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冬鸦（下）
——“哈，那你可不敢再推辞了……这国王之手的位子……”
可要是可以，我倒是想拿这些位子去换一个哭泣的权利……劳勃啊……你风流半辈子，留下许多私生子，可怎么自己的王后倒怀的别人的种。
艾德感觉自己置身于临冬城的宴会大厅里——冰原狼的骑士与怒吼雄狮的骑士厮杀在一起，可这次没有谁眼里燃着蓝色的火，流着的血都是活人的血。
“老东西！”猎狗恼怒地挥剑与几位御林铁卫交缠在一起。
他说得对，御林铁卫大多都是老家伙，若是回到二十来年前，若是回到那九铜板王之战，那无畏的巴利斯坦定将再度杀出一条平乱的血路……
可再老的白袍也是白袍，“前进！”巴利斯坦剑向前指，于是他们便向前进，猎狗恼怒得连连挥剑，却也还是连连后退……
剑指的终点是铁王座……
他也向铁王座走去，拦在他身前的是詹姆·兰尼斯特，正如血宴上隔在他与劳勃中间的那一剑。
艾德看着詹姆的脸，那脸实在是和瑟曦太像，
——“愿他安息。”
瑟曦曾在人前这么说。
诸神保佑，他仿佛又听到劳勃骂了句“臭娘们”。他可不喜欢休息，要诸神愿意赐他一把战锤、一匹骏马，一场正义而满是荣誉的战争，叫他继续驰骋，那才叫祝福。
天杀的。
他看见詹姆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不该如此难对付，是么？巴利斯坦爵士甚至都曾输给过这个新晋的白袍子，谈到那一战，那吝惜称赞的老队长也是不得不啧啧赞叹。
“史塔克大人，我们本不必走到这一步。”
詹姆在与他交手的间隙皱眉道。
“让我猜猜老狮子怎么说。叫我承乔佛里为王，将珊莎送于乔佛里联姻。”艾德的“寒冰”砍在对方的剑上，叫他一个踉跄，“天杀的。詹姆，你可有一刻时间感到过愧疚？为劳勃，为布兰，为乔佛里，为老首相琼恩·艾林？”
杀死老首相的是一杯毒酒，在老首相喝下这一杯毒酒前，他亲自走访君临大大小小的许多私生子……在布兰坠楼前，艾德尚不明白这与他的死有何干系，到底是为何要为之付出性命……
直到他读到了那本书，，八爪蜘蛛瓦里斯无意间提过一嘴，厚重得比劳勃的肚腩都要惊人，无聊得比长城的冰还冷——拜拉席恩的家谱。
坐在王座上的那个孩子，生着瑟曦和詹姆一样的漂亮俊美面庞和美丽的金发碧眼……
天杀的。可每一个拜拉席恩与兰尼斯特的孩子，都是黑发——甚至连老首相拜访的十六个私生子，也是黑发……
我早该知道！“我们还能怎么办呢？史塔克大人？”詹姆交战中笑了。我在寻访老琼恩的足迹时就早该知道！明明史坦尼斯就明白……
“‘如果劳勃不那么早死就好了，我们该营造好时机，再自己动手。’”史塔克咬牙喊道，“‘我的好姐姐，你不久前才担心我们的事败露。放心好了，小乔一定能登上王座的。’”
“天杀的！兰尼斯特！就只是听到了你们的话，你连孩子也想杀么！”
艾德这一剑又狠又快，本以为定能刺穿他的胸膛，可詹姆闪了过去，只让胳膊划了个小口，倒是反手又给他脸上留了道伤痕。
“您爱您的孩子，不是么？我们也是一样的。”詹姆的脸色终于凝重起来。
乱伦的孩子……艾德向乔佛里看去，那孩子惊慌失措，缩在椅子上，每有血溅在他的金色披风上便像女孩般尖叫……
“投降吧，史塔克大人，您赢不了。”詹姆看着艾德说，“放下您的首相之位，我们可以留您北境守护一职，让您安享晚年。”
首相之位——劳勃啊……至少你留给了我这个位子……至少我争来了摄政王的位子……
艾德举起“寒冰”，尸鬼、龙、魔法……
“长夜将至，如今我已无法放下这个位子。兰尼斯特……如果别人都不明白长夜的可怕，如果别人都没越过玄冰的长城，”
——“做你自己便好。”
“那我只好自己来当这摄政王。”
艾德呼出一口白气。
“该死！该死！”
猎狗的惨叫声从他身旁传来，御林铁卫将那高大身影打倒，他的血与其他兰尼斯特的血混在一起，与鲜红的红披风混在一起，
至此，厅中的史塔克和兰尼斯特都只剩两三人，但艾德还有五位御林铁卫。
“怎么回事！都城守备队呢！？”瑟曦终于是忍不住叫了起来，可回应她的只有沉默和血腥味，
小手指依旧似笑非笑地捻着胡子，瓦里斯仍然低着头揣着手，派席尔局促不安地在双方脸上来回打量。
我们都没有兵。怒吼雄狮驻扎在黑水河畔，冰原狼驻扎在赫伦堡，君临的四千都城守备队才是左右胜局的关键——换做他是瑟曦，艾德也会这么想吧。
“……！”
詹姆的剑被他挑飞的时候，艾德长长呼出一口白气……
魔法卷轴的力量正好过了时限……倦意涌上心头……
詹姆空手扑了上来，被巴利斯坦爵士带人拿下，然后是瑟曦……
不久后，黑水河的军队大概就要扑来罢……又或是扑向赫伦堡——然后泰温就会发现，那儿已是空城一座。
艾德向瓦里斯的背影看了一眼，直到取得胜利，他亦不敢暴露盟友的身份。
我带来的不是三十人，是一千零三十余人。兰尼斯特不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带入城内，可他能。
“我以王国摄政王的身份下令，”艾德的声音落在王座厅里，掷地有声，“废除詹姆与瑟曦之子，乔佛里·兰尼斯特王子的身份——！”
“恭喜史塔克阁下。”
小指头笑着说，迎着他的恭贺声，一只白鸦穿窗飞来，“是旧镇送来的白鸦，夏天要过去了。”小指头又笑了笑，“要更迭咧。”
那白鸦只有季节更替的时候才会派来……离长夜又近了一步。艾德只是想。
“史塔克大人——！”巴利斯坦爵士朝他跑来，
好冷……艾德忽然想到，就像那天晚宴一样的冷……可这儿是君临。
他很快找到了寒意的来头，是胸口的一把剑。
啊……就像那天从劳勃胸口穿出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