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初识禾贵
江逸舟局促的坐在堂上的椅子上，四下环视着屋子中，屋中的陈设既朴实又显的端庄，不似普通的农家。
堂中居上的位置摆着把大大的紫藤圈椅，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半躺在里面，下半身盖着个薄薄的毯子。黑色的毯子上印着些靛蓝色的奇怪图案，江逸舟的目光正落在那上边的图案上。
这时，那位女孩儿捧着两杯茶走了过来，先端起一杯放在了江逸舟身旁的桌案上，又将另一杯放在江逸舟对面的男子身旁。
“阿爷，你该喝药了。”女孩儿说着，将一碗黑色的汤药慢慢捧给老者。
从刚才的交谈中，江逸舟得知，这个村寨叫绿灵子寨，圈椅上的老者叫禾贵，是这个寨子中的里长。
“冉冉，你也坐下吧！”禾贵接过药碗，一摆头，示意女孩儿坐下。
女孩儿转身看了江逸舟一眼，坐到了那男子下首的椅子上。
“这是我的孙子——禾昂、孙女——禾冉。”禾贵一开口，露出没有几颗牙齿的牙槽。
江逸舟向对面跟自己年龄相仿的两人一一点头示意，禾冉微笑着颔首，禾昂一脸没好气的瞪着江逸舟，双手环在胸前，捏着黝黑粗实的臂膀。
“……”禾昂用当地方言同禾贵说了些什么。
江逸舟虽听不懂，但从禾昂的语气和面部表情，猜测定不是什么欢迎的话。
禾贵抬起左手，打断了正在愤愤不平的禾昂。
“昂昂，来者是客，不可无礼！”禾贵用的是官话，其人虽看着病恹恹的，语气却中气十足。
禾昂还想说什么，闭了嘴巴，睨了江逸舟一眼。
“小兄弟到此多久了？到寨子里可有事由？”禾贵笑呵呵的向江逸舟问道。
“老先生，我来这儿半月有余，今日前来想将这些药草卖出，换些食物。”说着，江逸舟摊开一旁的包袱。
“你把阿三家的孩子吓到了，你的马还把他家的菜吃……”禾昂怒气冲冲的说道，他的官话中夹杂着浓重的本土乡音。
“够了，住嘴！”禾贵厉声打断他的话，“昂昂，你出去，把小兄弟的马喂了。”
江逸舟听的很吃力，好半天才理解爷孙两人的话，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小兄弟莫怪，我这孙子脾气爆，不懂事！”禾贵向江逸舟和气的说，“咳咳咳！”
说完，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阿爷，你快喝药吧，一会儿就凉了。”禾冉听到爷爷的咳嗽，微皱着眉说道。
禾昂哼了一声，甩着胳膊出了门，禾贵举起手中的碗，抬头灌下。
江逸舟和禾冉都不言语，静悄悄的看着禾贵喝药。
“咕咚、咕咚……”
禾贵将空碗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另一只手抹了抹嘴巴，又从胸口掏出帕子，将洒在胡须上的药汤擦了擦。
“鬼先生配的药真苦啊！”禾贵喝完呵呵一笑。
“北方有句古话：良药苦口！”禾冉笑嘻嘻的说着，眼睛却望向江逸舟。
江逸舟略显吃惊的点了点头。
“以前阿爷带着寨子里的人们去北面做生意，所以会说些官话。”禾冉向江逸舟解释道。
“唉，老了，不中用喽！”禾贵咧开嘴笑着，“现在就剩儿子在外边跑。听说现在世间很不太平，孙子一直嚷嚷着要跟他阿爹出去，我拦着不让。”
“小兄弟怎么会来此地？”禾贵问道。
“老先生，在下乃青州青峰派弟子，来此——”江逸舟思索了片刻，“养伤！”
“哦？青峰派啊！江湖第一修道门派！”禾贵向江逸舟抱了抱拳，“鬼先生医术很高……”
说完，浑浊的眼神呆呆地望向屋外。
“小兄弟就将药草都留给我吧。”禾贵不由分说，扭了扭头，“冉冉，去拿些伙食儿来！”
禾冉微笑着站起身，向堂后走去。
“多拿些！”禾贵大声说道。
“知道了，阿爷！”禾冉在堂后大声答道。
“那就多谢老先生了！”江逸舟向禾贵抱拳谢道。
不一会儿，禾冉背着一个半人高的竹篓走了出来，弯腰缓缓放在堂中。
江逸舟看到肉、菜、蔬果将竹篓装的满满的，欠身说道：“老先生，这太多了，那些药草不值这么多。”
“哎，我久病缠身，正需要药，偏偏小兄弟你就来了，这也算缘分吧！用你们的话，这叫——雪中送炭！”禾贵哈哈笑了几声。
江逸舟不好意思的说道：“太多了，太多了！”
“昂昂，把马牵来！”禾贵向门外大声说道。
没一会儿， 禾昂牵着照夜走进院内。
“快弄上马！”禾贵吩咐道。
禾昂看了看堂中的背篓，咧了咧嘴，两只粗大的胳膊轻松抱了起来，与禾冉一起，不由江逸舟推脱，将背篓捆在马背上。
“老先生，这……”
“逸舟哥哥，阿爷几次被鬼先生所救，比起救命之恩，这点东西微不足道，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我家。”禾冉大方的说道，全然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
照夜似乎与禾冉很熟悉，任由她抚摸，嘴巴里不断嚼着禾冉手中的果子，惬意的打着响鼻。
江逸舟与禾冉一家再三谢别，终于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摩别崖。
“前辈！前辈！”一进院门，江逸舟兴奋的大声喊道。
屋里没有回声，江逸舟进门转了两圈，都没看到鬼手的身影。
“去哪儿了？神神秘秘的！”江逸舟疑惑道。
江逸舟刚做好晚饭，鬼手就回来了。
“嗯，真香啊！”
席间，两人跟好久没吃过饭一样，狼吞虎咽一番。
“小子，有两下子啊！”鬼手嘴里一边嚼着一边夸赞。
“多谢前辈……”
“在青峰派真本事没学到，做饭的本事倒是学的不错。”鬼手只顾扒拉着饭，头也不抬的说道。
鬼手无意说出的话，让江逸舟回想起在青峰派时，与张凤杰一同被朗云欺压的那段日子，端着碗筷默默的不做声。
“噗通！”一声，江逸舟跪倒在鬼手面前，“前辈，我还能再修道吗？”
鬼手吃了一惊，“干嘛呀，好好的饭菜不吃，一会儿凉了。”
“咚！咚！”江逸舟磕了两个响头。
“真拿你没办法！你们爷儿俩……”鬼手怔了一下，赶紧捂住嘴巴，摆了摆手，“唉，算了算了。”
说罢，放下手中的碗筷，抓起江逸舟的肩膀，忽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