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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收喜帖

天空碧蓝,春风和畅,院子里的花草树木欣欣向荣。

我和爹娘在邻居“郑家面馆”吃完早饭后,阿爹外出,在汴京郊外采购新鲜茶叶,我和娘在其他街上买了些菜,回家的时候,就看到召南和贺延年站在我家门口,我们互相行礼打招呼。我梳着“流苏髻”,头上戴着好看的发冠,画着“眼影妆”,身穿淡绿色上襦,淡蓝色半臂,藕粉色裙子。娘用银制发钗挽着头发,画着淡妆,身穿淡青色上襦,绿色裙子,腰间围着名叫“腰上黄”的围腰,围腰是娘今早在卖菜附近的摊位买的,卖围腰的小贩说“腰上黄”是最近的热销款。

娘关心地说:“召南,晋之,你们在门口等多久了?”

“姜大娘,我们才到一会儿。”贺延年说。

“你们别站着了,赶快进屋吧。”娘招呼道。

“唯。”贺延年应答。

“俞。”召南应答。

我们走进厅堂,我给他们泡茶喝。厅堂的桌上,放着渣斗,甘蔗,糕点,茶瓶,茶盏。身上背着一个红色绣鸳鸯挎包的贺延年把身上背的背篓放到地上,他从背篓里拿出一个红色布袋,放到桌上,布袋里装着橘子。贺延年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用红纸包着的写着黑色喜字的圆形茶饼。

之后,贺延年再次作揖,他从挎包里拿出请柬,他双手递上红色的请柬,对娘说:“姜大娘,我和召南下个月要成婚了,这是我们的喜帖,晚辈恭候你们一家人的到来。”

他们耳边簪黄色木香花,贺延年头戴黑色展脚幞头,身穿白色交领衣裳,褐色褙子,腰上佩着鸳鸯香囊。召南梳着好看的发髻,头戴精致的发冠,画了淡妆,额上贴着一颗白色珍珠,戴一副白色珍珠耳环,身穿橘色柿子纹抹胸,淡蓝色镶花边及膝短衫,红色牡丹缠枝纹销金褙子,蓝色印花销金裙子,腰间佩着“鸳鸯带”。

娘回了“土揖礼”后,接过喜帖,我凑过去看喜帖,喜帖上写着:送呈长辈沈大丈,姜大娘及家人,治平元年五月八日,晚辈贺延年,字延年,汴京人,与汴京卫氏召南娘子,在汴京西大街“贺家”办一天婚宴,恭迎大家的到来。

娘祝福说:“恭喜恭喜,我们一家人一定会来的。”

我欣喜地说:“召南,贺兄,恭喜恭喜。”

召南笑盈盈地说:“谢谢姜大娘,谢谢清容。”

贺延年憨笑着说:“谢谢。”

娘恍然大悟地说:“我说这段日子怎么早上出门,老是看到有只大雁在天上飞呢,原来是贺郎送了大雁给你。”

召南问贺延年:“贺郎,为什么结婚的时候,人们要选择大雁当做聘礼呢?我问过我爹娘,他们说是习俗。”

贺延年说:“我问过卖大雁的人,说是因为大雁在群体中飞行的时候,一般会摆成‘一’或者‘人’字形,年老的大雁飞在前面,幼小的大雁飞在后面,十分有秩序。它们也十分守时,每年按固定的月份迁徙,春分后向北飞行,秋分后向南飞行。大雁的守时守秩序,这些都象征着婚姻的礼节。我们选择黄道吉日成婚,是守时,我们按固定的流程成婚,是守秩序。”

召南继续问:“贺郎,成婚为什么一定要选择大雁当聘礼,而不是其他的飞禽走兽呢?”

贺延年说:“卖大雁的人说,大雁忠贞无比,雌雄相配,从一而终。若大雁的伴侣离世,落单的大雁不会再找别的伴侣。”

娘问道:“召南,你们成婚的时候,你娘可告诉你家门上要贴什么吗?”

召南略微摇头说:“娘还没告诉我呢。”

娘笑着说:“那你可以先记着,你成婚的时候,要让你娘在家门上贴上红色的‘鸿禧’二字,‘鸿’是‘鸿雁’的‘鸿’,听说鸿雁是大雁的一种,禧’是‘新禧’的‘禧’,这个字寓意着吉祥、幸福。结婚的时候贴上‘鸿禧’二字,是一个好兆头,象征着喜气盈门,一对新人幸福美满。我觉得这也是人们成婚选择大雁当做聘礼的原因,很吉祥的寓意。”

召南笑着说:“多谢姜大娘提醒。”

娘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清容啊,娘问你,我们家门口,什么时候才能贴上‘鸿禧’二字呢?三年之内能贴上吗?”

我没想到召南送喜帖,娘也有方法催我尽快找对象,我含糊地说:“要是三年之内我有对象的话,娘有机会贴上的。”说完,我快速地摸了下发冠,趁娘不注意的时候,我冲着召南眨了眨眼,暗示召南帮我解围,因为我不知道娘会不会追问下去。

召南看懂了我的暗示,接话问:“姜大娘,你可知道孟兄他们住哪里呢?我和贺郎都想邀请他们。”娘没有继续追问我找对象的事情。

娘说:“他们住在州桥东大街附近的客栈,我不知道客栈具体叫什么名字,没有打听过。”

召南说:“那我们改日带上喜帖,去拜访他们。”

娘说:“他们只在汴京待一个月,我去翻看下《历书》,我都不记得他们是哪天来的了。”娘说完,从书房里拿出《历书》,翻看了十多页,说:“他们是三月二十一来的,我在那一页折了一个角,做了标记。他们还有七天便会离开了,你们要尽量在八天内把喜帖送过去。”

召南问娘说:“姜大娘,若是我们送喜帖的时候他们离开了,你们到时候能不能帮我们写封信,把喜帖寄给他们?”

娘说:“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想到了写信,行,要是他们离开了,我会写信帮你们寄喜帖的。”

召南和贺延年作揖向我们告别,去别的地方送喜帖和喜果。关门后,有人敲门,我打开门,见到了顾落星。束发,头戴红色山谷巾,穿着浅黄色上襦,褐色裙子的她放下竹篮,我们互相行了“万福礼”,她把竹篮拿起来,挂在右手手臂上,她对我说:“小娘子,请问你家茶叶铺今天营业吗?要是营业的话,我要买八斤桃花茶。”

“营业的。”我说。我从家里拿取了茶叶,她站在门口等候,用杆秤称重之后,她从竹篮里取出荷包,用左手拿出铜钱付钱给我,我看到她左手手心的黑痣。我接过钱后,把装进竹筒的茶叶双手递给她,问:“小娘子,你以前是叫顾云依吗?你哥哥在汴京寻你。”

她双手接过竹筒,把竹筒放进竹篮里,气愤地说:“我以前是叫顾云依,我更喜欢我现在的名字,顾落星。我十岁的时候,亲生父母将我寄养到亲戚家,说好听点叫寄养,说难听点那叫抛弃!现在我长大了,顾伯周却假惺惺的来寻我。”

看到她正在气头上,我没有继续说话,召南这时候过来了,我们互相行“万福礼”后,她激动地对我说:“清容,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公孙兄查户那天,伯周在我家食店吃饭,他说他找到他妹妹了。”

顾落星一脸震惊,她问召南:“小娘子,你可知道他们住在哪里?”

“他说他们住在下土桥附近的‘悦来客栈’。”召南说。

“这位小娘子是?”召南问我。

“她是伯周的妹妹。”我说。

“啊,她是伯周的妹妹,那伯周找到的那个人又是谁?他会不会是被骗了?”召南问。

“没想到这年头还有冒充别人亲人的,真是缺德!”我气愤地说。

“岂有此理,有人竟然想骗我哥!”顾落星斥责。落星想必是气消了,对她哥的称呼都变了,我准备在接下来告诉落星,她被送去亲戚家寄养的原因。

召南向我们行“万福礼”道别,说:“我要继续去送喜帖了,小娘子,要是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来‘卫家食店’找我就行,民女叫卫召南。”

我们回了“万福礼”后,落星问我:“小娘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叫沈清容。”我说。

“你和卫娘子是怎么认识我哥的呢?你们和我哥很熟吗?”她急忙问。

“我们只是偶遇过几次,第一次偶遇是上元节赏灯的时候,他把花灯送给我们,第二次偶遇是上元节赏灯后的第二天,他去召南家吃饭,他当时就告诉我们,他在寻找亲人,有次林通判断案,我第三次偶遇过你哥,他跟我说了你家人是迫不得已把你寄养给亲戚的。”我说。

“他可跟你说过寄养的原因?”顾落星好奇地问。

“你小时候随你阿爹去一位官员那里申请补贴,那位官员平时会殴打仆人,他觉得你听话懂事,就用申请补贴一事威胁你阿爹,让你去当他家的仆人。你阿爹不同意,然后你就被送到亲戚家寄养了。”我说道。

顾落星不再问话,她向我作揖,我行“万福礼”道别。

有位束发,戴玉冠,穿着白色镶黑边圆领窄袖襕衫,束着腰带,腰上挂着竹筒的男子来我家买茶叶,此人正是郭忠维,他的竹筒里装着纸和毛笔。他向我作揖,我回了“叉手礼”后,他笑嘻嘻地对我说:“清容,我要买两斤白茶。你家铺子不营业,我改天再来取。”

“营业的,茶叶在家里。”说完,我从家里拿出白茶,拿着杆秤,当面称重后,我把白茶装到竹筒里,郭忠维付了钱,我双手把钱竹筒递给他,他向我作揖道别,然后双手接过竹筒,我回了“叉手礼”。

娘在淘米洗菜,准备今天的午饭,我想帮娘搭把手,娘让我在院子里看家。我抬了一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的树下,把上元节捡到的一本书拿出来翻看,是阿爹写的《茶叶杂谈》。《茶叶杂谈》是阿爹自己出资,找了一家私人书坊出版的书。这本书阿爹只出版了五十本,阿爹自留了一本,剩下的都用来送朋友,不售卖。这本书我没有看过,只听阿爹说过,主要讲的就是阿爹对市面上售卖的各种普通茶叶的看法,比如茶叶的颜色,茶叶的冲泡时辰,茶叶的口感。

我翻开书的扉页,上面潦草地写着“购于汴京凌三郎私人书坊”这几个字,奇怪,阿爹的书明明送给了朋友,为何这本书又写的是购于私人书坊呢?难不成阿爹有朋友悄悄把这本书卖掉了?

我又翻看了几页,发现这本书的纸张比较粗糙,书里还有错别字!比如书里写的“荼叶精品焉白荼,口感柔和?滑,清甜饱满。”我推测文章的意思,正确语句应该是“茶叶精品为白茶,口感柔和顺滑,清甜饱满。”我合上书,不再翻看,阿爹是很谨慎的人,他说为了写好《茶叶杂谈》,他前前后后检查了十遍他的文稿,就是不想文稿里出现错别字,看来私人书坊的刻字也太粗心了!

我从书房里找出阿爹的《茶叶杂谈》,翻看了几页,这本书纸张光滑,没有一个错别字。难道是有人盗了阿爹的文稿不成?我又在书房翻找,发现了阿爹的文稿。奇怪,文稿既然没有被盗,阿爹的书也没有问题,难道是私人书坊私自盗印阿爹的书吗?

平时我喜欢在马行街的“景大郎书坊”和相国寺附近的“荣六郎书坊”买书,我在这两家书坊购买的书籍,扉页或者最后一页都会印上“坊号”和“牌记”,“坊号”上面一般会印上书坊的名字,哪家书坊刊印,有些书的“坊号”还会加上具体的书坊地址。“牌记”会记录关于书的信息,比如宣传卖书的口号或者是书坊的声明,有时还会加上刊印年月,刻字人。比如我之前在“景大郎书坊”买过的一本《玉台新咏》,扉页印着“马行街景大郎书坊刊行 无一字差讹”。

这两本书都没有印上出版的书坊,待阿爹回来了,我一定要问下阿爹,书是在哪家私人书坊印刷的。

有人敲门,我合上书,把书放到椅子上。开门后,我见到了言律和敏敏,娘看到敏敏和言律来了,沾着面粉的手还没来得及洗,就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我们互相行礼。言律把地上的一篮子带叶子的樱桃双手递给娘说道:“姜大娘,这是我在路上顺路买给你们的水果。”

娘说道:“言律,以后你们来我们家里,不用这么多礼。”进了厅堂,我给他们倒上茶水,娘在厨房洗水果。

头戴黑色垂脚幞头,身着绿色官服的言律对我说:“清容,你今天有空吗?敏敏想乘坐汴河的游船欣赏风景。”

敏敏扎着辫子,额上贴了两片柳叶图案的淡绿色花钿,身穿淡绿色上襦,天蓝色裙子,腰上佩着香囊,两只小手抓住我的手腕,对我说:“清容姐姐,去嘛去嘛。”

“好。”我笑盈盈地说。

“敏敏,言律,不如你们在我们家里吃了午饭再去游览汴河吧。”娘说。

“哥哥,我们中午就在姜大娘家里吃饭吧,我现在还可以找秋云玩呢。”敏敏兴高采烈地说。

“好,那就麻烦姜大娘了。”言律说。言律说完,敏敏向我们行“万福礼”道别,她打开门,去找秋云玩。我在院子里洗菜,言律也来帮忙。娘在厨房忙活,我们今天买了新鲜蔬菜,虾,鲈鱼和猪肉。没多久,敏敏就回来了。

“敏敏,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娘问。

“秋云的家人说秋云得了麻疹,说是麻疹会传染,秋云在家里喝药,不能陪我玩。”敏敏垂着头,心情低落。

门外响起敲门声,开门后,我们见到了王大娘。小麦色皮肤的王大娘身高跟娘一样,长着圆脸,额上有很深的纹路,皮肤松弛,头戴红色山谷巾,脖子上戴着一条编织过的长红绳,红绳上挂着一把钥匙,身穿褐色抹胸,黑色短衫,黛色裙子,腰上围着绿色的围裙。王大娘颤颤巍巍地向我们作揖,我们做手势回礼后,王大娘焦急地对我们说:“姜大娘,清容,你们看见我外孙女春桃了吗?她有来过你们家吗?”

娘说:“王大娘,春桃没来过。”

“王大娘,我们没看见过春桃。”我说。

王大娘两只手不停地抖,慌张地说:“春桃一个人在家里,方才我卖完糕点,在家里上了个茅厕,春桃就不见了。邻居家有食客告诉我,说有个小娘子朝你们家跑了,所以我来问问。”

娘说:“王大娘,食客看到的,是我家沈郎的朋友的孩子,孟小敏。”

敏敏站在王大娘面前,再次作揖,说:“王大娘早上好!”

王大娘回了“土揖礼”后,说:“小敏早上好。”

我安慰王大娘说:“王大娘,你先别着急,春桃一个人在家里,定是不会乱跑的。我们随你去家里找找。”

娘锁好门后,我们一起出发去王大娘家找春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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