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暮雨静心更净心
‘这次真的睡得有点久了。’
修士身经历了次生死之争，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终于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确保了没有人会来找麻烦，再安排好红纹灵蜂守护后，才终于抵挡不住法力与体力的消耗，沉沉地睡了过去。
‘每次睡觉时候的安全问题真的要慎重起来。’
昏暗的洞穴中，偌大的乌龟睁开眼睛。
虽然是刚刚睡醒，但云禾的意识却十分清醒。
‘现在没问题可能只是我还没遇到危险，万一真的在睡觉的时候被偷袭，那就玩大了。’
‘也不知道今后修为提升上来，灵识变强后，两具身体有没有同时保持清醒的可能。’
活动一下爪子，扭了两下脖子。
这才沉下妖识，检查自己的状态。
经过一晚上“源炼法”的炼化，吞入腹中的蛇胆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
‘妖力浑圆饱满，妖识内视自如，这是达到一阶初期妖兽巅峰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云禾露出喜色。
不愧是达到了一阶中期实力的巨蟒蛇胆，让他的妖力再次获得进步。
接下来如果想要再进一步，就需要冲击一阶中期瓶颈。
趴在洞穴柔软泥土上的云禾陷入沉思。
‘妖兽和修士的区别越发明显........’
‘妖兽们在修为小层次的提升上相对而言较为简单粗暴，只要有实力，可以不断通过猎杀别的妖兽来汲取养分、妖力、灵气。’
‘但在面对大小瓶颈的突破上，就显得有些乏力了，不如修士们可以借助各种丹药、灵物来得更具成功率。’
‘而修士恰恰和妖兽相反，灵力的积累需要夜以继日的灵力汲取，所以灵脉、促进修炼的灵脉就显得更为重要。’
‘当然，突破瓶颈的丹药也没那么容易获得，但总比独自求生的妖兽更有渠道。’
不过，这些都不是绝对的，天赋极高的修士或是出身不凡的妖兽并不在这样的归纳中。
‘其实修士也有助增修为的丹药，但增长修为的丹药如果真的想要带来肉眼可见的效果，要么需要大量服用，要么就是丹药本身价格高昂。而且丹药吃多了终究会残留下难以祛除的丹毒，不可多服。’
偶尔促进修为吃些丹药无妨。
可吃得多了，灵石消耗暂且不谈，丹毒的残留积攒可是非常恐怖的。
远不如妖兽之间互相吞食来的干脆，且无害。
‘妖兽身接下来如果想要做出妖力上的突破，或许......还真的依靠那株‘并蒂雷浆果’。’
缓步走出修炼室。
踏入养殖室。
云禾站在养殖室门口，望着其内一处角落。
心中默数。
滋啦——
一道极为微弱的电流一闪而逝。
‘电弧变得更弱了，并蒂雷浆果显然‘水土不服’，如果没有移植之法，坚持不了几天。’
比较着昨天与今天电弧跳跃的呼吸次数间隔。
云禾能明显感觉到并蒂雷浆果的状态差了不少。
‘再有两天吧，如果两天之后修士身还找不到移植之法，就只能吃了它了。’
如果“并蒂雷浆果”能完全成熟，可是能助他进行修为突破的，其价值和作用不言而喻。
但真找不到移植的法门，与其眼看着它枯萎、腐朽，还不如趁着它还保有一定的灵气与功效吃了。
暴殄天物是有点。
总好过浪费。
‘希望修士身那边能有办法。’
离开养殖室，顺着恰好贴合自身的甬道，朝着洞府外爬去。
推开遮掩的土层。
‘雨还在下啊......’
雨水倒是没有昨天那么大了，但淅淅沥沥的小雨却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虽说他是水属的妖兽，可云禾并不是很喜欢这样的雨天。
他更喜欢柔和的阳光。
“啵啵——”
甫一走出洞府，就看到泥鳅小弟正对着他打招呼。
‘倒是辛苦它了。’
因为修士身那边被事情耽搁，所以妖兽身睡的时间长了点。
不过泥鳅勤勤恳恳，只要他不出现，就一直守护在旁边。
挥了挥爪子。
“啵啵！”
可泥鳅并没有如往常一样钻到水里，而是不断地吐着泡泡，甚至连尾巴都在不断拍打水面。
注意到泥鳅的异样，云禾稍稍驻足后，爬到湖边，下了水。
进入水中。
‘好像.......热闹了很多？’
先前因为水域较广，所以水底总显得有些空旷。
但今天他下水后发现，周围的鱼群.......似乎多了不少。
‘什么情况？’
泥鳅摆着尾巴来到他身旁。
云禾斜了它一眼，动了动嘴巴。
想问话，却无法。
修为还不足以支持妖识离体。
无法交流的日子是挺难受的。
特别是还需要面对一条看起来有些憨憨的泥鳅的时候。
人性化地扶了扶额头。
哗啦啦——
突然水流一阵湍急。
就见一群鱼朝着这边慌忙游蹿而来。
见状的泥鳅很自觉地游到云禾面前。
顿时，嗅到妖兽气息的鱼群慌忙转弯，自中间一分为二游向了两边。
‘这好像不是这一片水域的鱼种吧？’
之后又有两个较小一些的鱼群匆匆逃来。
看到这一幕的云禾眯了眯眼睛。
并没有在意这些普通的鱼类，而是朝着它们所游来的方向望去。
汩汩水流那一头，好像.......有什么存在吓得群鱼不得不慌忙逃窜。
从而导致原本还算安的大湖沿岸变得热闹起来。
“啵啵！”
泥鳅轻轻拱了拱云禾的龟背。
朝着它所示意的方向看去。
就见一条全身散发着妖气，不知从何处钻出来的水蛇，正朝着鱼群们所游蹿而来的方向迅速赶去。
看泥鳅的反应，应该不是它见到的第一只，朝那边靠近的妖兽。
远远的，云禾还隐约看见了妖兽的影子。
‘大量妖兽聚集吗？’
啪！
云禾爪子一抬。
按住了蠢蠢欲动也想跟着去的泥鳅脑袋。
面对小弟疑惑不解的目光，云禾没有表示。
‘动静似乎有点大。’
连普通鱼类都不得不跨水域迁徙。
又有那么多的妖兽前仆后继地靠过去。
搞不好，是有大妖出现！
这种情况再埋着脑袋往前冲，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巨蟒蜕皮，是因为距离湖面近，云禾有把握见势不妙就撤退。
而且作为水属的妖兽，面对陆上的妖兽时，天生就有借水逃跑的优势。
这次至少相隔一片水域。
到时候四下环境完全不熟悉，周遭都是妖兽，就算没点问题，妖兽之间也得整出点麻烦来。
所以。
这次的这趟浑水，云禾决定不蹚。
他很想对自己的小弟说，这做人呐......呃，这做妖啊，要跟做人一样，心里有数，什么热闹可以凑，什么热闹不能碰，得看得清，理得明才行。
泥鳅不明所以。
但它有一个好处，就是听话。
既然云禾不让它去，它就不去。
‘不过闹一脑也有好处。’
云禾看向四周。
‘附近这水产一下子就丰富起来了，以后倒是可以换换口味。’
活脱的鲫鱼泛着粼粼白光，肥硕的草鱼游弋于水草间，呆萌的鲢鱼追逐着浮萍，河蚌们在水底吐着泡泡，一闪而逝的鲤鱼咬住白虾......
好一幅生机勃勃的模样。
‘咦。’
正在思考着等会要吃什么鱼的云禾，看到水草中一条布满蛇纹的黑家伙飞快蹿出。
从它的状态以及速度看，似乎并不只是条普通的鱼类。
‘拥有妖力但还未蜕变成妖兽的黑鱼吗？是被泥鳅的气息给激出来的吧。’
可惜了。
如果发现得早，倒是可以拿它当午餐。
拥有妖力的鱼，怎么也比普通鱼类好吃。
原本云禾还在想，是不是应该让泥鳅也学着内敛妖力，免得以后碰到像刚才那条黑鱼似的水禽，都不等他们反应就一溜烟跑了。
但转念一想。
泥鳅还是保持现状好，毕竟在他沉睡的时候还得给他“看门”。
万一有只妖兽游逛到这里，感受到泥鳅的气息，多少还是会忌惮一二。
‘装普通什么的，我一个就好。’
念头至此，云禾一拍泥鳅脑袋。
‘去！’
爪子一抬。
嗖——
就见泥鳅尾巴猛地一甩，笔直地朝着云禾所指的方向飞速游去。
不一会，就有条鳞片泛着些许晶莹的鲤鱼，被它咬着回到了云禾身旁。
‘不错。’
经过好几天的训练，泥鳅总算慢慢跟他有点默契。
就算无法交流也能借着动作和眼神做出一定的指示。
就是这训练的法子......
云禾看着摇头摆尾满是渴望赞扬的泥鳅。
‘咳，怎么训练得无所谓，有效果就是好的。’
鼓励地拍拍泥鳅脑袋。
接过鲤鱼。
划着爪子慢悠悠地游向环湖岛。
泥鳅则一扭头扑进另一片鱼群。
相较于鳞片较硬的鲤鱼，它还是更喜欢能一口吞下的小鱼。
...
‘水底闹腾，水面上倒是平静。’
回到环湖岛晒背台。
几口匆匆解决鲤鱼果腹的云禾不免暗叹。
趴在晒背台上的云禾望着湖面，出了神。
淅淅沥沥，噼里啪啦。
沉下心的云禾，莫名觉得心头一片清明。
这方天地仿佛在雨水的浇灌下“活”了过来，湖面上的一切也都变得干净起来。
风停了，浪也平了。
雨水在湖面绽放开朵朵小花，再变成道道涟漪荡漾而开。
心底不由冒出念头。
‘其实下雨天，也没什么不好。’
大雨落，氤氲起，万物生。
大湖周围的灵气都仿佛浓郁了几分。
修仙界的纷乱、嘈杂、勾心斗角，水底的热闹、抢夺、争先恐后，与此刻的安静祥和形成了强烈反差。
“滴答、滴答、滴答.....”
听着雨声。
雨声伴心声，雨声似心声。
慢慢的。
云禾的心，终于静了。
他干脆闭上了眼。
任由雨水落在龟壳上，化作升腾的水雾。
本该四散，却被莫名的力量所掬，萦绕在了身旁。
不知不觉，他置身在了浓雾中，龟甲若隐若现。
一直到夜色降临，才在恍惚中醒来。
心头清亮，眸光干净。
‘刚才......’
他低头看向爪子。
轻轻一挥间，缭绕的氤氲雾气随着爪子流动。
如气如水，似风似云。
爪子轻握。
哗啦啦——
蓦然的一个激灵。
积攒的水雾尽数散去。
让他有种怅然若失，仿佛没能抓住什么重要东西的感觉。
但又好像什么东西被留下的懵懂。
怔了半晌。
心底轻喃：
‘但求无惊，无扰，无忧，一颗净心......’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昨晚经历的一切危险、刺激、无法彻底平复的内心，此刻已无法在他心头掀起波澜。
‘暮雨静心，更净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