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大还是保小？

“若是有人寻上门闹事，咱们该如何？”孙清扬又问。

眼下的情形，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恰恰相反，这种可能性很大。

何弘不暇思索回答，“他们敢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孙清扬沉默片刻，又问，“倘若来的是官兵呢？”

何弘明显一愣，最终还是坚定道，“不论官兵还是贼匪，只要敢来咱们府上闹事的，都不是什么良善，咱们又何必手下留情。”

孙清扬严峻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如此，外头的事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钱氏的情况越发危急了，而外头的局势不明朗，会发生什么都说不准。

只说她一早派出去的九个人，其中七个是去找稳婆的，另外两个是入宫找孙弈的。

到了这会儿，九个人只回了刘名一人，其余的人皆杳无音信，可见外头形势之危急。

她一人得顾着钱氏这边，又得防着外头那些作乱者上门，真叫她分身乏术。

她必须找一个可托付之人先防着外头，如今看来，何鸿确实是合适人选。

转眼便是午膳时间了，派去请稳婆的小厮依旧未归。

孙清扬无心用膳，抬头望了望天，黑沉沉的，乌云密布，沉沉压下来，压在人心头，仿佛要叫人窒息。

无风的阴天，空气是死寂的，月牙湖也如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

眼见钱氏的情况越发危急，刘妈妈不满愈发写在脸上。

孙清扬思来想去，只能自己去了。

她提了把大刀就打算自己去请稳婆，小翠几人一见，两个抱腿，一个抱腰，死活把她给拽住了不让去。

“嫂子危在旦夕，稳婆再不到，万一有个好歹，我如何同二哥、爹娘以及亲家那边交代。”她火急火燎欲挣开她们三个。

“姑娘，外头都乱透了，你若去了，万一有个好歹，那我们这些人都活不了了。”

小翠急哭了，死死抱住她的腰哀求，“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大发大发慈悲吧。”

抱着她双腿的珍珠与彤云也是苦苦哀求，“姑娘，你行行好吧，这个时候你可不能出去啊。”

“嫂嫂素日待我不薄，况且她腹中的孩子是孙家的血脉。如今父母不在身边，无论如何我都要为他们保住这孩子，就算是报答了父亲母亲对我的养育之恩。”孙清扬决然，见小翠几人死死困住自己，不由凛然道，“你们几个死死缠着我，要是嫂嫂与孩子有事，我无脸见父亲母亲，也只能以死谢罪。 ”

话已至此，孙清扬以为她们会放开自己，然而小翠珍珠彤云充耳未闻，依旧死缠着不放手。

主仆几人正僵持着，外头小厮又来报了，“姑娘，稳婆请到了。”

一听到稳婆请到，主仆几人皆松了一口气，小翠几个这才放开孙清扬。

一个四十余岁的婆子随后跟着小厮进来了。

那婆子形容颇为狼狈，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护着她的正是孙清扬派去的两名府中护院。

两名护院手里的大刀皆已染血，不必说定是与外头那起子流寇交上手了。

料想这一路惊险，无怪乎那婆子吓成那样。

孙清扬忙让人倒了一碗压惊茶让那婆子喝了。

好在那婆子替人接生无数，也是见惯了生死的，得过半晌渐渐缓过神来。

孙清扬便立即将她领到钱氏处，刘妈妈与红玉见稳婆终于到了，好似见到了救命神仙，连忙将人领进屋里。

那稳婆检查过后，颇有些为难，说钱氏胎位不正，显是难产的迹象。

“这该怎么办呀？”刘妈妈一把年纪了，听到这消息几乎要哭了。

钱氏是她一手带大的，虽非母女胜似母女。

稳婆有意征询保大保小，孙清扬狠狠一咬牙道，“你量力而为。若实在不行，保大的。”

刘妈妈是钱家人，听到孙清扬这话，多少有些动容。

那稳婆再度入内，却只听得钱氏惨叫连连。

那一声声仿佛要将孙清扬的心撕裂，头皮撕开。

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钱氏的叫声渐渐低了，隐约听到红玉的哭声，随即那门打开了，只见那稳婆满头大汗急急忙忙跑出来，“不成了不成了，孙小姐，少夫人的胎位始终转不过来，怕是再拖下去，大小都保不住了。”

孙清扬艰难的扬起头，忍着艰涩咬牙道，“保大人。”

那稳婆又急急忙忙进去了。

稳婆才进去，外头就有人匆匆忙忙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