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生机
李天长最后的一丝侥幸被张大伟第二天带来的一句话彻底打碎--—雨下透了自然就会停，李德彪的原话。
他那边是委婉的表示对于此事无能为力，潜台词就是这次想收拾李天长的人，他也惹不起。
这更落实了李天长的猜测-是张庆三在搞他。
对于他一个高中老师来说，这种打击是毁灭性的、毫无反抗余地的。
他怨恨他，又不敢怨恨他。
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何况这次的事儿他勉强的也算有责任。
生活还得继续，人是要吃饭的，不向前看还能如何？
张大伟这样开解他，他自己也这样自己开导自己。
好在李天长执教二十多年，还积累下一些关系。
不教书就不教书吧，再找份工作就是……
可在这之后的一次次碰壁再次告诉他一个道理：人情大不过权力，人情是会贬值的。
张庆三这是要赶尽杀绝，在白鹭江他已经没有活路了。
媳妇的离婚诉讼状也在此时送达：他之前的丑事白鹭江人尽皆知，人家的理由很正当。
人未亡，家已破，路在何方？
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就在他下定决心以46岁高龄去南方重新开始的时候。
发面饼张大伟再次给了他一线生机：他姐夫能帮李天长进长福厂。
长福厂是私营企业，张庆三的手应该伸不了那么长吧？听说那块工资还挺高，只是工作强度大一些。
私企没有编制，自己年近半百混成了合同工、家也没了，张庆三应该已经解气了吧？
故土难离，何况他已经46岁，能不走，谁愿意走？
就在他再次燃起希望的时候，高长恭和仲大卫刚刚回到了白鹭江。
高长恭喝的把胃都差点吐出来才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之所以说是勉强，是因为他们完全低估了龙江人的贪婪，计划追加的公关成本超了。
计划中那5块钱的额外公关成本根本不够，人家张嘴就要15。
高长恭好说歹说费尽办法才压到十块，而且人家还只给一周的时间筹钱。
每方多了五块，二十万方就又是一百万。
如果只谈成这样，老高肯定没脸回来交差。
仲大卫有多少钱，老高心知肚明，他在交付方式上做了手脚。
龙江那边答应在给予50%货款一个月账期之外，余下部分可以分批付款、分批交付，共分两期。
两期货款给付间隔一周的时间，同时全套的检验报告也一并交给长福。
也就是说，货款方面，长福首期只需要支付800万的25%，也就是200万就可以拉走十万方木头，间隔一周之后再付200万，拉走剩余的十万方，两周之后再付400万的余款，交易就正式完成。
公关费用方面，后面追加的200万公关费付现款，其余部分同意长福以紧俏电器抵账、并认可了紧俏电器50%的溢价。
当然，如此人家还有个小小的要求。
对于这笔交易，仲大卫需要与长福厂共同承担责任。
这个要求并不过火，毕竟龙江那边在这笔交易上给予了仲大卫和长福厂巨大的授信。
而如何操作，高长恭也想好了。
很简单，有木头有全套手续，那第一批十万方木头到位之后，可以拿去银行抵押贷款。
按照红松原木的290\/方市场价70%折算，十万方原木至少能贷出2000万来。
有了这2000万，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
至于抵押物是否能够用于生产消耗……
难操作吗？
当然，贷款还需要10%的居间成本，违规使用抵押物更是还需要一些润滑。
但这一切在100\/方的购入成本均价面前不值一提。
这笔生意，成了!
都不需要仲大卫搞到之前计划中的300万，只要弄到200万就够了!
“高厂，我这边只能再挤出50万。”仲大卫深吸一口气，“那边，那边……”
这些天看得出仲大卫也没少奔波，本来就黑瘦的身材更加瘦了，眼睛中也满是疲惫。
“这样啊~”高长恭遗憾的摇摇头，“他们说可以以290的市场价给咱们，随便拿多少。”
仲大卫舔舔嘴唇，没说话。
“龙江这帮人还是讲义气的，这次也算是交上了朋友。”高长恭摇摇头，“290一方的话，不再需要任何公关费用。”
“仲叔，600万你那不是一个月就能回款吗？那一周不就是150万？加上你这50万不就够了？他们不是给咱们一周筹钱的时间吗？”高南安故作天真，“100和290差不多差3倍呢~”
仲大卫黑着脸沉思，没回话。
“时间不够？那这200万再迟一周呢？商量商量不行吗？”高南安转头看着爸爸。
“我们是打着台湾大财团的旗号跟人家谈的，分期付款这块也是找了个储木厂存不下那么多木头的借口，”高长恭看了一眼仲大卫，耐心的跟儿子解释，“资金不足这事儿绝对不能露，装也要装到底，否则不说人家敢不敢卖给咱们不说，经办人那块也不好向上交代。到了那时候，就不是现在的条件啦！”
“哦~~~”高南安惋惜的吧嗒吧嗒嘴，转头安慰起了仲大卫，“仲叔，命里无时莫强求，290一方也可以，拿指标不也得公关？咋说这部分费用也省下了。”
仲大卫目光闪动。
“我担心290一方这个条件，”高长恭摇摇头，看着仲大卫，“是经办人在试探咱们的实力……”
仲大卫一怔，眼睛眯了起来。
“当然，我这可能也是小人之心……”高长恭摇头苦笑，“但愿吧……”
“退税是有周期的，一个月能回款600万不代表一周就是150万~~前期的货款、银行的公关都要钱，没法省。国外电器采购电器、运输也全需要时间，这钱也挪不了。”仲大卫长叹一声，“这笔生意是真好呀，可惜，可惜了……可惜我实在搞不到钱了……就差150万！150万呐！”
他心头火大索性不装了。
木头没弄到，前面借的高利贷利息可是省不下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属于。
这样啊~~~
高南安的目光从仲大卫身上游弋到窗外，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脸上渐渐浮现一丝淡淡的微笑。
“小高，你还有办法？”
仲大卫被高南安的微笑吸引，看了看老高，问道。
“仲叔，办法我倒是想到了一个~~”高南安露齿一笑，半开玩笑半当真的继续说道，“但仲叔不会让我白浪费脑细胞，是吧？”
仲大卫一愣。
“小兔崽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你仲叔刚给你买了电脑还包了红包！没家教的玩意，没大没小！”高长恭的吐沫星子恰到好处的到了。
高南安一缩脖子，一摊手刚要说话。
“小高呀，你考上大学，仲叔还没正式表示呢~~想要什么你尽管说！”仲大卫抬手打断了他。
“我想在学校边上买套房子，”高南安露齿一笑，扫了一眼黑着脸惺惺作态的高长恭，“然后在里面吹气球！”
“好！房子好办！十万够不够？”仲大卫一拍大腿，“十万不够就二十万，开学之前保证你有钱买房子！”
“仲叔，你可以找你那些老客户呀……“高南安努努嘴。
就这呀？这主意还好意思要钱？仲大卫很失望。
“生意场上只有利益不讲交情……”他摇摇头。
“对呀，就是讲利益呀~”高南安眨眨眼，“你可以降点价儿，条件就是先交50%货款呀……”
仲大卫愣住了。
“反正也就是提前一个月打款，常来常往的，长福厂又跑不掉~再说还有那么多红松在那堆着呢……”
高南安还在絮絮叨叨，仲大卫五味杂陈，心疼得肝儿颤。
这么他妈的简单，自己怎么没想到？
就这？就20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