陈米主要是为了以后交易用的，她自己肯定不吃。

500斤就是40万，大生意呀！大白牙快乐疯了。

现在能一下子掏出几十万现金的人，绝对是大款。

“行，在哪交易？”

左灵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皮卡越野：

“就那儿，把货给我送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此处有士兵把守，不会被黑吃黑。

时间不长，大白牙和另一人开着大面包过来了。

50斤一袋，共10袋。

左灵挨个拆袋验货，没有异味，货还不错，痛快付钱。

“大姐……”大白牙眨巴着小眼睛，一脸期盼。

他记着左灵说货没问题，再要些呢。

左灵想了想，后斗，拖厢，驾驶室，装30袋没问题。

“一个小时后，还在这儿交易，米要1千斤，面要500斤。”

“好咧。”大白牙扬着的声线里，全是喜悦。

两单生意，160万呀，赚爆了！

左灵转了一圈，掐着点回到交易地，大白牙已经等着了。

来了两辆面包车，四个人，30袋米面，一一验货。

大白牙做生意还算老实，没玩花活。

接下来的几天，左灵跟大白牙多次交易。

除了米面，还换了些冻干食品，800万全部花光。

前面的950万物资，按先前说好的，分了两成给靳教授夫妇。

后面的，夫妇俩问都没问，左灵自然不会上赶着给别人分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