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终末腐朽

熔炼玄黄意志以祭苍生！

如此大胆的话语，哪怕是人皇都不敢轻易妄言。

因为玄黄意志是玄黄界的天道秩序，是此方天地的根基，铭刻人族历史的先天神圣。

从人族祭祀最高层次为祭天大典就能看出，哪怕是人皇也需对玄黄意志敬畏，就连登临人皇之位也有上禀玄黄意志这一流程。

在所有人族眼中，玄黄意志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

但.这很显然并不包括来自万载之后的沈渊。

其实道理也很简单，沈渊自始至终都没有相信过那被称之为先天神圣的玄黄意志。

这不仅仅是因为玄黄意志没有镇压明昊金仙的原因，早在明昊金仙现身之前，沈渊对于玄黄意志的存在便已经有所疑虑。

在万载之后的玄黄界，灵气潮汐复苏之下，天地意志近乎无处不在。

灵气潮汐的每一步复苏都需要天地意志的推动、任何突破现世界限的强者现身都会遭到天地意志的镇压、就连那诸界之外的力量想要渗透也必须要瞒过天地意志。

可以说，是天地意志塑造了那个灵气潮汐时代的玄黄界秩序。

若是寻常修行者，很有可能会把玄黄意志与万载之后的天地意志混为一谈。

但与天地意志有过多次接触的沈渊很清楚，玄黄意志与天地意志并非一体。

玄黄意志乃是玄黄界开辟之初的先天神圣，而后世的天地意志与人道更为亲近。

在沈渊镇压月光菩萨之时，天地意志感知到月光菩萨偷渡玄黄界，降下的雷劫之中蕴含着人道之罚便是其证明。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差，是沈渊对玄黄意志产生质疑的真正原因。

万载之后的玄黄界之外，九州鼎调动人道气运化作绝天地通屏障，阻挡了一切来自玄黄界之外的窥探。

而在万载之前，沈渊之前下令绝天地通之后，调动了整个大胤皇朝的力量，只要祭天大典顺利完成便可绝天地通，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九州鼎。

这样的信息与万载之后自相矛盾，这样一来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祭天大典之中会发生某种变故，必须要以九州鼎镇压。

本着遵循历史轨迹的原则，沈渊在下令绝天地通的同一时间，也责令收拢九州大地的人道重器，以青铜古鼎将其熔铸，以便于随时应对可能存在的变故。

眼下玄黄意志的背叛，完全证明了沈渊的猜测，这熔铸九州人道重器的青铜古鼎自然有了用武之地。

随着青铜古鼎显现于古老祭台之上，沈渊所调动的人道大势封锁此方天地，将那显现于祭台上方的玄黄意志限制于祭台之上。

随着九州人道重器熔铸其中，青铜古鼎上的残缺已经被修补完整，象征着九州历史的重器化作古老的铭文，铭刻于青铜古鼎之上。

巨鼎之内残留着未曾完全熔铸的沸腾金铁之水，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好似有来自远古先民的呼唤。

“你竟敢！！！”

玄黄意志那飘渺高傲的声音终于有了变化，诞生自此界最古老的先天神圣展现怒意。

天穹开始崩塌，雷霆海洋蔓延至整个世界，释放着来自于玄黄意志的怒火。

地脉崩塌一座座群山沉入大地深处，横亘万里的平原化作巍峨群山侵吞一切。

海洋之中惊天浪潮似与天穹相接，恐怖的海浪裹挟着亿万万吨的海水在世界之上泛起浪潮吞没一座座海岛，好似要击碎大胤皇朝所在的广袤大陆。

席卷整个世界的天灾降临于此，大千世界颠倒、众生为之倾覆。

玄黄界之外，犹如巨大蠕虫匍匐于世界屏障上的千目神君浑浊眼眸中闪露出喜色，蠕动的身躯好似要跨越世界屏障的缺口挤入玄黄界中。

但就在下一刻，千目神君的动作顿时一僵。

只见古老祭台之上的沈渊无视了遍布玄黄界的天灾，竟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了祭台之上的玄黄意志。

显露世间的天灾，竟未能阻止沈渊分毫。

“不可能！”

玄黄意志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失态。

“吾身为先天神圣，汝等凡人为何能够触及吾之存在！”

玄黄意志的震惊与惶恐毫不掩饰，哪怕沈渊说出将祂祭炼玄黄众生之时，祂也只是保持愤怒，而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惶恐。

玄黄意志作为玄黄界先天神圣，代表着玄黄界天道秩序，受此方大千世界所眷顾。

祂位格超然，能够御使天灾吞没一切，只要诞生于玄黄界的生灵皆无法伤害到玄黄意志，这也正是祂无所顾忌的依仗。

哪怕强如人皇，最多只能借助人道大势将祂限制。

而眼下只需要数日时间千目神君便能完成侵蚀一界的壮举，到时候玄黄界便会彻底沦陷。

可这样的想法终究成了虚妄，掌控着人道大势的沈渊无视了天灾直接触碰到祂，这意味着沈渊有真正杀死祂的能力。

可偏偏在祂的感知中，沈渊就是玄黄界所诞生的生灵，这完全违背了祂的认知。

“你到底是谁？”

沈渊看着惊慌失措的玄黄意志，眼中带着几分讥讽的笑意。

沈渊虽然是玄黄界生灵，但却来自于后世的玄黄界。

万载之后已经没有了玄黄意志，沈渊根本不会被玄黄意志所限制。

更为重要的是沈渊所承载的人道大势中，有很大一部分也来自于后世，汇聚人道大势的生灵皆是不存于玄黄意志的时代。

这一部分人道大势有别于这个时代，根本不会受到玄黄意志的影响，这也是沈渊能够接触玄黄意志的关键所在。

“虽然你与玄黄界一同诞生，可若无人族反哺，玄黄界未必能够晋升大千世界，你也无法获得超然于诸界的位格。

明明承受着人族的供养，却为一己之私抛弃人族，如何能够把持玄黄界天道秩序？

所谓的先天神圣，也不过是即将被时代淘汰的废物罢了！”

手握着玄黄意志，沈渊毫不犹豫将其投入了正在熔铸的青铜古鼎当中。

闪烁着人族历史的火光熊熊燃烧将玄黄意志吞没，那古老神圣的气息被这人道之火不断剥离。

玄黄意志在青铜古鼎之中发出凄厉的嘶吼，试图引动天灾击碎古鼎。

然而这一口古鼎蕴含着九州大地无数岁月的积累，早已与人道相合，纵使天灾降临除非能够直接击碎这诸界人道的核心之地，否则难以撼动这一方青铜古鼎。

随着玄黄意志的力量被不断剥离，融入青铜古鼎之中，沈渊眼前的这一座古鼎之上繁杂的花纹愈发清醒。

其中每一条花纹都铭刻着属于人族的历史，在玄黄意志的反哺之下愈发清晰可见，好似见证了人族兴衰。

“咔嚓！”

似乎这漫长的人族历史太过厚重，古老祭台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就连青铜古鼎鼎身之上的花纹也开始渐渐变得杂乱。

沈渊很清楚，这是由于玄黄意志的力量太过强大，一尊青铜古鼎根本无法将其完全消化。

“既然一尊鼎不行，那就再来一尊！”

青铜古鼎之内沸腾的金铁之水骤然升入天空，在玄黄界众生注视之下化作了一方与青铜古鼎如出一辙的巨鼎。

剥离自玄黄意志的力量分散于这座古鼎之上，稳固住了其中的人族历史。

在这一座鼎的正面，赫然书写着两个大字。

冀州！

冀州鼎归位，镇压东南方向，那原本遍布天灾的冀州此刻皆被这一方巨鼎所平息。

未等几时，青铜古鼎之内金铁之水再次沸腾，第二尊鼎从青铜古鼎中诞生。

青州！

青铜古鼎之内，玄黄意志的力量不断抽离，与那熔铸其中的九州重器、人道大势融为一体，化作象征着九州大地的人道重器九州鼎。

每一尊九州鼎，皆蕴含着那剥离自玄黄意志的先天神圣之威，象征着玄黄界天道秩序的一部分。

而那玄黄意志，也在这个过程中被不断抽干。

玄黄界之外，庞大的千目神君屡屡想要跨过世界屏障降临玄黄界，帮助玄黄意志抵御沈渊的炼化。

可每当千目神君试图降临，跨过天罡蜕变的人道法相便会手持人皇剑、人皇印两件人道重器，驻守于世界屏障之外。

一旦千目神君有所动作，迎接他的便会是承载人道大阵之威的雷霆一击。

哪怕千目神君乃是巅峰之境的不朽金仙，也不敢轻易踏入玄黄界的之内。

若是沈渊还留有某些后手，将他彻底留在玄黄界也并非不可能。

在玄黄意志不断被削弱的情况下，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疯狂加深对玄黄界的侵蚀。

然而随着每一尊九州鼎成型，千目神君的侵蚀便会被削弱一分。

直到天穹之上，九尊青铜巨鼎彻底成型之后，浩荡的天道秩序归还于玄黄界，让那亿万万民众终于暂时从千目神君的侵蚀之中挣脱了出来。

先天神圣的玄黄意志，则是在九州鼎的炼化之下彻底归于终结。

虽然号称接近大罗，但玄黄意志所依仗的终究只有玄黄界的天道秩序，自身实力羸弱不堪。

若是与人道皇朝合作，有人道皇朝庇佑再加上天道秩序，足以在玄黄界内横行无忌。

可惜主动背弃人族，只能沦落到化为九州鼎的养分。

至此，九州鼎彻底现世，千目神君的侵蚀被进一步压制。

“吼！”

玄黄界之外，那无边无际的庞然大物宣泄着自己的怒火，原本近在咫尺的世界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愈发感觉到不满。

身躯之上那无以计数的苍白眼眸缓缓闭合，千目神君转动着身躯，将头颅正对向了玄黄界。

下一刻，头颅之上的眼眸睁开，足足九百九十九颗昏黄的眼眸望向了玄黄界。

那一颗颗昏黄眼眸承载着诸界终末的腐朽，犹如落日残阳映照于玄黄界内，加速一切事物走向终末的腐化。

千目神君终于展示出了他最后的底牌。

终末腐朽映照于玄黄界内，侵蚀之强远超之前的群星，整个黄昏界都在走向不可逆转的腐朽。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绝天地通完成，终末腐朽也会为玄黄界留下不可逆转的污染。

当然，这九百九十九轮黄昏之眸映照玄黄，却并非没有任何代价。

在千目神君身上那如同璀璨星辰的苍白眼眸一颗颗炸碎，仿若陨落的星辰洒下无边无际的光辉映照整片虚空。

如此场景，自然无法像之前那样封锁，想要瞒过诸界强者完全是奢望。

甚至已经有其他大千世界的天仙，向着千目神君投来注视的目光。

千目神君降下终末腐朽的代价不仅仅是自身的衰弱，更会引来其他世界的注视，甚至让上界强者提前降临。

若非不得已，千目神君也不愿走到这一步。

可沈渊熔铸九州鼎，绝天地通已然近在咫尺，若是任由绝天地通完成，黄昏界无数岁月的布局也将会变成虚妄。

为此千目神君只能降下终末腐朽，留下难以根除的深重污染，以便于后世针对玄黄界的侵蚀。

九州鼎横亘于天穹之上，海量的人道气运如逆流而上的浪潮涌入天穹，一方巨大的天幕以九州鼎为中心，覆盖了世界屏障将一切封禁。

那匍匐于世界之外的庞然大物被被海量的人道气运彻底遮蔽，与上界关联的香火神道被封锁，元炁、灵气被尽数断绝。

沈渊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如此大范围绝天地通已然消耗了大量人道气运，巅峰人道皇朝自今日之后便会开始衰落，但修行秩序并不会因此受影响。

玄黄界有诸多小世界依旧能供给灵气、元炁，渡过万载绝天地通并不成问题。

此刻的玄黄界内，真正的困境是千目神君在最后关头降下的终末腐朽，那横亘于天穹之上九百九十九枚黄昏之眸纵使消失，依旧成为了玄黄界众生心底无法抹去的阴影。

属于黄昏界的诡异污染已经通过终末腐朽降下，天穹之上落日黄昏，好似宣告着这一方世界已然走入了即将到来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