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林四婆的故事

一听是钱三嫂过来了，看看外面的天色都黑了。

徐晓霜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程志新出什么事了吧？

徐晓霜去打开门，亮亮和兰兰都下意识的靠近了阿婆。

大晚上的来人，对他们家来说，也是少有的事了。

徐晓霜听实了门外是钱三嫂，这才把门打开了。

门口的钱三嫂牵着大儿子程大勇，提着一个马灯：

“吃了没？”

“快进来，三嫂，大勇，快进来。”

徐晓霜忙把人招呼进来。这才看到，黑夜中的山村，是真的黑啊。风吹过竹林又有点沙沙的声音，突然就有点儿想象力丰富了。

钱三嫂母子进来了，徐晓霜就忙把门关上了。

钱三嫂一边往里走，一边就在招呼着程母。

大勇也就直接过来找到了兰兰她们说话。

徐晓霜走过来，忙把昏暗的煤油灯调高一点儿灯芯，这样就会亮一些。

钱三嫂坐了下来，笑一下说道：

“晓霜，我过来是你程三哥叫我来跟你说一声，那个林四婆，今天下午来我们家找了你三哥，说明天起，让你去割牛草，她脚扭到了，说是把割草的工分给你记上。”

钱三嫂说这个事，脸上也是很兴奋的表情。

“晓霜，我和你三哥想了一下，这是好事。队里本来好几个人都想去做，但他们又跟林四婆两个过不得，所以，没事说些嫌话这些。但他们不敢真的惹林四婆，倒是没想到林四婆看上了你。”

徐晓霜有点没转过来，这么说来，林四婆还是个人物了？这份工，有人想干还干不了？

一边的程母笑道：

“我也刚听她们两叔娘在说这事，（两叔娘：地方上的语言，称呼婶婶和侄女两个人，或是婶婶和侄儿，也可以用这称呼。）只是没想到是真的。”

程母自然高兴了，这可是真的是要记工分的事，虽说程志新在挣，但多一个人挣的，还是不一样的。

“多谢你们了，你们两口子总是想着我们家。”

程母知道，队长两口子是真的处处都在照顾着她们呢。

钱三嫂笑道：

“程三娘，这事还真不是我们想着了晓霜，是人家林四婆指名道姓的要晓霜来做。说是你今天帮了她。”

徐晓霜也就把今天碰到林四婆的事再说了一回。

钱三嫂捂嘴笑道：

“说实话，也就是你，哪怕是我，平时也不想遇到林四婆，这老婆婆，要说是个命苦的，但却是个嘴泼的人。你刚来我们队你不知道，我们这个队，还没有哪个没被她骂过的。”

“……”

徐晓霜觉得很惊讶，没想到，那头发花白，身子都有些佝偻的林四婆居然这么有战名？

一看徐晓霜有些傻傻的样子，钱三嫂就知道她是还没听说过这事，笑道：

“你是真的不知道，林四婆的本来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了，现在她的户口本上都是叫林四娘，其实她不姓林。”

钱三嫂给徐晓霜讲了一下林四婆的事。

原来她小时候，是被家人卖到林家，林家有一个儿子，又是一个病秧子。

他们买到了林四娘后，就把她当童养媳了。

但还没等到林四娘长大可以洞房，那个病秧子就死了。

林四娘就直接成了一个未亡人。当时村里的人都劝林家的两老，把林四娘就直接当女，以后招个女婿上门就是。

但那死了儿的林家两老不同意，硬是逼着林四娘抱着牌位拜了堂。这样就成了他们家明正言顺的媳妇了。

但林四娘的苦日子就从此开始了，这两老的没把林四娘当人，不只生活上苛刻，有事没事还打人一顿。

也就是这样，那两人到老病倒在床，还是林四娘端茶倒水送终。

林四娘也就熬成了林四婆。

但也是因为这样，她一个人一家，又没有真正的成过家，村里的一些男人对年轻的林四娘就有些想法，有些人就去敲门爬围墙这种事，

林四娘用扁担生生的打断了两个人的腿。

这才没有人去爬墙了，但却惹得全队的人指指点点，自己的男人多看林四娘两眼，那妇人就可能漫骂半天。

但林四娘却不是个会让的，她的公婆苛待她，总算是救了她的命。所以，她认了。但她又不欠这些人什么，自然谁骂过来，她都敢接。

于是，一个队的人都被骂过了。

老一辈的人中，一般都不理她，也不惹她。而她到老了也越来越孤僻，年轻一辈的就觉得她是个怪人，小孩子更是都怕她。

徐晓霜听了却是心中五味杂呈。

这位老人，一辈子也过得太苦了。

“晓霜，你程三哥叫我过来跟你说，你就把这个活接下来，以后林四婆老了，只负责养牛，但割草的事，就交给你。本来只是一个半工，但因为你是大人了，你来接这个活，你三哥说给你算全工分。”

“哎呀，那就真的多谢他三哥了。”

程母听了一耳朵，忙道了声谢。她虽说看不见，但铁花婶她们背后也跟她说过，徐晓霜小小巧巧的，怕是没啥劳动力。

她都想好了，不求徐晓霜挣工分了，只要在家照顾好家里就好了。

但没想到，现在这个活能让徐晓霜当一个主劳动力挣工分。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你三哥说，让你们放心，志新在那边吃得也不错，人家包伙食，吃公社的伙食团。隔天都有肉吃呢。住的是四个人住一间屋，是那种上下铺的床，我就想不明白了，睡上铺的人要是翻身滚下来了怎么办？”

钱三嫂说起这些自己也没见过的上下铺，想想就好笑。

程母也笑道：

“啥子床哟，还要分两层？重起怎么睡？”

徐晓霜张张嘴，算了，这种不用解释。不然她们问自己是怎么知道的，自己还不好回答呢。不过听着就是了。

“好了，也不早了，一会儿小勇要找我了，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关门睡觉了。”

钱三嫂过来把话传到了，徐晓霜心里就有底了。工分是怎么回事还没搞明白，但自己只要割草就能挣上工分了，这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