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情,感应

当大爷弯下腰查看小舒的伤势时，小舒可怜巴巴地向大爷伸出了小手，他的泪珠在手电筒灯光的晃动下晶晶闪亮。

大爷顿生怜悯之心，便伸手过去将小舒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大爷一边关切地问候着小舒，一边查看地面，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小朋友凭空摔了一跤，这可关乎施工安全啊！

可是，平整的水泥地面上连颗小石子都没有啊！

这时，大爷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于是话锋一转准备再次向小舒发问：“你们……”

“李达叔叔同意让我跟他一起来的，下次还要带我去里面的科学实验中心参观呢。”在大爷刚要开口时小舒抢先说道。

大爷只得将未说出口的话和着唾液咽了回去，停顿了好几秒钟才再次张开嘴：“那……”

“是吧，李达叔叔？”小舒拉着大壮的袖口继续大声抢着说道，完全不给大爷发问的机会！说话期间还不忘大声吸上几口凉气，假装身上某个地方还是很疼的样子，

虽然小舒的那两句话听起来是多么突兀，但大壮已经猜到：小舒一定是在刚才趁着与大爷牵手之际，动用了他的感知力，探知到大爷的某些记忆和想法。

所以，他坚信此刻小舒所做的荒唐事和所说的糊涂话，都是有理有据且合乎内在逻辑的，自己只需要集中精力去领悟并配合小舒的演出。

“嗯……，今天晚上刚好有空所以提前过来了，顺便带我的小侄子去长长见识，这小子刚从乡下过来。”大壮带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轻抚着小舒的头皮向大爷解释着。“记住了，以后要管我叫舅舅，叫叔叔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知道么？来，跟大爷问好！”

“我忍，我要忍住！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小舒在心里面呐喊着，但还是凭借奥斯卡级别的演技强压下极度的不爽，脸上绽放出牵牛花般的天真笑容喊道：“大爷好！”

表面上小舒脸带牵强微笑，可爱地朝大爷点着头，暗地里却抚膺悲情长叹，他没想到在这种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大壮竟公然趁机占自己便宜，心里面那个恨呀！可惜他是敢怒不敢言。

“小孩子好奇心重，老早就想来这里了，他还想长大后在这里做科研工作呢，所以今天带他先来见识见识。他可是个大山里的孩子，我可不想把一个少年的梦想扼杀在摇篮里！”大壮此话一出，连小舒也为之感叹：这货瞎扯的功夫精进不少啊！

大爷先是看了看小舒又看了看大壮，终于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您就是这里负责仪器研发和总装的李院长吧？不是应该明天才到么？”

大壮顿时语塞，只好笑眯眯地低头看着小舒。

“赵爷爷！本来说好是明天下午三点十五分才过来，可是明天马董事长、许市长、侯科长、还有保安队的张队长都要一起来呢，到时候他们还要一起去办公区、科研区和后勤部指导工作，所以肯定太忙了，带上我不合适。是我缠着他，他才今天晚上提前带我过来的。”小舒凭借与大爷那短暂接触的机会，感知得到了这些精准的信息。

这些记忆信息早在三十分钟前就被深深刻印在大爷的脑海里，与大爷桌子上正放着的那张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味的通告一般清新明晰！

大爷被小舒的这番话深深折服！

这个陌生的小孩子能有礼貌的称呼他为“赵爷爷”，能清晰而简明扼要的说出上头刚刚下发的那张“明日内部工作安排”通知单里的保密内容，时间、地点、人物、姓氏、职称分毫不差，这不是自己人还能是谁？

更何况面前这个叫“李达”的人除了看起来有些傻乎乎之外，长相与之前提供的李达照片几乎一模一样。

“原来是这样啊，李院长，那您怎么不从正门走？这里实在不是您应该来的地方。”大爷开始显现出谦恭的态度。

“视察还分地方？越是不容易被人们看到的地方，才应该给予更多的关注！再说了，这种地方，想从哪里走我说了不算么？”大壮这回终于硬气起来了，对方的恭敬姿态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算，算，当然算！”大爷连连点头表示赞成。

“要是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进去了！——对了，工作要认真，不要再看什么乌七八糟的电视剧了，多看看新闻联播，提升提升思想境界，争做社会主义接班人！明白么？”大壮说罢，背起手抬起头迈开大步往前走，小舒紧随其后。

“你刚才那个b装的棒棒哒！”小舒低着头对大壮小声说着，并暗中在胸前对大壮竖起大拇指！

“彼此彼此！”

二人的身后，懵逼的大爷，一边往值班室走一边感叹着：这么傻的大个儿，怎么能当上院长呢？误人子弟，真是作孽呀！可是那张照片上的李院长看起来还是挺精神的啊？唉，谁知道呢……倒是李院长的侄子，真是成精了……

时间接近晚八点，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园区还未完全投入运营，只有部分功能区域启用，再加上现在是深夜，所以人员稀少，即使有行人也是形单影只、行色匆匆而过。

园区内基础设施完备，路灯遍布，几乎间隔十米一盏，但由于人工丛林密布，高大的乔木和低矮的灌木花丛拥挤在人行道两侧，挤压着路灯的生存空间，使得光线大打折扣，再加上部分路段电路布线还未完工，那里的空间便被黑暗完全吞没。

几乎所有的建筑都不超过三层，只有核心主楼和一部分特殊用途的设施才会超过十米的高度，所以那为数不多发出点点亮光的上层建筑才能偶尔挣脱阴影和暗夜的束缚，成为黑夜中最有效的方向标识。

除了从园林假山之间隐约传来的潺潺流水声和两人脚下轻微的吧嗒声，再无其他声音，外部的一切都安静的出奇！

然而在另一个世界里，一场狂风暴雨即将袭来。

小舒在越来越强烈的外界思维波动的影响下显得越来越焦躁紧张。

随着进入园区深处，原来那断断续续传来的微弱思维能量碎片变成连续清晰、确信无疑的生物脑波脉冲。

小舒怀疑那思维信号的发出者也能感应到自己的靠近。

因为最开始的时候，那信号飘渺的如同落入干涸沙漠的阵阵细雨，当小舒想要寻找它时，它却转眼间挥发不见，只在浩瀚沙漠里的某个大致方位残留下一些风声和叹息声。

而现在，那股思维波动具有越来越强烈的指向性，似乎想要急切的表达什么东西，就像听到远处一个受困者在枯井之底盲目呼救，虽然依旧很难确定信号具体是从哪个点发出来的，但毫无疑问它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