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野心初露

第31章 野心初露

听着父亲严厉的教训，顾言轩还是十分担心犯了大错的母亲，“爹，娘她做下错事，也全部都是因为一时糊涂，爹，儿子求你了，想办法救救娘吧；雯雯还小，如果这个时候让娘离开了她，雯雯一定会很伤心的。”

看着面前优柔寡断的儿子，顾慎是十分不满意的。

在他看来，男人想要成大事就必须要心狠手辣，这样才能走上真正的顶峰；可他的这个儿子，天性过于温厚，反倒是他的那个女儿，明明应该娇美可爱，可却被江氏教的心思阴沉、毒辣善妒。

想到自己好好地一双儿女就这样被江氏毁了，顾慎又怎么可能容得下这个女人？

所以，听到顾言轩再次为那个女人求情，他几乎是连犹豫都不曾，直接开口打断，没好气道：“你娘犯下那么大的错，你觉得能被轻易原谅吗？你跟着你娘一起胡闹，能不能将你保下来我尚且都不敢保证，你还要让我为了那个毒妇求情吗？”

“爹，我知道娘这次是真的做错了事，可是，我们也不能轻易放弃她。”

“好，你不想轻易放弃她是不是？我现在就给你指条明路，等晚上你祖父从衙门回来，你可以直接去书房替你娘向你祖父求情，到时候你就能知道你祖父是怎么回答你的；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祖父可能会给你的答案，思来想去也不外乎两个；第一个就是将我们一家人从顾府撵出去，从此以后顾府只有大房，再无我们二房；第二个就是你祖父会派人将你娘送到京兆尹府，让京兆尹直接给你娘判罪；言轩，如果你想让你娘坐牢，你想看着雯雯在重病不起的时候被撵出顾家，看着我们一家人从此过上清贫苦闷的日子，大可以随着你的性子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为父不拦着你，怎么样？”

看着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顾言轩知道，父亲的这番话绝对不是吓唬他。

祖父向来做事刚正不阿，眼睛里几乎是容不下沙子的，对于他们府中晚辈，祖父最看重的就是品性，如果被祖父知道，母亲这些年来做错了这么多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母亲，很有可能似父亲说的那般，将母亲直接送去官府，按照大梁律令惩治母亲。

想到母亲可能会有牢狱之灾，顾言轩就忍不住落下泪来，他明明已经拼尽了全力想要去救母亲，为什么到最后，他连自己最亲的人都无法拯救。

看着如受伤的小兽一般哭泣的儿子，顾慎并没有出言劝解，而是走上来，将低着头哭泣的儿子用力的往怀中一抱，道：“言轩，我要让你记住今天所承受的痛苦和煎熬，不要去埋怨任何人，因为你最该埋怨的那个人是你自己。”

顾慎眼神灼热的盯着夕云院的方向，字字清晰的在顾言轩的耳边说着，“因为我们太弱小了，所以我们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因为我们受制于人，所以我们的命运才会被他人掌控。你相信吗？如果今日犯下大错的人是顾言熙，她绝对不会落得你母亲这般下场，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在这个顾府，从来都是你大伯父说的算，而我们父子的意见，从来都没有被真正的重视过。”

顾慎的眼神一厉，本是低沉的嗓音忽然变的粗嘎，凑近到顾言轩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补充道：“孩子，别再傻了，在这个家，只有似我们这般骨血相连的亲人才会互相帮扶、互相心疼，其他人谁会真正在意我们的死活？别再让自己活的那么天真了，与其求别人放过我们的亲人，不如求求自己，让自己快点长大吧。”

说完，顾慎就拍了拍顾言轩的后脑勺，看着似乎呆傻了一般的儿子，他并未出声再叫他，而是与他擦身而过，朝着顾言熙居住的芙蓉院走去。

顾言轩在父亲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

抬头朝着父亲远离的背影看过去，不知为何，想到父亲刚才对他说的那番话，他竟然有种很强的陌生感；这样的父亲，让他宛若初识。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父亲一直都是唯唯诺诺的那一个，何曾像今日这样，整个人都像是变了一般，忽然开口对他说出这么奇怪的话；而更让他心惊的是，看到这样陌生的父亲，他竟然有种现在的父亲才是他真正模样的感觉。

顾言轩困惑了，迷惘了……

他觉得自己身边的每个人好像都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每个人都像是有了自己的小秘密，而他，则是在这些最熟悉的亲人身边，无措的看着他们一个个将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暴露出来，除了被动的接受，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顾言熙将顾言朝留下来吃了一碗简单的面，随后兄妹二人就又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还是顾言朝看出顾言熙露出疲态，这才意识到自家小妹从早上开始就折腾到现在，就算是精力不错，眼下也是该歇歇了。

所以，就又在叮嘱了顾言熙几句话，便离开了。

看着顾言朝离开，顾言熙也将服侍在身边的珞梅退了下去，对着空无一人的房中说话，“庄璃，出来吧。”

话音刚落，原本只有她一人的房中骤然闪过一道黛影，跟着就看见五官俊朗的庄璃恭敬忠诚的站在她面前。

瞧着庄璃这身法，顾言熙忍不住在心里叫了声好，想到将庄璃叫出来的目的，她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可在心里觉得我做的这些事十分的卑鄙？”

庄璃立刻就明白顾言熙话里的意思，“属下认为，任何事情的存在都是有因有果的，二夫人之所以会有今日之果，不过是因为自己当初种下的恶因，跟姑娘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毕竟是我让你将那包东西换下来的，我如果不这么做，或许今日，江琴不会有今日之难。”

庄璃明白为何这三姑娘会突然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毕竟还是小，又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难免还有一丝挣扎和羞愧，但，也正是因为此时她的这番心情，让他觉得这三姑娘实在是难能可贵。

在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耍弄心机去害人的人，而是在害人了之后，还沾沾自喜，不以为意的人；那样的人，应该已经枉称为人了，他们更多的是像披着人皮的禽兽，早已失去了内心深处的良善。

说句实话，当初在替三姑娘做这件事的时候，他的确是有过疑虑和担心的，可是眼下，在看到这样的三姑娘时他总算是安心了；只要三姑娘的心里没有失去那颗柔软的赤子之心，她就永远都不会变成让他们认不出来的陌生人。

“姑娘，你可知属下为什么答应帮你做这件事吗？”

顾言熙一愣，看向庄璃，“难道不是因为大哥的命令？我可是清楚地记得大哥在将你送到我身边时，亲口交代你务必要将我保护好。”

庄璃温和一笑，看向顾言熙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心疼的妹妹，道：“不仅是因为二公子的命令这么简单，还有就是我清楚的知道二夫人想要害你，面对心怀不轨的恶人，我们适当的反击，自然是情理之中。”

看着庄璃温和的笑容，顾言熙眼神中的茫然像是被风吹动了一般，慢慢的开始消散。

是啊，想想上辈子她在江氏面前受到的羞辱，想到她对母亲的嫉恨，现在她对她做的这些事，也不过是将当初她该还的债讨回来罢了；而她的心情之所以会有一丝不平静，不过是因为她从来都跟江氏不一样，不以害人为乐。

当心底的那抹阴霾彻底散开，自内心的笑容再次出现在顾言熙的脸上。

就在顾言熙稍稍松了口气的那一刻，房门外传来珞梅的声音，“姑娘，二老爷来看你了，邀请你去院里花厅一趟。”

顾言熙立刻就朝着身边的庄璃看过去，眼神里闪过诧异。

二叔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来找她？而他在这时来找她的原因……

庄璃对上顾言熙那双清亮的眼睛，原本放松的脸色也升起了一抹不解和警惕，“姑娘，二公子还未走远，要不让属下去将二公子请回来吧。”

顾言熙思考了片刻，道：“不！二叔既然在这个时候单独见我，我去见见他也无妨；再说，我心里有很多的疑惑需要在见了他之后，才能得到答案。”

关于上辈子的许多记忆，顾言熙现在都不愿意多提，更不愿意再去多想；唯独对她的这位二叔，她始终都没有看透想明白过，哪怕是重活了这一世，他依然在她面前似是十分神秘模糊的存在着。

她始终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彻底改变了性格，让人觉得陌生吃惊。

她不会忘记在她印象中的二叔一直都是软弱无能的，可是，她更清楚地记得，在祖父和父母先后离世后，也是这样一个曾经最一无是处的人摇身一变以雷霆手段接管了顾家，紧跟着一路平步青云，站到了父亲曾经站到的位置上。

如果，二叔的身上并未生大的变故，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好色胆小、无能无用的二叔一直都是他伪装出来的，真正的他，充满了野心和毅力，不然也不会几十年如一日的伪装着自己，将身边的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