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命之数（2）

“书上说，那些上古之物的战争恐怖异常，随着时间的积累下，整个世间如同炼狱一般，被摧毁得满目疮痍。”

“而那三种势力之间的矛盾也是与日俱增，直到最后，三大势力几乎倾巢而动，引发了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只是这一战，便持续了百年之久。”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一战，最终触怒了天威，一朝天刑、万物俱寂！当时整个天地变得昏暗一片，狂风骤起暴雨滂沱，突然之间好像九霄云端处传来了一种令世间一切生物悚然臣服的咆哮之声，在那道震天的响声之后，紧接着就是无数玄雷从天而降，便是再凶悍的异兽若被那玄雷触碰到了，也定会落得个非残即死的下场。”

听着铃儿的描述，章小侯狠狠咽了一口唾沫，震撼道：“那玄雷竟能让那等上古异兽没有一抗之力？”

“据书中所言，的确没有。”铃儿顿了顿，又道，“而且不光是那些异兽无力相抗，就是那些太古妖族、魔族，也尽然不能在天刑玄雷下全身而退。”

章小侯又插嘴道：“那岂不是说，这一道‘天刑’降下，让那三个太古势力全都受到了无法挽回的重创？”

“重创？如此说来倒还有些不够。”铃儿摇了摇头，轻声感慨道，“太古异兽在那场天刑中存活下来的，不足十指之数，而即便留得了一条性命，却也是丹元大损，落得个苟延残喘。”

“而当时势头最盛，隐隐压过另两大势力的妖族，则是高手尽陨，只留下了一群资质平平的老弱病残，四散而逃，散落在世上那些隐匿的角落里。”

“那……那个魔族呢？”

章小侯越听越是入神，也越是感觉到这个天下之广袤浩瀚，若非铃儿与他提及，他恐怕这辈子都没法了解到那种骇人听闻的上古奇闻。

在章小侯从小到今的意识中，人，应该是始终立于这天下巅峰，掌管世间的存在，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如今正是繁荣昌盛的人类世界，竟在那个洪荒时代只是堪堪底层！

更不用说铃儿口中那些“洪荒异兽”、“妖族”和“魔族”了，无论哪个词汇，都给章小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认知。

铃儿努力想了想，道：“所谓魔族，我在古籍中也只是看到了寥寥数行的记载，却没有关于他们在那次天刑中是否存活的消息。不过他们的数量最是稀少，但族内全是天资卓绝的旷世之才。”

说到这里，铃儿的心中似乎略微震颤了一下，才一字一顿地徐徐说道：“传闻中，魔族之人出生之时，便已有了一身……神合境界的修为。”

章小侯仿佛听到了一声惊雷在耳边乍响一般，原本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唰地一下蹲坐在地上，满脸尽是骇然之色。

“神……神合……”章小侯喃喃默念着。

即便章小侯因常年食用轮回草而导致气脉闭塞难以修炼，但对于修真一途的深深向往，也叫他在外游历这三年来搜罗了各种各样有关修真的一切情报，其中自然知道修真途上分为了九重境界，对每一重境界的神通威能也颇有了解。

神合境者，挥手间便可凿山劈石，若是全力而为，甚至可让方圆百里内寸草不生！

那是何其令章小侯向往的境界，即便知道自己的体质有着无法弥补的缺陷，但他还是竭尽全力地追逐着修真之道。可当铃儿的一席话音落下，章小侯除了震惊，更多的却是深深的不甘以及无力。虽然是存在于上古之时的传闻，但这番打击却对章小侯的心境产生了极深的影响。

还说什么立誓要修炼成仙，真是可笑！看来我这辈子就只能是一个平凡的村夫了。章小侯心中默默叨念着。

许是感觉到了章小侯身上的那种无以名状的沮丧之意，铃儿微作沉吟，轻声道：“师父曾问过我说，修炼一途当真艰辛无常，但却有的人庸碌一生毫无作为，有的人则傲视群雄立于天下之巅，你可知为何？”

章小侯抬起头，有些颓然地喘了口气，道：“当然是天赋了，有的人天资卓绝，就像铃儿姐你一样，还有的人资质平庸甚至低劣，就如同……我自己一般。”

而铃儿闻言，却是面色淡然地缓缓摇头，否定道：“当然不是。”

章小侯神情一紧，看向铃儿，随后却又显露颓然之势，道：“算了，铃儿姐你不必安慰我了，我自己的奇经八脉已是尽数闭塞，铃儿姐你也说过要有绝世高人帮我打通经脉尚可有机会进入修真一途，但我一个无名小辈，天底下又有哪个神通大能的高人肯多看我一眼？”

“师父说，天赋高低乃是命数，却非定数。”铃儿的声音再度传进了章小侯的耳朵。

章小侯以为铃儿还想劝慰他，便一声苦笑，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却忽然发现铃儿那澈如星辰的眸子中，有的并非是委婉叹息的鼓励，而是一种为人师者传授教诲时候的那种笃定。

“铃儿姐……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铃儿见章小侯明白了自己并非骗他，便继续讲道：“天赋乃是命数，而命数，则是应运天道而生的，世上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这是天道使然，世上无人可撼。”

“然而天道，却酬勤者。”

天道酬勤……

章小侯的心中仿如一颗古钟鸣动，撞击在他那心结之上。

“铃儿姐，你是说……是说我还有机会？”

而铃儿没有直接回答章小侯的话，反而是继续回忆着孙溟玥的教导，继续问道：“你知不知道，当今这世上的绝顶高手在何种境界？”

章小侯茫然猜测，道：“神合？不……是渡劫境？还是说……传说中的大乘境界？”

“不错。”铃儿继而在章小侯满脸惊骇的目光中道，“那你猜猜，有几人？”

“百……百人？”章小侯的目光惊疑不定的扫向铃儿，然又改口，“不对不对，那等高人岂会如此之多，我想……应该有十人？”

铃儿颔首，予以默认。

章小侯惊叫一声，“什么！竟真的只有十人？”

虽然这天底下的修真者于寻常百姓来讲是属罕见，但天下之大，全部的人加起来不知有多少个万万之数，而修真者的数量虽然不到千分之一，但也不会低于三四百万。

然而在那数百万的修真者中，能立于巅峰之中的，却仅有十人！

如此一来，更可见那十人是何等的天纵奇才！

深深的震撼之后，章小侯大喘一口气，有些不解，道：“可是铃儿姐你说这些，是有何意？”

铃儿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感慨迷离，沉默片刻才道：“便是这俯瞰世间的十人之中，便正有一人，曾是和你一般，筋脉尽废，甚至紫府残缺的低劣之才。”

章小侯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只任凭着铃儿的这句话不断在脑中回荡。

“所以，修真一途真正能难倒万千的，并非资质的差异，而是那足以将命运之中的定数化为变数的大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