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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兵贵神速

第4章 兵贵神速

任平从太子宫出来,和自家部队汇合之时,已然是午夜了。

“九弟!”

“九弟!”

“九哥!”

………

一众结义兄弟见了任平,心中皆有了底气。

“太子有令,丞相刘屈氂勾结原绣衣使者江充,行巫蛊之事,嫁祸忠良,混乱朝纲,危害陛下,今其躲藏于上林苑中,我等持符节,即刻前往捉拿,如遇顽抗者,一律视为同党,格杀勿论!”

太子符节在手,任平的话,公信力直接上升好几个档次。

“诺!”

“诺!”

“诺!”

………

上林苑距离长安城约有数十里,今朝其太子符节在手,行军速度,明显大大增加了许多,那些结拜弟兄不提,任平麾下士卒见了太子符节,浑身上下干劲儿十足。

以往任平所言,皆是他一面之词,现在有了太子背书,那就是真正的名正言顺,士卒赶路时,腰板都比寻常挺得直了许多。

任平并没有悄然行事,为了赶路方便,直接下令士卒各持火把照明。

夏日天亮得早,待到任平率队赶到上林苑的时候,天色已朦朦胧胧的亮了起来。

此时按照任平估算,大约是凌晨四点左右。

上过夜班的人都知道,这个时间点,正是人最为乏累的时候。

任平没有多作部署,带人直奔上林苑的步兵大营。

营门口站岗的数名士卒,初时看见任平等人,还以为是自家睡迷糊了呢!

等他们确定,眼前出现大量友军时,任平已经率先带人,距离他们不足数十步远了。

“来者何人?”

站岗的士卒,见到这情形,着实有些懵,其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太子符节在此!我乃北军彪猛校尉任平,奉太子令,捉拿以巫蛊危害陛下的奸相刘屈氂,刘屈氂何在?上林苑步兵校尉何在?”

任平回话之时,带人便要直闯营门。

看守营门的士卒,一见太子符节更懵了,虽然白日里太子亲自来营,接收部队不成,但那是他们上头的步兵校尉,没有选择太子,这些底层士卒,还是认太子符节的。

在没有汉武帝的召令前,仅凭刘屈氂一家之辞,说太子谋反,可以拉上林苑的步兵校尉下水,但这些底层士卒,却是从心里不相信的。

毕竟太子仁厚的名声,维持了不是一天二天,整整十几年,生活在长安之人,谁不知其宽仁?许多百姓,士卒,更是受其恩惠颇多。

任平正是想明白这一点了,方才有胆子,仗着人多,直接手持符节闯营。

“奸相刘屈氂何在?你们校尉何在?”

任平二次问话之时,周遭的守营士卒方才反应过来,其相互间对视一眼,犹豫了片刻后,一名士卒出言回道。

“赵校尉正陪着刘丞相于帐中饮酒。”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孙二头!”

被任平突然一问,回话的守营士卒孙二头,十分惶恐。

“且带我前去,若你话属实,此番记伱一功,殿下面前,本将军自会言表!”

“小人不敢妄言,方才换岗前,还是小人给他们送得酒肉,小人愿意给将军领路。”

任平言罢,孙二头喜不自胜,一旁其同袍,眼神中,羡慕,嫉妒,懊悔等情绪不一而足。

有人带路,任平率队于营中更是畅通无阻。

每每有人想要阻拦,都会有知晓缘由的同袍将其拉住,分说一二。

如此一来,倒是省了任平不少手段。

那些给人解释的同袍士卒,倒也不是完全出于好心。

他们心里想得明白,一个带路的孙二头,都可将功绩报给太子知晓,自己此番作为,便是不能上达太子,能在任平这里留下个好眼缘,便也足以了。

底层士卒不阻拦,中层军官更不敢拦。

不是谁都有步兵校尉和刘屈氂那份胆量的。

这些中层军官想得明白,上面的明争暗斗,与他们何干?

什么都没有自家小命,来得实在。

“何人在外喧哗?”

任平刚到上林苑中军大帐外,里面的人听到动静后,说话间便一撩帐帘,走了出来。

“可是上林苑步兵校尉?”

未见其人,先闻到其一身酒气。

任平问话同时,却是看向了身边带路的孙二头。

孙二头此时来了机灵劲儿,见此,立马点头。

“你是何人?”

上林苑的赵校尉,一见帐外这场面,瞬间酒就醒了一大半。

“上林苑步兵校尉,勾结奸相刘屈氂,事非不分,忤逆太子旨意,意图谋反,现依太子令,就地斩决!”

“尔敢?”

任平话音落下,赵校尉大惊的同时,气势却没坠下风,其心里明白得很,此时他在自家军营驻地中,手握数千兵马,不信眼前之人敢杀自己。

这个赵校尉却是没想到,任平刚刚言罢,其身后就窜出来一个黑脸大汉,他连此人模样都没看清楚,便被这大汉一铁棍敲碎了脑袋,红白之物,流淌一地。

罗愣娃此举,不仅把一众上林苑的士卒,将领给震住了,就是任平麾下的其他结义兄弟,见此也久久无言。

虽然两世为人的任平,同样是第一次见这场面,红白之物,甚至还有不少溅在了他的甲胄上,但其心中此时却没有半分不适之感。

从闯自家老爹大帐的时候,任平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今朝其不搏命,他日自己的小命便保不住。

谁不让任平活,任平自然也不会留其性命。

已经做好杀出血路的准备,又如何会临阵成了缩头乌龟?

再则任平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时间细想这些。

罗愣娃杀了赵校尉后,任平也不耽搁,直接撩帘进帐。

此时帐内一中年男子,一脸愁苦,正和两名妙龄侍女,推杯换盏呢!

此人一见任平进帐,也是一愣,随即立马起身便要寻路逃走。

“拿下!”

任平一声令下,身后亲兵不由分说便将这中年男子摁在了地上。

一旁的两名侍女见此,当即花容失色,紧捂嘴唇不敢声张,就怕自家一个动静儿,引来“凶神恶煞”的任平注意,将她们也牵连上。

任平魂穿于此,便是融合记忆有差,大汉丞相,其总是认得的。

刘屈氂被拿下后,还不待说些什么,一旁的罗愣娃便要举棍动手,却是被任平给拦了下来。

“太子令,奸相刘屈氂,勾结原绣衣使者江充,以巫蛊之术,陷害陛下,惑乱朝纲,罪不容赦,即刻正法!”

“尔等好大胆!吾乃大汉丞相,尔等何敢杀我?”

刘屈氂话还没喊完,任平便已经抽出腰间佩剑刺入他的心窝,鲜血立时喷出,溅了任平一脸。

感受到鲜血的温热,纵然先前任平心里,已经自我建设了无数道防线,此刻仍然忍不住手臂颤抖得厉害。

“将贼人头颅砍下,敲鼓,点将!”

任平用左手握住右手,吃力的将佩剑抽出,尽可能让自家颤抖的不那么明显。

若是有它法,任平真不想自己动手,只不过刘屈氂毕竟是大汉丞相,身份不同一般,若是由他人代劳,难免不会被秋后算账。

更何况重生至今,罗愣娃算是其唯一可信任之人,任平犯不着因为一个刘屈氂,折损自家一条臂膀。

罗愣娃闻言抽出佩刀,替任平砍下了刘屈氂的头颅,递了过来。

任平接过其头颅,转身扫视众人,跟随他进帐的结义弟兄,看他的眼神,哪里还有先前的随意,皆是充满了敬畏,更有甚者,已然不敢与其对视了。

任平闹出这么大动静,哪里还用得着击鼓点将,赵校尉身死之时,上林苑营中的军官,便已然在帐外乖乖聚齐了。

今任平有令,哪个敢多言,皆赶紧进帐听命。

“奉太子令,诛杀奸相刘屈氂,同党赵校尉,今二贼已伏诛,上林苑营中将士,暂且归于吾之麾下,随吾同去聚宣曲,长水两地之兵,护卫京师,清除奸邪,迎天子回朝!”

“诺!”

“诺!”

“诺!”

…………

一众帐内将士闻言,皆松了一口气。

任平方才说得明白,是调兵接陛下回朝,那便不是谋反,这也正和他们心意,若不然此时让这些将领于陛下,太子之间选择,他们还真不好决断。

按照自己心意,他们大多会选汉武帝,可奈何今朝任平有备而来,人多势众,上林苑营中士卒虽不少,但赵校尉一死,群龙无首,任平又有太子符节在手,旁人便是想要起兵与之对抗,仓促之间也聚集不出人马来。

今任平所言,既能让一众上林苑的将士保住性命,还不违背他们的心意,在明面上也有交代,可谓是皆大欢喜,这些将领如何能不唯命是从?

安抚完这些军官将领,便轮到那些寻常士卒了。

任平一手握着剑柄,一手拎着大汉丞相刘屈氂的人头,迈步立足于中军大帐之外。

此刻整个上林苑的士卒都聚集于此。

“奉太子令,奸相刘屈氂犯上作乱,以巫蛊之术坑害陛下,现已被我就地斩杀,校尉赵明,乃其同党,亦是死罪。

尔等能够不与其同流合污,实不愧为我大汉铁壁,今太子下赏,在场士卒,无论原属,皆暂由我彪猛校尉任平统帅,一人赏钱一算,酒肉各一斤!”

“太子圣恩!”

“太子圣恩!”

“太子圣恩!”

………

空口白牙说上千万句,也不如实际的赏赐来得实惠。

上林苑步兵营加上任平自己带过来的人马,足有八九千,每一人一算,一算是一百二十枚铜钱,再加上酒肉,百万钱是肯定要的了。

他话一出口,底下士卒高兴,一众军官更是暗暗咋舌,心道:自家方才多亏没有和这位彪猛校尉对着干,人家一出手就是百万钱,魄力不谈,单这份家资,便不是在场之人能够比得了的。

这些军官将士哪里知道,任平是崽卖爷田心不疼。

方才之言,他是拿着太子符节说的,一切封赏都是以太子名义下发的,事后真要论功行赏时,若是太子心疼钱财,不出这笔奖赏,和他任平也无半点关系,大家要怨,背后发牢骚,也只能说太子的闲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说上林苑的步兵,任平自己带过来的人,赶了一整夜的路,水米未进,满脸疲惫,但今朝听到刚刚其许诺的封赏后,纵然他紧跟着便下令全军即刻向宣曲宫出发,大家也无半点怨言。

按距离来说,长水较近,宣曲宫较远,众人对于任平舍近求远,直奔宣曲宫,皆不理解。

但现在是任平掌权,一众人等也不多言,只闷头赶路。

近百里的路程,纵然是走宽敞大路,任平率队于早晨六点从上林苑出发,待到宣曲宫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下午一二点钟了。

平均下来,一个小时大概走了近十几里地,队伍中连夜奔袭的带甲猛士,自然是跟不上的,任平让一部分带甲猛士解甲交于同袍,其余的由王小利统一率领,在后方尽快赶上,他自己则统领轻装大部队,直奔宣曲宫,如此方才能够在下午时分赶到宣曲宫。

“太子有令,朝有奸邪,陛下病困甘泉宫,今急调宣曲胡骑,护卫京师,统兵大权,暂由彪猛校尉任平代理,宣曲校尉阿古柏辅之。”

“末将阿古柏领命!”

任平带着好几千步兵赶到宣曲宫,宣曲宫的骑兵见了也有些懵,好在这里的胡人校尉阿古柏,没有那么多心眼,任平把太子符节一拿出来,其立马便接令奉行了。

跟随任平到此的士卒,一见接管宣曲宫胡人骑兵这般顺利,大家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都在暗暗叫苦。

一众人等,刚刚奔袭到宣曲宫,眼看此间事了,那岂不是说他们马上便要跟着任平再折返去长水了么?

“阿古柏将军,我所带北军,上林苑之步兵,连夜奔袭,未进水米,还请将军弄些吃食。”

“区区小事,将军放心!”

任平的命令出乎一众人等预料,但大家能歇着了,总比继续赶路强,胡人骑兵的伙食一直不错,更何况今天阿古柏有意讨好任平,其下令给士卒端上来的,都是炖羊肉和胡饼,有汤,有肉,既解饿,味道还鲜美。

“将军何不进帐?莫不是信不过我等胡人?”

一众步兵士卒,人手端着羊肉汤,攥着胡饼,蹲在宣曲宫外休歇也就算了,任平现在名义上,乃是这三军统帅,竟也毫不注意影响的端坐马上,一手羊肉汤,一手胡饼,着实让一旁的胡骑校尉阿古柏看不下去。

人的胆量,气质,有些是天生的,更多的则是后天养成。

任平连番经历种种剧变,此时面对阿古柏的质疑时,其已然可以做到处变不惊,云淡风轻了。

将手中羊肉汤一口饮尽,任平把空碗递给阿古柏,慢条斯理的反问道。

“若是皇帝符节与太子符节同至,不知将军该如何听命?”

“自然是依皇帝符节而行!”

阿古柏接过空碗,正欲让手下人给任平添汤,忽然闻听此问,不假思索,径直脱口而出。

其话一出口,方才觉得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阿古柏自己却想不明白,只是看到任平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其身边的黑脸大汉,更是立马于地面站起,弃了羊汤,胡饼,转持铁棍之时,阿古柏愈发感觉自己刚刚是口无遮拦了。

“末将愚鲁,还请将军解惑!”

阿古柏将重新盛好的羊肉汤,双手托举于头顶,任平见之,故意晾了他一会儿后,方才从其手中接过羊肉汤。

短短片刻之间,阿古柏便感觉自家甲胄内,已然是汗流浃背了。

“稍后便会有逆党带着皇帝符节,假传陛下旨意,将军该何去何从,还需自己思量。”

“末将晓得!末将晓得!”

阿古柏解下头盔,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从手下人那里接过一碗羊肉汤,陪着任平一同于宫外吃喝起来,再不言它。

“宣曲宫胡人校尉何在?”

说曹操,曹操到。

任平手里这第二碗羊肉汤还没喝完,汉武帝派来的使者,便已然单骑到了宣曲宫外。

“某家就是阿古柏,你是何人?”

阿古柏搭话之即,看了一眼任平,见其依旧一脸淡定,心中了然,回话语气,颇为不善。

“吾乃陛下特使马通,陛下符节在此,太子谋反,陛下命你速去上林苑汇合丞相刘屈氂,听候其调遣。”

马通一见宣曲宫门外这场面,心中也犯嘀咕,暗道:一众人等大白天在宫门外喝汤,这胡人就是胡人,当真不堪教化。

马通言罢,任平给了身旁的罗愣娃一个眼色,其当即会意,将自家背了一路的刘屈氂首级包裹,向马通掷了过去。

“啊?”

马通接过包裹,打开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

“贼子安敢假传旨意,诓骗于我?”

还不待马通有下一步反应,阿古柏便抽出弯刀,催马来到其面前,手起刀落,于电光火石之间将其一刀砍杀。

斩了马通之后,阿古柏立刻下马,从其手中拿到皇帝符节,转身双手托举于头顶,快步回到任平近前。

“将军,逆贼马通已被末将斩杀,特将其盗取的天子符节奉上,请将军暂代保管。”

前世史书有记,征和二年,七月十一,太子派遣手下如侯持太子符节,前往宣曲宫,长水,调遣胡人骑兵。

宣曲宫胡骑领命,如侯转道继续向长水赶赴时,汉武帝派出来的使者马通持皇帝符节,接管了宣曲宫胡骑,并率队追上了如侯,将其就地斩杀。

今时不同往日,任平不是如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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