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互许真心

第169章 互许真心

封亦辰总算是知道顾言熙的情绪为什么会变的如此低落，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顾言玲之故。

对于顾言玲，他真的知之甚少，确切的说，这些年来他虽然寄住在顾府，但对顾府上下的许多人、许多事都没有太过上心；只是派了人监视顾府，至于顾府中居住的这些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次，也是因为对顾言熙动了心，这才将关注的目光落到了顾府上，稍稍找人调查了一下顾府这些人的性格。

顾言玲给他的感觉一直都是卑怯懦弱的，这样一个胆小怯懦的丫头，在他的眼里根本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如果不是顾言熙真的看重她这位二姐姐，今日连番的提起顾言玲，恐怕至今顾言玲在他的印象中，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罢了。

看着她为了顾言玲伤心费神到这般地步，封亦辰居然在心里稍稍有些吃味，在她的心里，她的家人一直都占据着十分重要的位置，连她堂姐顾言玲都被她看的这般重要，也不知在她的心中，他的位置和份量又是多少？

强压下心头的酸意，封亦辰抚摸着她乌黑的头，为她梳理着思绪：“那你可知顾言玲为什么突然之间害怕你、远离你吗？”

顾言熙眨了眨含泪的眼睛，想起今天生在皇家庄园的事，就知无不言的将那些事据实告诉封亦辰，顺带着自省道：“也许今天让二姐姐看到了太多阴谋诡计，她性格柔弱，又十分胆小，难怪会怕成这样；或许，……或许她害怕的并不是我，而是她一时没有办法适应过来，很快她就会跟以前一样，待我如初的是不是？”

看着顾言熙期自欺欺人的眸子，封亦辰真的不忍心拆穿她，只是他的娇娇何其聪明，恐怕他现在就算回答说是，她的心里也是明白透亮的；她现在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是自己没有办法面对顾言玲对待她的态度罢了。

这样的她，让他心疼，更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去呵护。

封亦辰不想让她在自己面前保持长久跪坐的动作，这样会对腿不好，所以手臂上一用力，就将顾言熙抱了起来，稳稳地托住她，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娇娇，你可听说过一句话，叫做无愧于心。”

顾言熙依偎在封亦辰的怀里，耳边传来车轮压在地面上的声音，听着他说话时胸腔传来的沉沉回音，眨着潋滟的眸子，轻嗯了一声。

封亦辰继续道：“既然你听说过，那也应该明白这几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娇娇，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个人的身边每天都会生各种各样的事，我们渴望在那些事情当中，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渴望自己能够变成参天大树，为心爱的人、喜欢的人遮风避雨；但是，这些都只是我们的想法而已，而我们的有些想法，未必能够准确的传达到我们想让听的那些人的耳中。而面对这样的状况，我们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争取事事无愧于心。你只要做到你能做到的事，将自己该做的全部都做好，剩下的只能看机缘、看缘分。娇娇，等有一天你经历够了足够多的事，看多了足够多的人，你就会明白，在这个世上很多事、很多人未必各个都会让你顺心如意，我们要坦然面对得失，勇敢的面对生命中的每一个过客，或许有些人是你的亲人，有些人是你的挚友。”

顾言熙放在封亦辰胸口上的手慢慢的攥起来，封亦辰的这些话无疑是残忍的，但却又是那么真实而直白。

要做到无愧于心吗？

自从重生以来，她自问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无愧于心的，尤其是在对待顾言玲的事情上，更是让自己做到了尽善尽美；也许正如封亦辰所说的那样，她要做到坦然，要勇敢，她也清楚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只是，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上辈子在她最孤独无依的时候，那双紧紧地抓住她的那双温暖的手。

“封亦辰，你是想到了昭文太子吗？”

封亦辰的身躯稍稍紧绷了一下，垂眸看向怀中聪明的小东西，无奈的笑；他都这样隐藏自己的情绪了，还是被这个小家伙察觉到，看来在她面前，他还真是毫无保留呢。

“嗯，我想到了父王。”封亦辰将顾言熙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之中，看着那如雪玉般细嫩的小手安静的搁在他的掌心里面，凤眸闪烁，潋滟波光：“父王和母妃离开的时候，我虽然年纪小，但多少还是有点记忆残存的。在我的记忆里，父王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到不忍心伤害身边的任何一个人，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爱都无私的给予身边的每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如果只是生于普通之家，他或许会有一个平安康乐的一生，只可惜他生在了最残酷的帝王之家；他的柔善成为他最大的硬伤。小的时候我比较调皮，既不像父王那般温柔沉静，也不似母妃那样恬淡柔和，许多人面对我的调皮都纳闷，不明白安静温柔的父母怎么就生出我这样一个捣蛋鬼。可皇祖父却十分喜欢我这样的性子，常常抱着我对我说，我调皮一些是最好不过了，还说等我长大一些，就将我丢到军营里好好地跟薛老将军学本事，长大后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仅能保护大梁，也能保护我的父母亲人。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我有一天是要成为能保护人的人；只是世事无常，在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时候，厄难就降临到了我们的身上，命运就已经将我需要保护的人，先带走了。”

“娇娇，这就叫做‘残酷’。而残酷这种东西，会如跗骨之蛆同我们与影随行，而我们在面对它的时候，除了拼尽全力，剩下所能依靠的就是跟这些人的缘分了。”

说到这里，封亦辰的声音一顿，顾言熙专心致志的听着他的话，见他忽然停下来不说了，好奇的在他怀里抬起头看向他，却对上他一双十分温柔平静的眸子，而他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几乎在瞬间就软的一塌糊涂。

“娇娇，我的身边跟我血脉相连的最亲近的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我的世界只剩下你。我希望能够拥有和你永远缠绵不舍得情意，希望我们的缘分就像那日日升起来的太阳，永不间断、岁岁如斯。”

顾言熙放在他掌心的指尖一颤，心尖更是在此刻摇曳不止。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冷雍容的香气，在封亦辰觉得自己可能等不到她的回答时，她的一声细微的‘嗯’声，让他唇畔浅笑，眉眼间尽是瑰丽满足的红尘烟霞。

接下来，车厢里就陷入了一阵安静。

顾言熙像是真的累了，依偎在封亦辰的怀里似睡未睡，闭目养神，而封亦辰始终抱着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任由她像一只温顺的猫儿趴在他的胸口，睡的安静踏实。

在这期间，她与封亦辰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改变了，这种改变，让他们好像真的走到了彼此的心里，紧闭的心门，在这个时候像是被撬开了一条缝隙，正在等待着那人慢慢的走进来。

顾言熙在封亦辰的怀中睡的踏实安然，而此刻在另一辆马车里的顾言玲却是用力绞着帕子，雪白着一张脸，咬着娇嫩的唇瓣，似是在拼命隐忍着什么。

翠枝被顾言玲叫上马车，看着这样的姑娘，翠枝十分担心，不断地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窥视着姑娘的神情，还以为姑娘还在为无意之间撞见的那位公子而烦心着。

翠枝飞快的转动着脑子，想要让自己说些好听的话来安抚姑娘，可是还不待她想出几句好听的话，就听见姑娘低沉着嗓音，眼神怪异的说道：“翠枝，我跟三姑娘比起来，是不是真的很差？”

翠枝不明白姑娘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当场在怔住的同时，赶紧摇头回答：“姑娘怎么突然之间说这样的话？姑娘你也是顾府的小姐，跟三姑娘比起来，哪里差了？”

顾言玲像是听到了一句十分可笑的话，嗤笑了一声：“哪里差了？哈哈哈哈！——娇娇是嫡女，我是庶女，她从小就享尽万千宠爱，而我注定了是个被关在后宅连个手帕之交都没有，她生的倾城绝色，一颦一笑都能让人自内心的喜欢，而我的容貌呢？在她面前根本不值得一看；翠枝，我与她如此天差地别，你怎么能说出一句‘我哪里比她差’这样的话？”

翠枝的眼神闪烁了几下，连带着表情都变的不安起来，她不明白，这好好的姑娘怎么又开始变的奇怪起来；好像十分介意三姑娘比她优秀，十分想要跟三姑娘一较高下。

只是，这但凡是认识三姑娘的人都知道，这顾府的明珠只有三姑娘，连大姑娘在三姑娘面前都相形见绌，更遑论是庶出的二姑娘；以前二姑娘很有自知之明，绝对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不知为什么，在参加了一次雪海盛宴后，二姑娘似乎就有些变了。

这种变化，让人觉得陌生的同时，又十分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