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广寒劫 3

畹儿和母亲娘两个只哭做一处。

“你父亲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出外返货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来没有的事儿啊。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畹儿只是垂泪，默默看着母亲，不知该说什么。

好好的日子就这么一道晴天霹雳给打散了。

家中从此便只有母女二人，空空的院落，再也没有戏班子来过，父亲的离去，抽走了这个家的根基，母女二人的日子，摇摇欲坠。

这一天，畹儿母亲约了邻居的张大妈唠嗑，两人聊着天，畹儿原本在屋子里休息，中间有些口渴便起来取水喝，走近窗边的时候，无意听到张大妈跟畹儿的母亲说，“我听别人说啊，有的小孩儿命不好的，克父母。你们家那个丫头片子啊，我看每每低个头，一脸晦气，指不定就是她克的你们家出事儿的。”

畹儿透过窗户缝，看到母亲脸上的表情，心中忐忑，亦不敢多听，便回了卧室。

那张大妈后面的话，却更吓人了。

“你现在年纪也还不算太老的，要我说啊，你就白养了这小丫头几年，如今出了变故，就把她寻个地方卖了，好说也能换几十两银子呢。我看她模样出落的也还行，卖到花楼里也行啊。”

畹儿娘倒是有点慈心，虽然这慈心也不是很多，“克不克的，说不好。只是我如今确实艰难，但把她卖到花楼我断不忍心。那天看戏楼贴了榜，要收学徒的，我想这孩子打小爱唱戏，这倒是个去处。”

三天后的上午，畹儿刚洗好衣服，母亲便拉着她语重心长的说，“畹儿，如今家里营生不行了，你父亲这一去就撇下了我们俩，积蓄越来越少了。我想问问你的意思，你愿不愿意帮娘亲承担一些？”

畹儿抬头望着母亲，“畹儿愿意的，娘亲你说吧，要畹儿做什么。”

“是这样的，北街那边有个戏楼子，正在招学徒，我想学戏得年纪小，你如今才10岁，再大就没机会了。虽说唱戏有些不入流，但如今只要能糊口，也顾不得许多，总是比青楼要好些吧。”

畹儿虽小，每常大人们聊天还是听了不少，所以这青楼，戏楼她还是知道的。

这要二选一，那戏楼还是不错的。

畹儿咬了咬嘴唇，略思考了一下，回道，“嗯，畹儿听话，娘你安排吧。”

当天下午，畹儿就被领进了戏班子，畹儿娘跟她说的是让她学艺养家，得空了会来看她的。但是畹儿心里知道，这话当年父亲也说过的，应该就是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的意思了吧。

她咬了咬嘴唇，轻轻放开了母亲的手，随即抬头看着母亲，勉强笑了笑，说道，“娘亲说话算话，得空一定要来看我啊。我也会努力学戏的，以后当台柱，赚好多银子孝敬您。”

“好。”畹儿母亲应了这一句，就赶忙扭身出了戏楼，边走边落泪，她心里虽不舍，但亦无可奈何。且那日张大妈的话，虽说无凭无据，却也入了她的心，这孩子的命数，或许真的克父母，若此时不狠心送走她，说不定自己哪天也会出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