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虚伪诚挚

“奶奶的，作为一个虚拟人物……

我为什么非得要自学代码编程来修改世界！？

环境设置是什么？hello world又是什么？stdio.h又是什么？？？

我不过是想去外面走走！我到底犯了什么罪！”

——正在阅读《c语言：从入门到放弃》的魔王米尔多拉斯

“扎卡里，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你的世界是虚假的，你只是个虚拟人物，并不真实存在，你会怎么想？”

米尔多拉斯如是问。

和真说过许多关于游戏的事。据说他那个国家地小人多，资源也不富饶，于是不怎么需要土地与物理资源的娱乐业——偶像、影视作品、小说、游戏等等，这些行业的发展相当迅速，甚至占据了国家生活的相当一部分。

不管是影视作品、小说、游戏，这些都是高维宇宙所编织的虚拟作品，实际并不存在——至少在被称为元宇宙的高维世界并不存在。和真也曾说过一句，也许他之前所在的日本，以及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也是虚假的。

虚假的世界里人们总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任何挣扎都是可笑而徒劳的。

“那要看如何定义‘虚假的’了。”扎卡里回答，“我在这出生，在这生存，以我自己的意志思考。周围所有人皆如此，如果没有‘真实的’的概念，也就没有对应的虚假。”

“兄弟！天才！说的太对了！”

米尔多拉斯一脸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相见恨晚的表情，“……你这么一说，我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迷茫——自从勇者下落不明之后。”

“下落不明？”战士皱起眉，“不是你杀了他们或者囚禁了他们吗？”

“杀了他们？”魔王米尔多拉斯笑了起来，“你知道吗？‘玩家’可以使用[SL（存读档）]这一个毫不讲理的技能……当他们进入优势的时候，他们存档，而进入劣势的时候，他们读档——读档会让整个游戏世界重置到存档的那一个时刻。他们拥有无穷无尽的存档，代价仅仅是硬盘里几十兆的空间——而他们拥有几百万倍于这个代价的容量。”

“每一个理解了游戏如何运作的魔王都不会试图与玩家对抗——当然流程还是要走一走，认真的就算了。”米尔多拉斯笑着说，“我们永远无法真的杀死玩家——我们是虚假的，玩家是‘真实的’，虚假的我们只能杀死玩家在游戏世界的投影——‘玩家角色’，即pc。然后，玩家读档，世界重来。”

“我曾想过许多办法来阻止游戏的结局——比如往玩家角色身上塞些他不该获得的东西，如果这个游戏有作弊检测系统，也许他会坏档或封号——那是真实世界的第三方打击。但没有生效……哎，毕竟是个破单机嘛。”

“还有我也曾叫手下到处去破坏地形——同时而大量的运算有可能会让玩家的电脑超负荷运作……哦电脑是他们游戏的载体……呃？你们可以理解为魔法道具——如果魔法道具坏了，那后续效应自然也就终止了。但是没能成功。他*的哪个煞笔玩家用4090ti《玩勇者斗恶龙》？奶奶的，显卡风扇转都不转！”

“我还想过别的法子，比如想办法让玩家电源过载、拔了他电源、整些成人内容让他羞耻退游——他奶奶的好像更兴奋了！这到底是为什么！真实世界的人不用遵守规则的吗！”

“换做我也会更兴奋，”野蛮人忽然插话，“我能问问有多成人吗？”

“我不确定能不能说，”米尔多拉斯说，“如果你们真是虚拟人物，也许对你们说这个是会引发制裁的。”

“拜托，我们做过的事可比你想象的香艳多了。”扎卡里鼻子里哼出一团烟雾，但是随即很快愣住。

说起来在魅魔店的那个龙化……好像确实有些不对劲……本来就有很多变形的龙与其他种族产下子嗣——没理由只是因为兴奋就解除龙化啊。

“啊停停，话题要走远了。”

米尔多拉斯继续说，“总之我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勇者最后还是走到了我的面前——哦，这一代勇者不是玩家角色……呃也不对，应该说，不是玩家的主要角色——卢卡，卢卡才是‘玩家’的主要角色。”

“我对他进行了刻在我程序里的对白，大战展开，然后我输了，准确地说，应该是‘死了’。”

米尔多拉斯轻快地说，说到死了的时候反倒相当开心的表情，“——我知道你们要问什么，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hp归零，说出小丑台词死去——”

“但我再度睁开了眼睛……身体完好如初，面前还出现了许多从未见过的界面和操作选项——玩家消失了。我是说，不是玩家角色消失了，是，‘玩家’消失了。我如本能般察觉到，‘玩家’再也不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他操控的角色也大都失踪。”

“他曾用过的一些界面和功能似乎转移到了我的身上，比如系统日志、还有这个什么……RpGmAKER、devkitpro、风灵月影……他后台蛮多的……”

米尔多拉斯叹了口气，“这就是全部了。‘玩家’不在了，整个世界再也不能前进一步。扎卡里老哥，你能来我真的感到很高兴——我虽然是个虚拟角色，但我真的觉得我这份心情是真切的。你不是真的玩家，这我能感觉到，但你是勇者……也许你能带来些变化。”

“……全部？你是怎么觉醒意识的，又是怎么会知道游戏外的事的？即使玩家会在游戏里聊天，也不会这么事无巨细地说吧？”

扎卡里问出疑惑。

“这个……”米尔多拉斯露出一幅意味深长的表情，“我希望在老兄你帮我完成一件事——不，这是我的一个请求，完成这个请求之后，我再回答你……你能替我当魔王吗？”

几人瞪大眼睛。

“是这样。”他诚恳说，“你看，我虽然被赋予了高思考能力——毕竟虽然我只是个剧情垫脚石，但名义上还是个重要Npc嘛，但是我是魔王——游戏系统要求我得在魔界待着……一百年来我一直出不去……哦对了，外面的人跟你们说过了多久来着？两年？哈哈哈，那不至于，不至于这么短——实际时间应该有一百三四十年。”

他指指头上的飞龙：“那家伙盘旋一周大概要游戏时间的六秒，我光注意到的圈数就有六亿多圈了。反正是计算机计数……”

“我们可不愿意接受不平等的请求，”牧师打断了他的话，“如果我们帮了你，你打算给我们提供什么？还有，我们会承担什么风险。”

“好好好！我们先说风险吧。”米尔多拉斯说，“其实我已经说了——系统抠掉了我的移动功能，我只能进行有限移动，不能穿过区块门——你们进来的那个门也是区块门，所以我连那个门都出不去。”

“我这一部作品其实是一个系列中的一部分，整个系列魔王都不一样——所以游戏其实有魔王让位系统……或者说继承系统。玩家体验完这一部，‘魔王’的头衔就会给下一个。”

“我可以利用这一点把头衔给你——我重获自由，而轮到你们被禁锢。”

米尔多拉斯说，

“不过，你们不是游戏角色，是可以超脱系统存在的——你们可以直接移动到其他世界，系统肯定不能干涉你们。如果你们到时候走不了，放心，我们再换回来就是——你们可是我的好兄弟，我怎么忍心害你们，是吧？”

“然后，当然会有回报——而且我知道你们最需要什么。”米尔多拉斯坐直身子，身体向前倾，“三个好处。第一，天空套装剩下的三件。这三件确实在我的部下们的手里，我无法直接命令他们交给你——因为我说了他们也不会去做，游戏本身没有这个事件。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去拿那三件。”

“此外，我知道你们用不了天空套装——这是‘游戏规则’之一……但是我手上有办法绕过这个限制。我可以帮你们把天空套装变为你们自己的力量。”

“第二……也许我能教你‘游戏世界’专属的技能，我是说，一部分Gm权限——我不确定你们能不能学，以及离开这个世界后还能保留多少。尝试尝试毕竟也不赖。”

“第三，我可以向你们说说关于‘那位大人’的事，甚至可以引荐……”

“哪位大人？”扎卡里和爱莉希雅反应最大，几乎立刻打断了米尔多拉斯的话，反倒让他一愣。

他顿了顿，开口说：“就是点化我的那位大人……很久很久之前，在我还自认为与神地位平等的时候——是他告诉了我真相，以及许许多多的‘真实’世界的真相。”

“不。我们不想与他有交集。”

扎卡里快速做出反应，爱莉希雅点点头。

米尔多拉斯尴尬地挠挠鼻子……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几人身上打转——小队五人都在看着扎卡里，尤其是那个年轻人的目光最为疑惑。

“格雷森，你觉得他跟那个它有关系吗？”小仙子小声地贴在扎卡里耳边说——扎卡里哑然叹了一口气……即使觉得有关系也只能说“不”啊，不然万一成真了怎么办。

“如果你说的所有事都是真的，我们就不应该与‘那位大人’见面。”扎卡里解释说，“据你刚才所说——没有人能接触到‘真实’的位面，更别谈影响玩家了。所以如果玩家异常消失——可能性只有两个，”

“玩家退出了游戏，再也不玩——或者‘玩家’被处理掉了。能‘处理’玩家的，整个故事只有现在你说的‘那位大人’。”

扎卡里说完，盯着米尔多拉斯的眼睛：“50%的几率——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冒险。”

“不是50%。”爱莉希雅扇扇翅膀，“游戏世界和常规世界有所不同……‘玩家’关掉游戏后，游戏世界会暂时陷入停滞——游戏世界还在运行，说明游戏还在开着。‘玩家’消失了，没来得及关掉游戏。”

“排除错误答案，是100%——这现象太危险了，我甚至都想立刻从这世界脱离。”爱莉希雅眨眨眼，看向扎卡里。只要随便杀几只怪物，去王国领赏，就能立刻结束那个愿望，随即返航。

扎卡里明白她的意思，对她来说，可选世界有无数个，放弃这个世界寻找下一个并不是很困难的选择。

但是到下一个世界还会不会这么顺利？目前这么顺利有一半是因为米尔多拉斯的配合及特殊——如果他决定开打，整个魔界就会瞬间变成敌人，那些一路上遇见的十来二十来级的敌人会瞬间敌对，自己姑且不论，布莱顿他们估计很难从魔界脱身。

光走就走了几个小时的路程，路上的所有黄金巨龙、不死恶魔、鬼骨龙等等高级生物——要一路杀出去？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讽刺的是，米尔多拉斯这么配合的原因，又有一大部分来自“那位大人”——若不是他知道了自己是虚拟人物，也许现在还是个尽职尽责的魔王。

“你最后一次见‘那位大人’是什么时候？”

扎卡里向米尔多拉斯问。

“昨天——一万四千多圈前。”

“你们有聊到过我们吗？”

“有，他说‘不过是一群冒险者，随他们去就好’。”

“你觉得他对我们有敌意吗？”

“我觉得没有，那位大人对什么都不在乎，更别谈敌意了。”

“‘玩家’的失踪是否和他有关系？”

“我不知道……那位大人说这是因为个bUG——那个玩家眼里的女性角色全都变成了丑八怪。”

“……”

米尔多拉斯没有说谎。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扎卡里叹了口气。

“格雷森！”爱莉希雅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只是个简单的选择题。无法确定敌意和难度的新世界，和已确定目标、难度，不太可能有敌对可能的世界……我们无法保证那个存在是否与‘屠龙之威’有关——至少这个位面他对我们没有敌意，已经是个很大的优势了。”

扎卡里说。

“二选一，投票表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