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告辞
脱去神秘的面纱、摊开包裹的心扉、展露出广博学识再添加上淡淡人情味之后的老人在小舒眼中变得完美无瑕：老人之所以没有思维波动，是不是因为他的灵魂是透明的啊？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去把大个儿叫下来，今天咱俩之间的谈话记得保密！”
“哦，知道了。”小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跟随在老人身后，小舒再次回头望了望那面由翠色爬山虎、青灰色苔藓、暗红色方砖拼凑出的斑斓墙面——如同一幅由时光执笔、历史绘就的丹青泼墨画，就在刚才，小舒在这幅画的背后度过了一段短暂的永恒岁月。
因此，他要记住这幅画里的每一个细节以便充实记忆；
夏日的艳阳刚刚好，它加热着小舒的小小身躯、烘烤着他的清新记忆，为其添上鲜活的温度，小舒微笑着向依旧手摇蒲扇、眼神警惕的“大背头”挥手致意，那些老头儿们仍旧聚在一起，只不过换了聚集地，因为树荫在随着午后的阳光慢悠悠地移动着……
他们向小舒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正如此刻他们看到那位走在小舒前面、头戴礼帽的老人一样惊讶，小舒读懂了他们的表情，那表情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活久见！
他们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孤僻老人以这样的行为方式出现在大庭观众之下——打破常规改头换面，大白天带着两个同伴游走在众人面前；而非像以前那样昼伏夜出，夜出时也总是孤身一人、且隐藏在一件超级奇特的大斗篷下，如同一个与世界格格不入、活在几千年前的神秘老怪物。
然而老人自顾自地走着，丝毫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在不影响他人的前提下，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活得洒脱不羁、坦坦荡荡也好，活得安宁闲适、恬恬静静也行，活得默然无声、傲然孤寂也罢，只要是真实的、无愧于心的，就是通透的人生！
小舒崇拜地望着走在自己前面的这个与历史同在了上万年的老人，也不知道是因为愉悦心情在作祟，还是源于自我的心理暗示，又或是明亮阳光的修饰，在他眼里，老人的身形愈加伟岸了——身板笔挺如松、表情泰然自若、步履苍劲稳重，如同帝王巡游般雄姿英发！
再瞅瞅平凡无奇的自己、一旁垂头丧气、弯腰驼背的大壮，在老人那种雄浑气势的映衬下，仿佛陪同帝王伴游的两名贴身太监。
“不能给师傅丢脸！”小舒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他早已将这句话记牢记在心。
“就到这里吧，你俩早点回去，等消息就好！”老人在一条人行小道的岔口停下脚步。
“明白，感谢师傅今天对我的教诲，我会铭记于心的！”小舒毕恭毕敬答道。
“希望我们还能有机会再相见，加油吧，小伙子，我看好你！”老人的语气中竟透露出一丝不舍。
“一定会的，只要您一句话，我就可以立马来拜访您，关于这个古老而神秘的世界我还有无数个问题想要请教您呢。”
“我只代表过往，已经逝去的时光终究不复存在，曾经发生过的事也无法再改写，没有必要去浪费宝贵的时间去穷追不舍，我对你讲的那些历史往事你就当做童话故事听听即可，让它们泯灭在历史的浩渺烟波里吧，毕竟你代表着现在和未来；既然你有能力改变现实世界，那就好好珍惜这个机会，用心去描绘它，去做你应该做的事吧……”老人轻轻拍了拍小舒瘦弱的肩膀。
小舒目送老人的背影消失在人影重叠交织的巷道深处，直到再也不见……
“这老头儿到底什么来历？也忒奇怪了！”大壮见老人消失不见，才敢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年纪大、经历的世事多、感慨也多，见怪不怪最后就变得奇怪而不自知了，大概就是这样子……咱们也走吧。”与老人的离别令小舒惆怅不已，但小舒坚信自己与老人很快又会重逢，他准备回去就给老人写一封长信，将未完待续的故事接着书写、让欲罢还休的情感继续漫涌。
“咱们坐车还是？”
“我想走一会儿，这样可以冷静冷静。”
“哎，我也是这样想的……”大壮此时的心情比小舒要低落得多，这是一种从饱含希望和期待的九天云端狠狠跌落在冰冷岩石盆地、且脸先着地的带有巨大心理落差的失望。他在整个探险历程中最为精彩的时刻被赶出房间，错失了剧情中最华彩的篇章，岂能不愁？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俩刚才聊的什么。”小舒注意到了大壮的郁闷。
“是啊，你还称那老头儿为师傅，看来又经历了一番‘奇遇’啊……”大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提起了一点兴致。
“那是因为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他也给了我不少忠告，让我明白了自己能做什么、又该去做什么，所以我认他做了我的师傅。”
二人在低矮建筑的阴影下，沿着来时的路慢慢走着。
“就这些吗？你俩可聊了那么长时间呢。”
“当然不止，他跟我聊了很长时间的哲学、历史还有人生感悟，最后我俩还相互吐露胸襟呢，要不要我给你来点儿人生哲理给你的心灵滋补点营养鸡汤啊？我今天可学了不少新东西呢，绝对能跟你掰扯上几天几夜。”小舒故意表现得极度热情。
“还是算了吧，像那些大道理我可听过不少，可依旧过不好这一生，我严重怀疑那些东西是否真的有用！”
“大哥，这一生还有很长呢，咱们还年轻，拥有无限美好的未来，不要老是用现在的我们去评判未来的我们！”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
“嘿嘿……”
“那老头儿是不是也有什么特异之处？难道跟你一样……怎么会感应不到他呢？”
“我确实感应不到他，他跟你和我都不一样，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两人之间互相信任、心意相通不一定非要靠窥探他人的心思吧，就像你是我最亲的大哥一样，虽然平庸无奇，不也成了我最亲近的人吗？”小舒没有办法再向大壮透露更多关于老人的秘密了，但在这件事上，他绝对不会对大壮撒谎，只能尽力巧妙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