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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生辰献舞

天上飘过一片薄云,春风轻轻地吹拂着我的脸颊,吹向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早起的时候,就有鸟儿站在树上叽叽喳喳的“说话”,好不热闹。

三月初六,对于其他人来说,只是普通的一天,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一天,因为今日是娘的生辰。我在房间里对着铜镜盘了一个“蝴蝶髻”,化了淡妆,方便今天跳舞。

前几天我拿到了定制的舞衣,水绿色的垂胡袖上襦和裙子,那天取了衣裳,我把衣裳清洗了一遍,放到院子内晾晒,昨天下午,舞衣已经晾干了,今早我换上舞衣后,娘直夸我好看。

昨日在阿爹的帮助下,用了几块木头,几根竹子,一些石砖,对他们进行敲敲打打后,在家里的院子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方形的小舞台。虽然比不上勾栏,但是舞台对我而言却是特别的。召南家有旧的蚊帐准备丢掉买新的,我让她把旧蚊帐给我留着,对蚊帐进行一番简易的裁剪,又加了一些平时不用的碎布做装饰在上面,搭在舞台四周做装饰,整体看着还比较协调。

我家院子里有一个木制压水井,平常我们的生活用水都来自于压水井。旧曹门街没有官井,大部分邻居都是用木制压水井取水,其他邻居,有的是自己开凿私井取水,有的从其他街上的官井取水,官井的水是免费取用的,有的是从挑水工那里买水喝。

我们用压水井里的水洗漱,泡茶,洗澡,煮饭,洗衣服。平常不用的淘米水,隔夜的茶水,放凉的洗脸水或者洗澡水,我们都会用来浇灌花草树木。家里的院子里种着一些鲜花和两棵桃树,一棵柳树,一棵梅花树。家里的桃树,娘以前买来栽种的时候,也没有问卖树的人桃树是不是会结果的品种,反正我从没见过桃树结果子。

桃树上的花朵,有的还是花骨朵,羞羞答答;有的含苞待放,独自美丽;有的开满枝头,热热闹闹。那嫩绿的柳树,垂下纤细柔软的枝条,宛若女子的秀发。我从桃树上摘了几朵桃花,又在路边摘了些盛开的野花,用针线把它们穿在一起,做了四串“花串儿”,现在它们都系在了舞台的栏杆上,风轻轻拂面,就闻得到花香。

微风渐起的时候,蚊帐装饰和花串儿就随风而舞,自由自在……

娘今年是不打算过生辰的,年初的时候,娘一个人去相国寺占卜今年她的运势,解卦者说今年娘应该过个生辰,破点财,不然娘就会生一场大病,很难医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娘就给自己举办了这次生辰会。娘这次生日,邀请了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

今天娘画了“红妆”,梳着简单的发髻,把平日里阿爹送给她的木制桃花发钗戴在头上,头上簪了一朵红色牡丹花,耳边佩戴一对淡黄色琉璃葫芦耳坠,脖子上戴着一根红绳,红绳上挂着一块白色葫芦玉坠,身穿绿色抹胸,杏色及腰对襟窄袖短衫,青色及膝宽袖衫,红色龟背纹裙子,很是好看。

娘特别喜欢葫芦形状的首饰,她觉得葫芦的寓意很好,吉祥,福禄,长寿。她一般只有生日,在外会见亲戚朋友,拜访名人或者在家会见亲戚朋友和贵客的时候,耳朵和脖子上会戴饰品,平时她基本不戴饰品。

中午的时候,前来道贺的宾朋们已就座。昨天我联系好的头戴黑色交脚幞头,耳边戴红色牡丹花,身穿蓝色圆领长袍,手上拿着二胡的乐师,已经坐在搭建好的舞台边,开始奏乐,请来的伴舞们,穿着统一的淡蓝色舞衣,站在舞台后面。

“感谢大家光临寒舍,参加鄙人娘子的生辰宴会,下面请欣赏小女排练已久的生辰舞。”阿爹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耳边簪红色牡丹花,身穿蓝色圆领袍,他站在舞台中央向我们作揖,大声说道。

大宋律法规定,我朝展脚幞头,是天下士庶男子都可以戴的幞头。虽说律法规定大宋男子可以戴此幞头,但是士农工商有着各自规定的着装要求,若是出门在外,需要规范着装。平日里阿爹守铺子,就需要穿着商人的衣裳,今天他关了铺子,便换了身打扮。

我穿着定制好的水绿色的舞衣,两手交叠于额前,此时伴舞们看到这个暗示她们出场的指挥动作,便随着音乐有序出场。我缓缓转身,背对观众,舞动手臂,手掌合十又伸展开来,乐声欢快明朗,伴舞们向后弯腰,半蹲在地上,舞动双臂,作弹琵琶妆,伴舞们摆正身子,提着舞裙的一角凌空一跃,转圈,围在一起,每个人手拿扇子,缓缓扇动,似飞舞在花丛的蝴蝶,伴舞们一边扇动扇子,一边起身,我站在中间,一边转圈一边舞动手臂……

曲终,舞毕,宾客们拍手叫好。娘也在台下,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耳边簪花的宾客们起身举杯,祝贺说:“姜大娘生辰快乐。”娘作揖回礼,笑眯眯地说:“谢谢大家。”

每逢佳节宴会,祭祀,咱们都会簪花庆祝。

院子里有五桌宾客,一桌可以坐八人,桌子椅子是找召南他们一家借的,午饭的饭菜的是在召南家订好送过来的,每一桌都有十二道菜,都是召南家最好吃的。

吃过午饭,宾客们渐渐散了。头戴山口冠,头上簪粉色牡丹花,画了淡妆,身穿淡绿色上襦,黄红相间的裙子,腰上佩着“鸳鸯带”的召南说道:“清容,这个月或者下个月,咱们可以去玉津园游玩一天,我听食客说,玉津园有些动物非常可爱。”

我回道:“好。”召南行“万福礼”向我道别,我回了“万福礼”,走向我的房间。

我在我房内褪去了舞衣,换上一件藕粉色圆领袍。娘这时走了进来,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我的房间里放着今天宾客送来的礼物,因为礼物娘的房间放不下,就摆了一些在我的房间里。娘都把那些礼物整理摆放好了。

“清容,娘有些话想问你,你现在可有心仪之人?”早上因为过生辰,娘特意精心打扮,容貌看起来比往日年轻。

“没有。”我如实答道。

“我听召南说,每次她说起一个叫顾伯周的年轻人,你总是会红着脸,你可知他什么来历,是否婚配?”娘一边拆礼物一边问。

“他是我和召南在上元节赏灯时,送了花灯给我们的人。我红着脸是召南拿他跟我开玩笑,有点尴尬。我不知道他是否婚配,只知道他是晋州人。”我解释说。

“清容,今天是娘的生辰,娘有话跟你说。”娘神神秘秘地说。

“娘,你说吧。”我平静地说。

“你爹前年独自去洛阳购买好的茶叶,那天恰逢大雨,道路泥泞,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雨落在脸上,生疼。为了防止茶叶受潮,你爹就背着一个防水的牛皮袋,路上碰见一间面馆,你爹走进去吃面避雨,雨势渐小,他继续赶路,不料路上遇到一个强盗,强盗看你爹很在乎牛皮袋,料想是什么贵重的宝物,强盗抢夺茶叶,背起牛皮袋一路狂奔。”娘打开一个包袱,里面装着一段布匹。

娘拿起另外的一个礼物开始拆,她一边拆一边说:“你爹拼命跑,也追不上强盗,那袋茶叶采购成本高,你爹自认倒霉。没走多远,你爹看见一个不认识的人扛着东西跑过来,你爹认清那是自己的牛皮袋,他转身就跑,以为强盗来害命了,结果那人把牛皮袋交给你爹。那人有一双深邃的眼睛,脸上留着胡子,身材高大,自称是扬州人,来这里拜访朋友,路上碰到蒙面强盗,抢夺钱财,就揍了强盗一顿,告诫他们不要这样。扬州人在告诫中得知,强盗的牛皮袋也是偷的,强盗又描述下失主的大概相貌。那扬州人一路寻着,才找到你阿爹。”娘说完的时候,放在我房间里的礼物全都拆完了,礼物有一段布匹,一幅字画,一块搓衣板,一罐焚香用的香料……

平日里娘也喜欢告诉我一些阿爹去外地采买茶叶的故事。琢磨着今天娘讲阿爹以前买茶叶遇强盗,和她之前问我可有心上人,普通人听起来可能觉得毫无关联,我的直觉告诉我,娘今天可能话中有话,因为自我及笄之后,娘常常和我聊起的话题,就是我是否有心上人。

“娘,阿爹买茶叶遇强盗这件事,和我是否有心上人,是有关联的吗?”我很疑惑。

“当然有关联了!那次茶叶事件之后,你爹给那扬州人留了地址,说如果他们到了汴京,可以写书信通知他。这几年,我们都没收到过信件,前些日子,扬州人来信说,这个月已经到了汴京,你爹正愁你的婚姻大事,就在回信中多加了一句,家有独女,今年十八岁,容貌尚可,未婚配。那人回信说,他家有一双儿女,大的儿子模样俊朗,今年二十一岁,小的女儿可爱机灵,今年七岁。你爹听了,大喜,这个月他们就会来这里。你们年龄相仿,可以认识认识。”娘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合不拢嘴,仿佛我明天就能嫁出去一样。

“好的,我知道了。”我回道。

“若你和扬州人的儿子见了面互相喜欢,可不要错过啊。”娘嘱咐道。

“知道了。”我说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心里竟然有些期待与信件对面的人早点见面。

“清容啊,今日我的生辰,自然是开心的,但是我最开心的,还是我许的愿,你想知道娘许的什么愿吗?”娘问道。

“让我早点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娘,这个愿望您三年前就开始许啦,以后还是换一个吧,这个愿望好像不是很灵验。”我回道。

“没事,明年生辰,娘还许这个愿,等这个愿望成真了,我就再换下一个。”娘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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