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愿意尝试你做过的一切
江萌萌最近很烦。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什么都不顺。
前两天晚上在博耘馄饨吃饭的时候，刚巧碰到三个天鲸集团的恶霸收保护费，还在店里打人。
江萌萌吓得一声也没敢吭，好不容易把那三个小鬼祷告走，就赶忙往家跑，路上竟然还摔了一跤。
回到家，她拉起裤腿，发现膝盖上有一片淤青，疼得她直咬牙。
老板又打电话骂她，让她抓紧时间把公司下礼拜要用的方案做出来。
之后的几天，她都只能待在家里赶方案，结果昨天楼上不知道哪家的神经病还跟撞鬼了似地在那里叫。
江萌萌气得直接开窗户把那人骂了两句才安生下来。
她觉得有些闷，打开窗户想透透气，就看见楼口走出了一个青年。
青年穿着休闲款的西服，显得格外正式，江萌萌认得这个青年，他住三楼，好像叫什么
——席风来着。
他长得英俊帅气，为人随和，儒雅大气，今天特意捯饬过，更是显得有男性魅力。
不像某些家伙，大中午就在那里鬼叫——发癔症似的。
江萌萌对这位邻居很有好感，现在看到他，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席风并不知道这位少女的青睐，他此时心乱如麻。
昨夜他只睡了一小会，趁着夜色转运尸体的风险太大，而且自己也没有工具。
他决定先将尸体放在原处，门窗关好，只要自己见完杨家家长后今晚就能回来。
一天的时间大概率不会被邻居发现端倪，况且，有的邻居可能——
这样的想法有些邪恶，但没道理否定，毕竟四楼的独居妇人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死亡。
令他恐惧的是，当早上起来时，席风去浴室查看过尸体。
他记得昨天自己数过应该有八具尸体，可现在算上人皮大叔，他的浴室地板上总共只有——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具尸体。
少了一个！
席风感到毛骨悚然，如果这里少了一具尸体，那么在他不知道的某个地方一定——
多了一具。
他，或者她，在哪里？
席风昨天并没有仔细清点那些尸体的具体特征，所以他并不知道少了哪一具，是男是女。
现在可以排除的有：
头顶栀子花的人皮大叔；
嘴里塞着一只手掌的男人；
席风第一个看见的那个坐着的男人；
疑似楼上独居妇人的女性。
也就是说在剩下的四具尸体中，有一具——
在席风睡着的这段时间爬了起来，他或许会扭动着身子在这个房子里走来走去，在镜子前看着死去的自己是否依旧美丽，还有可能注意到沙发上青年的鼾声，走到他的面前，和他对话，问他——
为什么自己的尸体会在这里……
或者，那个人本就没有死。
他昨天就藏在那些尸体当中，以一个活人的身体，瞪着死人的眼睛，窥视着席风惊恐尖叫、在房子里踱步思考、一个个数着包括“他”在内的尸体……
“他”或许就是那个凶手，他杀了席风的邻居，用某种手段将尸体和赤裸的自己一起送进了席风的家里，开了这样的一个玩笑。
席风检查了整个房子，那个人——那个尸体并不在房子里，或许是离开了。
如果这样的一个恶魔，是席风的情敌，也就是杨桃的追求者，他就隐藏在杨桃和席风的身边，可能是云海大学的学生，附近的流浪者，甚至是照顾她起居的杨家佣人；
他应该很善于伪装，他痴迷于伪装，他是天生的扮演者！扮演一个你身边的人，你亲近的人，或者——一具尸体。
现在他不见了，他不再是一具尸体，他又回到了原来的伪装，潜伏在杨桃的身边，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
席风不敢再想下去。他必须保护好杨桃，而且她无法告诉她——
她的身边或许藏着一个恶魔。
远远地看见迎面走来的男友，路边的杨桃兴奋地朝他挥手。
等席风走进后，杨桃更是诧异于他今天帅气的样子。
不得不说，真的很让人满意，看来这个家伙对今天的事很重视。
杨桃的心里有些欣慰，但更多的是不安，今天有两件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
一是杨家与天鲸的谈判，二是让父亲认可席风。
杨桃对父亲有着天然的信任，作为杨家长女，她很清楚隗天路不是一般人物。
但毕竟没有接触过本人，她还是低估了这位天鲸总裁的实力。
在杨桃看来，谈判地点选在杨家，只要姓隗的敢发难，伏杀他只是十拿九稳的事。
真正为难的是，她不知道怎么跟席风说——
父亲希望在杨家人控制住隗天路后，由席风亲自动手杀了他。
没错，这就是父亲对席风的唯一考验。
席风不知道杨桃的担忧，杨桃同样也不知道面前微笑的男友正在提防或许就存在于某处的恶魔。
再爱的两个人，也不可能通感，如果有一天真得没了秘密，曾经熟悉的感觉或许将不复存在。
两人笑着打招呼，坐在了后排。
司机发动车子，轮胎卷动车底的树叶。
车窗外的风景一瞬千年地变化着，行道树像故人，它们是在挥手——告别。
车内的两人都在装作漫不经心地聊着天，杨桃暗暗组织语言，她终于下定决心，严肃地看向席风：
“席风，我跟你说一些事——很重要的事，你听我说好吗？”
席风看着她明亮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应该已经察觉，我们家与其他人家有些不一样。
“杨家几代人都在云海做生意，只是生意涉及的方面——有些广，杨家要养活那么多人，有一些生意可能不是那么——守规矩。
“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们本家的人都很好的，这会是一个很温馨的大家庭——
“席风，你——你相信我的吧？
“我不介意。”
席风的声音很平静。
“我的父母也是一类人。世道如此，没什么的。那你，也参与过这些吗？你杀过人吗？”
“我们见面的第一天，你认识的就已经是一个杀过人的我了。”
杨桃的声音很小。
沉默。
“你知道，我是家里的长女，弟弟妹妹都还小，但也都……”
“不用说了。”
席风握住杨桃的手，十指交叉，放在二人中间。
他看着杨桃，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做过的一切——我都愿意去尝试。”
“嗯。”
杨桃的声音很小，席风的声音跟平时一样，但杨桃却觉得有一种力量萦绕己身，非常温暖的感觉。
“席风，今天是我们杨家最重要的一天，之所以第一次让你来，也是这个原因——
“今天下午在杨家公馆，我们跟天鲸集团的老板隗天路有一场谈判。
“谈判大概率不会成功，我们会扣下隗天路，到时候——父亲希望由你来杀了他。”
女婿第一次上门却要帮娘家杀人，如果席风害怕的话杨桃也是可以谅解的，毕竟这一切太突然了。
到时候她会亲自动手杀了隗天路，让席风认清自己。
如果那时候他还愿意接受自己，自己再跟父亲求情——
“我杀了他，你父亲会认可我吗？”
杨桃一愣，席风的声音里没有惧意，他不会感到抗拒吗？
“如果这样就算做投名状的话，我没问题的。我对天鲸本来也很反感，你放心，我没有一丝心理负担的。”
他说的是实话，为了心爱的女人，他没有什么不敢做的。
如果是杀一个普通人，他当然会有抵触情绪，但既然是天鲸老板那就无所谓了。
不是因为他有多恨天鲸，而是他见识过天鲸人的德行，这个隗天路作为杨家的谈判对手，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对于混迹江湖的人，席风没有丝毫同情。
下海摸鱼自然就会有叫王八咬手的风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江湖人有谁可以说自己是无辜的？
自己选了混江湖，技不如人把自己混死在了江湖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吧。
席风的父母当年死在江湖争斗之中，仇家没再找上门为难自己，席风也便没想过要报仇。
路是人自己选的，有困难就自己铲平。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结果早已注定，谁动的手并不重要——
不过是早几年晚几年罢了。
所以隗老板如果死在了我手里，那就对不住了，大不了做鬼缠我一生——
这是我的选择，做出选择的那一刻，我已经想好了一切后果！
这一切，只为了一个闪光的名字，杨桃，因为她是我不能辜负的人。
杨桃合上双眼，微笑着枕在了席风的肩膀上，这个男人的身体是如此挺拔，让自己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