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离开我
彩环被带上来时,一脸惊惶,她去看甜姨娘,甜姨娘却低头看着新染的指甲,粉粉嫩嫩的指尖衬得那白白胖胖的手煞是好看。
记得小时候,她的母亲就说过,女孩子的手长成她那样,注定这辈子是要享福的。为此,她极其爱惜她的这双手。
“田姑娘在府上的事是你透露给陈家的吗?”罗维义眯着双眼,其中透露着阴冷的杀意。
彩环害怕的不住发抖,“奴婢,奴婢,是姨娘们让奴婢去做的。”说出来的话虽然语无伦次,但她不傻,好歹咬住了姨娘们三个字。
这大宅子里就两个姨娘,她说的姨娘们是指谁也就不必明说了。
罗维义用余光扫向甜姨娘。
“住口,你这贱婢受何人指使,敢出卖老爷出卖罗府,现如今又来出卖主子,真是胆大包天了。 ”甜姨娘圆乎乎的小脸扭曲了,小巧精致的五官变形了,甜美的声音变得尖锐。
罗维义沉着脸坐在那里不吭声。
那丫鬟为了自救,便与甜姨娘争了起来,颇有鱼死网破的意味,“姨娘,今早让奴婢去陈家告密的分明是你呀。你还给了奴婢一只玉镯子 ,你难道忘了吗?”
“你说的是哪只玉镯子 ,是这只吗?”甜姨娘举起右手,拉开宽大衣袖,露出半截皓腕,只见上头赫然戴着一只碧玉手镯,正是她早上给彩环的那只。
彩环见此,一下子颓败了,跪坐地上呜呜哭泣起来。
甜姨娘不由面露得意之色,“你最好还是招出谁才是教唆你去告密的人,或许老爷可以饶你一命。”
彩环也是有骨气的,被甜姨娘摆了一道,便不肯为虎作伥了,绝口不答,只嘤嘤呜呜哭着。
这时,外头又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有几个婆子丫环在外头吵着要进来,说是出大事了。
门口甜姨娘的人不让进,两厢发生了口角,甚至动起了手。
罗维义顿觉头大,便让护卫将那些人带了进来,他倒想看看又有什么幺蛾子。
来的都是春姨娘屋里的丫鬟婆子,这些人一上来就说春 姨娘院子里丢东西了。
“丢了什么东西?” 罗维义的脸更阴沉了。
一旁的甜姨娘似乎知道对手要使什么招,不由冷笑,“该不会是什么金簪之类的吧? ”
“甜姨娘说的是,我们姨娘确实丢了一只金簪。 ”春姨娘院里为首的婆子道,不过很快她的话锋一转,反问道,“甜姨娘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您见过?”
甜姨娘的笑脸一下子僵住了,她见罗维义此时坐在那里一声不吭,神情变得让人难以捉摸,于是惴惴不安道,“我我猜的呗。”
“甜妹妹是怎么猜到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前头陈家大少爷来的时候在你屋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该不会只喝喝茶聊聊天吧。”外头传来春姨娘轻飘飘的声音,她穿着一袭白衣裙,飘飘然而来,似仙女般。
对于甜姨娘而言,春姨娘不是仙女,而是恶鬼,一上来就亮出尖牙利爪撕咬自己的恶鬼,她那轻飘飘如春风般的话语更如同五雷轰顶般。
“春姨娘,你无凭无据胡编乱造,这是污蔑陷害。”甜姨娘气急败坏,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破口大骂。
春姨娘冷笑着看向甜姨娘身后的丫鬟如意道,“你来同老爷说说有没有那回事。”
如意战战兢兢跪到了彩环身边,一五一十地将半个时辰前在甜姨娘院里发生的事陈述了一遍。有没有添油加醋不知道,只听得在场之人热血沸腾面红耳赤,唯独甜姨娘如坠冰窟。
如意正讲的起劲时,罗维义一掌劈在了高脚的花梨木茶桌上,茶桌瞬间四分五裂了。
甜姨娘、春姨娘及其她们带来的人一概跪倒在了地上,她们心惊胆战地等待着狂风暴雨。
罗维义却没有就地爆发。
沉默着,沉默着,终于他开口了,“把管家叫来。”
老管家来了,他只说了一句话,“一个不留,通通卖掉。”
老管家以为自己年老耳朵不灵了,连忙又问,“公子,老奴这耳朵不好使, 方才没听太清楚您说什么。 ”
罗维义甩袖而去了,是他身边的小厮同老管家解释。
老管家看着那一地的丫鬟婆子姨娘哭天喊地,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罗府的闹剧没持续多久便散场了,随着那些姨娘丫鬟婆子被卖,本就不怎么热闹的罗府更是鸦雀无声了,人人自危,个个噤若寒蝉。
孙清扬与娇娇倒是自在,在那院子里找了些剩下的米面以及几块熏肉,随便应付了一顿午饭后,便各自找了间屋子睡起了午觉,直到日落西山才回罗府。
才到府门口,就碰到罗府老管家老罗。
老罗一直守在门口等着田芳草,一见到“田芳草”来,殷切而忧心地上前道,“姑娘总算回来了,可让老奴好等。”
“今日真是给府里添麻烦了。”孙清扬过意不去道。
“哎!”老罗无奈的叹气,“不说这个了,姑娘还是去劝劝我家公子吧。”
孙清扬去了罗府后花园, 果见罗维义在月下亭子里喝闷酒。
月光冷冷的洒在花园里,周遭静悄悄的,亭子里独酌的人显得有些寂寥。
她悄然走了过去,将那件狐皮大氅子披在了他的肩上。
他回过头,见是她,没有说话,目光有些迷离。
孙清扬朝罗维义微微一笑,然后低下了头,伸手拂去鬓边的碎发。
在罗维义看来,她的这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看得他心旌摇曳,忍不住起身,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孙清扬正不知所措时,只听他在耳畔低喃,“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