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前情,灵魂之旅
就像是搭乘上了一辆永无终点的超高速列车，窗外光影浮动。
光影的间隙是记忆里的空洞和黑暗，每当列车穿透黑暗，驶入记忆星团中央时，小舒可以瞥到各种奇幻的记忆风景，那是小舒从来都不曾见到过的场面：
高远蓝色天空下悠闲漫步的邪形巨兽，紫色草丛中闲适散步的白色恋人，黑暗夜色里火红篝火边迈着诡异舞步、口中振振有词吟唱咒语的黄皮巫师……
列车继续加速……
前方所有的记忆星团似乎在同一时间一起向他涌来，令人目眩！
在黑暗的间隙……
他似乎看到了一座隐藏在彩云间的天空之城，奇伟壮丽！
他似乎又看到了一颗灰色的星球在宇宙中孤独地旋转！
他似乎还看到了浩瀚宇宙的尽头，那里没有颜色，连梦都是寂寞的……
下一刻，小舒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被铁榔头从外部狠狠敲击了一下，而大脑内部也同时剧痛起来，脑仁仿佛正被一把利刃穿凿着。
剧痛之中，他能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像气球充气一般正在膨胀扩张，某些东西在往他的大脑涌入！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的灵魂正被深深的痛苦折磨着。
这感觉实在是酸爽，他想反悔，可后悔已经晚了，这事儿到现在这个地步显然已经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深陷灵魂的泥潭，在思维的漩涡中挣扎，加载记忆的乱流，接纳涌进来的一切！
现在，只要他能够坚持着不倒下去、不失去最后那点可怜的零星意识就是最大的胜利！
……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自主意识开始苏醒，脑内的世界恢复平静，红色光团依旧在那里滚动着。
“终于结束了么？”小舒向对方询问着，他的思维波动并不稳定，其中隐含着无尽的痛苦。
……
“不简单！竟然能轻松容纳如此巨量的异体记忆信息。你的感知能力也远远超出我的预期，我能察觉出来你有窥探我那些久远的被封存了的上古记忆的能力。小子，你到底是谁！”红色光团沉默良久终于给他回应。
“我……”小舒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小伙子，你的思维能量很特殊，不知我能否对你的思维内核进行小小的探识？我想要弄明白一些事！”
小舒明白，那光团若是想要侵入自己的思维深处，绝对易如反掌，在对方那种恐怖的感知能量面前，自己就好比赤裸的小婴儿一样，既不能有所保留又毫无反抗之力。
然而，对方却礼貌性的征求着自己的意见，这至少表明这个光团是个愿意尊重别人的光团、一个高尚的光团、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光团。
小舒对这个神秘光团的好感更近了一步！
“当然可以，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探识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必须告诉我，因为我也有权利知道。”
“当然。”
小舒再次放松思维，将自己的大脑完全托付于红色光团任由其摆布。
他感觉到光团散发出一股使他浑身酥麻的电流在他的脑颅中来回穿梭振荡，神奇电流依次在他大脑的各个区域反复搜寻后驻留片刻，再分别与那里的思维波动融合共振、协调解析，如同职业医师用诊断器和放大镜在病人的病灶处探究一般细致。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一会，电流终于消失了。
又是一阵更为长久的静默，光团表面翻腾的能量在此之后平静了许多，连小舒都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氛围。
“哎，你竟然是守护者的孩子……”红色光团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
“守护者？”小舒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样的专有名词，一般都被用在煽情的文学作品中，现实世界里并不常见。
此刻，他还未意识到这句话里面所隐藏着的更重要的信息。
“真是没有想到啊！孩子，你的母亲是一个伟大的母亲！”
“啊！我的——母亲！！！”那两个字如同炸雷在小舒的脑中响起，将其它一切杂音掩盖！
对小舒来说，“母亲”这两个字曾经是那么虚无缥缈，她们不止一次在他的脑际响起，但仿佛总是远在天际，可望而不可及！
她带给他更多的是与生俱来的孤独感，那感觉如同自己是一颗流浪在银河系某个旋臂最远端的悲伤星球。
小舒从来都没有见过她，他极度渴望得到那种宇宙间最纯粹的情感关怀。
那也是所有一切的开端！
他曾凭借着本能寻寻觅觅、上下求索：在大自然的怀抱间，在奶奶的臂弯下，在树洞的沉睡中，在与一切生命的沟通里，但那终是辗转反侧求之不得的东西。
只不过偶尔的幻觉会让他觉得那种情感无处不在，因为他能从所接触到的一切生命体中感受得到她的存在，他超强的感知力让他知道那是怎样一种神圣的原始力量——能包容一切，又无坚不摧！
小舒的大脑早已混乱不堪，思维能量的波动变得极不稳定，简直就像心速过快、心律不齐的心脏病人的心电图。
“是的，你的母亲！对你来说，也许这样的称呼是贴切的。”
“您认识她？”小舒激动地追问道。
“所有人都认识她！”
“那请您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你撒谎！你之前可是承诺过要将探知到的结果告诉我的，我有权知道！”红色光团语焉不详、前后矛盾的答复让小舒极为恼火，但他实在分辨不出来对方是故意假装神秘还是真的另有隐情，因此只能暂时隐忍着。
“关于那个人，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那也正是她所希望的。”
“我必须知道！你这个骗子！”小舒终于将自己思维能量中压制已久的愤怒释放出来。
“我只能告诉你，走向孤独是我们最终的归宿，很多事不知道要比知道更让人好过！”
“这就是你的答案么？呵呵”
“等你变得足够强大了，你自然会知道一切的！”
“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大了！”
“是么？你除了那点可怜的感知力，还有什么本事？也许你连自己最爱的人也保护不了吧？”
小舒顿时黯然神伤，无力感和绝望感再次向他一起袭来……
对方的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他的那些悲伤过往已经数次证明了这一结论。
红色光团显然能察觉到小舒的思维波动里所释放出的压抑和绝望情绪。
为了表示对小舒的同情，红色光团压制了自身所散发出的红色能量，收敛思维火舌，平息球面泛滥的能量波动，变得平和而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