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恶魔的女人
蜜月是什么？是巴厘岛、泸沽湖、夏威夷？还是一段风雨皆轻、情话绵绵的岁月？
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对于江湖人来说自然是不现实的，但即使这样，鹿圆圆也已经很满足了。
张影七现在每次出门都会带着她，不管是去杀人，还是简单地买一份早餐。
清晨，一家网红糖糕店门口，张影七和鹿圆圆穿着普通地排在队伍里。
鹿圆圆一脸期待的表情，略带几分得意地向张影七说道：
“喂，你有空了不要光看那些小说，对现实生活也要多留意些才行啊，多了解了解哪家饭馆好吃，要是没钱的话，姐请你啊——”
鹿圆圆说的当然是玩笑话，不过她并不缺钱，她的工资卡里几千万还是有的。
其中少数是在天鲸集团工作几年的积蓄，大部分则是张影七发的工资。
加入十常侍后，张影七一直按照当初在蔚蓝地宫里的约定给她发着薪水，每天三百零花，出任务时时薪七位数。
而十常侍在宁城的时间，全都算作是在“出任务”。
张影七一个劲地点头答应着，竟然显得有些腼腆，像是个收到情书不知所措的小男生。
与张影七交往之后，鹿圆圆对他的看法改变了许多。
他的性格很冷，但对鹿圆圆从来都是热情有加，不太懂得幽默与浪漫，但无论什么事都能做的妥当、让人放心。
张影七对文学、历史、影视、酒水、医学、刑侦、音乐等方面都有所涉猎，甚至喜欢看宇世界流传过来的动漫。
一个冷血杀手居然会看动漫看得津津有味，还会弹一点钢琴，能做几道简单地菜品，还在和许珂联手写一本记录九龙堂历史的小说。
当然，主要是许珂在写，据说哪怕是在阿卡姆的会议上，他都没有停过笔。
这些事，带给鹿圆圆的震撼，无异于华生头回遇见了福尔摩斯。
在没有任务的时候，黑水堂主其实也是挺闲的，甚至还有点宅。
要说人性的话，张影七还是蛮恶劣的，对敌人的手段极尽残酷，很少会留情面。
鹿圆圆经常觉得张影七像是故事里的反派，无论是手段还是身份都很像，不过这与她自己很搭就是了。
爱情故事需要的从来不只是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狼狈为奸倒也是一种选择。
也许上天当初听到了她的祈愿吧，真的给了鹿圆圆一个恶魔般的男人。
也不知道，这算是摸牌摸到了十八幺，还是玩俄罗斯转盘刚好被子弹打中了呢——
鹿圆圆觉得，后一种比喻更加贴切。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排到的时候，忽然有一个穿着灰色大衣、头发散乱、身上散发着臭味的中年男人一下挤开了鹿圆圆，插到了前面。
后面的人看到有人插队，纷纷捂着鼻子，小声抱怨着，前面的人则是都满不在乎。
鹿圆圆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让他去后面排队，可对方根本不理睬，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鹿圆圆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回过头，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张影七。
可是张影七的表现却令她更加生气了，这家伙，居然还在低着头玩手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个男人又接连插了好几个人的队，买完糖糕大摇大摆地走了，这时候队伍里才怨声四起，不少人都在谩骂他的没有素质。
鹿圆圆买完糖糕也不吃，就那样拎在手里，脸色阴沉极了。
张影七似乎这时才刚反应过来她生气了，尴尬地笑着说道：
“喂，这么点事，你不会还生气了吧？”
“没事！反正以后我受了欺负，你也像这样当做没看见好了！”
鹿圆圆冷声说道，她实在是不明白，张影七怎么会表现得这么窝囊！简直不符合他黑水堂主的身份。
“哎呀别生气了嘛，我给你道歉好吗，你说怎么样能原谅我——”
“不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仿佛没事人一样，那个家伙明明都这么过分了！”
“过分——吗？他只是插了个队呀。”鹿圆圆瞪大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堂堂黑水堂的堂主被人插了队，他居然觉得没事？
“不是，你，你就这么佛系吗？”
“呃，我们只是买个糖糕啊又不是干什么要紧的事，他想插队就插呗，又不会浪费我们多少时间。”
鹿圆圆当场愣在了原地。
如果是之前碰到这种状况，她自己一个人，大概会像队伍里的其他人那样默不作声吧。
是江湖人这个词，给了她扞卫自己、遇事打回去的勇气。
可，真的有必要吗？鹿圆圆沉默地反思着。
鲁迅说过：强者愤怒，抽刃向更强者；懦夫愤怒，抽刃向更弱者。
这或许，就是她与张影七之间的格局差距吧……
“那要不，我们回去把他干掉？”
鹿圆圆愕然地抬起头，张影七的眸子里正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她立刻点头同意，去他的什么反思，去他的什么格局，老子凭什么被人插队还要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他早都跑远了吧。”
张影七笑着说道：“要是我一个人，被人插队我真的不会在乎，可你是我老婆，你在乎的话我只会比你更在乎。”
他的话锋一转，声音顿时变得冰冷。
“得罪了我们，我不说饶他，他凭什么跑掉——”
鹿圆圆像个跟在张影七身边的小跟班一样，跟着他走进了一处小巷。
刚刚那个男人已经被人摁倒在地，旁边是七八个穿着各异、手里拎着甩棍的年轻人。
鹿圆圆一眼就认出其中还有两个刚才就在网红糖糕店的排队人群中，对插队者的态度也是不以为意。
这些家伙明显是黑水堂的成员，之前一直在暗地里跟着张影七，见到有人对堂主无理这才出手将其拿下。
鹿圆圆和张影七刚一过来，众人立刻起哄着喊嫂子。
张影七蹲下抓起男人的头发看了看，确定对方没有危险后，就起身招呼鹿圆圆:
“交给你了，随便玩吧。”
男人这时也认出了鹿圆圆就是刚才排队的那个女孩，顿时明白是自己得罪错人了，痛哭流涕地跪地求饶道: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几位爷几位爷，求求你们了，饶了小的这一回吧。”
“饶了你啊？怎么不狂了？刚刚插队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
鹿圆圆像是一秒就进入了状态，学着张影七的样子一把揪住了男人的头发，笑着往墙上砸去。
以她现在的力气，对付一个普通人，根本没什么难度。
男人碰破了额头，鲜血流了一脸，他的声音弱了许多，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但鹿圆圆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张影七和几个小弟都在一旁微小地看着，作为手狠心黑的江湖人，他们对这个自己找死的中年人没有任何怜悯，反倒是对鹿圆圆的表现非常满意。
鹿圆圆扔开奄奄一息的中年人，擦了擦手上的鲜血，脸蛋红扑扑的，有些紧张地望向张影七，就像是——
某个刚刚入伙的小弟在向大哥展示自己的投名状。
张影七满意地笑了笑，将头靠在鹿圆圆的肩膀上，这一亲昵的举动立刻引得身后小弟纷纷侧目。
“还挺有当反派的潜力的，怎么样，不生气了？”
鹿圆圆红着脸点了点头，又踹了一脚地上的男人，随着张影七消失在了小巷尽头。
她并没有杀死这个男人，而是给他留了最后一口气，这当然不是心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他们离开后，小巷另一头便走出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家伙——杨琛。
刚刚的一幕全都被他看了个一清二楚，即使是张影七也没有察觉他的存在。
“咦——张影七的女人，一朝攀上权贵，就如此狠毒。”
奄奄一息的男人听到另一个邪性的声音向这边接近过来，用尽最后一口气抬起头嗫嚅着求救道：
“救我，救我，送我去医院——”
但对方却丝毫没有要理会的意思，只是自言自语地走过。
“这才是人性的恶啊，人间唯一真魔和恶魔的女人，一定很有意思——”
那脚步愈来愈远，中年男人伸长的手也终于垂了下来，在不远处糖糕店若有若无的音乐声里，慢慢停止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