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下馆子

徐晓霜记得很仔细，因为这事要是不记好，要是自己在乡下突然发作了，来不及到这医院里来，自己要做一些什么准备。

医生也是很负责，也懂他们在乡下的来城里一趟也是不容易的。

于是也跟她讲了生产中要注意一些事，还有在孩子刚生下来时要注意的一些事。

医生也提醒了她：

“你这孩子听声音和摸起来感觉还是不错的，两个孩子都长得不错，但你自己的身体有点差。听我的，回去好好吃一些东西，把自己的身体养起来。”

“如你们刚才说的你们那个嫂子那种，就是自己心情不好，又弄得身体不好了，这才会有这种事发生。当然，能尽量到医院来生，是最好的。”

徐晓霜一直聊到有了下一个病人来了，才和程志新走出了医院。

本来程志新听说是双胎，心里是十分的开心的，但看徐晓霜的表情有点严肃，他也高兴不起来了。

有些他不太懂，就是晓霜和医生当着她的面聊的，他也有些没听得太懂，但却是明白，晓霜是有些害怕的。

程志新伸手抓住徐晓霜的手。发现晓霜是紧紧的握住拳头的：

“不用怕，你身子虽说瘦，但还是很好的。我们从明天起，就把你的身子养起来。再说，医生都说了，我们到时可以到医院来生。反正，反正今年我们也是有钱到医院来生孩子的。”

程志新觉得到医院来生就安全了。

徐晓霜情绪上有些不安，回道：

“你以为就是安全了，别人是生一个，我是生两个，别人受一次罪，我受两次。而且，我们那边那么远，到县城的车只早晚才有，我要是中午在家里发动了呢？”

程志新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只能小心的跟在徐晓霜身边，两人有点心里沉甸甸的往前走着。

“咦，徐同志，你到城里来了呀？”

碰到徐晓霜的是这两次跟着许站长来乡下收过茧的那个人：

“嗯，我们今天到城里来的，你这是要去上班？”

“中午了呀，我下班回家吃饭，我们茧站在那边，你要不要去看看嘛。”

徐晓霜这才抬头看一下天上的太阳，可不，都当头照了。

看来是真的中午了。

“我就不去了，我是想去百货大楼买点儿东西，百货大楼怎么走嘛？我们是第一回到城里来，东南西北我都清不到。”

那位同志就好心的指点了一下，徐晓霜就带着程志新去看看百货大楼有什么东西卖了。

他们身上带的布票和一些粮票油票这些，反正把手上有的都带着来了。

上次就听程卫国说过，其实，没有票也是能买到一些东西的，只是价格就要贵一些。

与那位同志分开后，程志新从背篓里拿出一个包来，包里装着几个早上烙的饼：

“霜，你要不要吃点？还有两个鸡蛋。”

徐晓霜就抬头看到了前面有一个招牌打着国营饭店的店子：

“我们去那里吃口热的。”

程志新顿了一下说道：

“要得，走嘛。”

两人走了进去，这店里面也坐着一些人在吃饭。徐晓霜看了一下，有人吃面，也有人吃的是炒的菜和饭。

看到他们进来，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姑娘就迎了上来：

“两位同志，你们要吃点啥子？”

徐晓霜左右看了一下，没看到有菜单这种东西。只能看到别人在吃的东西。

然后问道：

“你们有些啥子快速点儿的吃的？”

“有饭，有烧菜，也可以点了菜马上给你炒，也可以煮面。”

徐晓霜想了一下说道：

“给我们打饭吧，来一个烧菜，有汤给我们……”

“有米汤，米汤不要钱的。我给你端两碗来都可以。”

服务员听到徐晓霜点汤，她立马打断徐晓霜。

旁边有一个吃饭的笑道：

“小王，你就是这样，人家要点汤，你来推你们的米汤，多点一个菜你不多赚一些？”

“那不能这样，一看这个两个同志就是走了远路来的，能省着点儿就省着点儿，再说，我们的米汤都是很稠的。还是温热的，倒了也是可惜啊，能吃的就先吃着。”

徐晓霜轻轻笑了一下点点头：

“谢谢，我就喜欢吃米汤。就是走远了路没带水，就想吃点汤，有米汤就更好。”

小王服务员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猜对了客人的心思：

“今天的烧菜有两种，一种是豆子烧的五花肉，一种是烧的芋儿，你们要哪一个菜还是都要一份？”

本来是想让他们点一个菜的，看看站在一边没说话的程志新那么高大，小王还是问了一声是不是要各要一份。

徐晓霜看得出来，这个服务员是个工作很认真的那种人。且很有人情味。

“那给我们一个豆子烧五花肉，再给我们炒一个小菜嘛。谢谢你了。”

听说要炒一个小菜，小王又高兴的笑道：

“好的，你先坐，我给你们端过来。”

程志新有些拘束，他觉得这种地方吃东西，都是很贵的。他没出过远门，最多就跟着哥去过区里，也就是和哥各带了两张饼，到了就给人家要了一碗水，然后就着冷水吃饼了。

想想医生都说晓霜的身子要养好一些，吃就吃好点儿吧。程志新只是觉得，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坐一样。

徐晓霜拉着他坐到了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程志新觉得徐晓霜是坐过馆子的。

（坐馆子，是方言，就是指进饭店吃饭。）

因为看徐晓霜各种都很熟悉的样子。

果然，小王是一个很热情的姑娘，给他们端了饭来后，又端了烧菜和米汤来，还小声说道：

“姐姐是怀着孩子的人，我多给你舀了点肉。多吃点儿。米汤不够了又叫我就是，回头我再给你端来。”

二两饭，徐晓霜是吃得完，但程志新就不够吃了。于是，徐晓霜就叫小王再给程志新添二两饭来。

程志新忙拦下道：

“我就吃饼就是了。我带了饼的。”

程志新拿出饼来，小王笑道：

“要得，那我再给你们加点米汤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买布

这一餐吃得还不错，算下来也不算得贵，两个人也才吃两块多钱。

吃了饭，徐晓霜就赶着去百货大楼了。

这里的百货大楼其实也就是一幢四层的楼房，做为卖场的地方，只有一楼和二楼。

二楼上都只有一部分是卖场。

二楼上卖的东西，都是一些在这个年代算是高消费的东西。比如说手表。

一楼就卖的真的是百货。

不管是五金商品，还是床上用品，还是布料衣服，或是文具用品，在这里，都叫百货。

所以，整个百货大楼里，就可以买到你想买的东西，除了肉和菜。

徐晓霜和程志新进来，那些售货员只看到程志新那有些磨破了领和袖口的旧中山装，加上那双黄胶鞋及背的那个背篓，就断定了他们是乡下来的。

正在忙的售货员和没事做的售货员，没有一个人会搭理她们。

且，偶尔碰到一个眼神，人家的眼神里都是看不起三个字。

程志新就越发觉得有些拘束了起来，但徐晓霜却是不管。

上辈子去过那些大卖场，也去过名牌专卖店，各种服务员的眼色都看过了。

这些在这里卖东西的，人家是领着国家的工资，那可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对徐晓霜他们这种乡下来的人来说，这引起售货员的优越感十分的强烈。

为了抓紧时间，徐晓霜走得很快，虽说大着一个肚子，她只买自己想要买的。

进了百货大楼正对面的，就是卖布的。

徐晓霜就直接冲着卖布的那边去了。

可能是现在是中午的原因，大多人都回家吃饭了，整个百货大楼里的售货员比顾客还多。

徐晓霜来到卖布的柜台前，里面摆的一匹匹的布碰不到只能看着，而柜台上摆着一些剪过的布头。有的还有几尺，有的可能上两三米，都不是完整的一匹布了。

徐晓霜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柜台上的一匹碎花的棉布，只是是白色打底的。伸手碰了一下，有点儿像棉绸，但好像比棉绸要粗一些。

“碰什么碰，这是白色的，碰脏了可是要买得起的。”

徐晓霜还想看看那上面的小碎花，耳边就传来一个指责的声音。接着，眼前的布就不见了。

被瘦瘦的售货员给抽回去放到架子上了。

徐晓霜知道这些人的凛性。不就是以为自己买不起么？

“这布多少钱一米？你就把这匹布都卖给我吧。”

“啥？你知道这匹布有多少米吗？”

徐晓霜淡淡的说道：

“如果没卖过的，就是十丈，但你这像是卖过一些了，不足完整的一匹。剩下多少，我可以都要。”

那售货员有点凌乱了一样，这个乡下的女人，说什么大话呢，这匹布好些个有单位的来卖，也只买一件衬衣的料。她想买一匹。

徐晓霜不是一个买东西犹豫的人。她是觉得这个碎花的色不鲜艳，正好，自己家除了程志新外，都是女人。这匹布全家都能穿。

再说，这布很棉软，可以用来给小孩子做衣服。自己怀的是双胞胎，那要用到的布也就更多。

“你量一下吧。”

那售货员看徐晓霜的淡定的样子，还真的是拿不准她是不是真的要把这剩下的半匹布都买了。

这也不少了！

而徐晓霜开始看她堆在一边的一些布，徐晓霜看了一块白色的棉布，这个布在赶集也看到过卖，据说讲究一点儿的人家，都是用这个白棉布做被子的底单，上面加上个被心布，这才缝成了被套子。

徐晓霜又摸了一下，感觉和集上的供销社看到的要厚一点：

“同志，这个布卖多少？做一床被子的被底单要多少米？”

售货员这次没有说她不该摸，还是说了一下价格。

徐晓霜点了点头道：

“那你帮我扯这个布，扯做三床被单的布料。”

说着，又看到那个柜台的玻璃里，有几块布是用盒子装起来的，看上去有点儿像绸缎一样，一个是大红色，一个是金黄色。

金黄色的那个看上去有点儿像古代的圣旨的颜色。

徐晓霜又指着那个大红色的说道：

“这个是不是做被心的？”

售货员轻轻点了一下头。徐晓霜也问了一下价格，是要贵一些，但自己也想给自己用点好的东西。

“可以拿出来看看不？我想买一床，但我想看看上面的提花和尺寸。”

售货员看徐晓霜的眼神不一样了。认得出来这布上的花纹是提花的，不多。就是这个被心拿回来时，这里好多售货员都不懂这个是叫提花。但这个乡下来的知道。

售货员想了一下，还是拿出来，但说道：

“你可以这样看，但不要拿出来，折不回原位。尺寸在这盒子后面。”

徐晓霜轻轻碰了一下，确实是绸缎面料，看上去有些反光，上次就在张梅屋子里看到过张梅用的被子，人家就是白色打底，中间的被心就是一块很漂亮的花布，感觉还很好看的。

徐晓霜问好了价格，点点头道：

“还行，就把这个买回去。你帮我量三床被子的底单布嘛。”

售货员一听她是真的要买这个被心，说实话，这被心刚到这县城时，就被捧为了高端的商品一类的，都是讲究的人家才来买了这个，后来，就是嫁女的人家才买。

要说卖这个货的这么久以来，这算是第一个乡下人来买这个的。售货员都在想，现在乡下的人也这么有钱了么？

不是说乡下有些人还没得饭吃么？

不过，徐晓霜说得这么淡定，她还真的就拿起米尺来，量起了白布，但都还没有量那碎花布。

徐晓霜也不着急，又看了两种布，

一种是粗棉布，是一种格子花的粗棉布。她准备买回去做床单用。

一种是一种深蓝色的细棉布，这个是想给程母买回去做两条单裤子，因为她发现老娘的裤子是补了好几个补丁了。可以换了。

徐晓霜在那里看来看去，连点了好几种布，还买了几米颜色鲜一些的布。家里有三个小姑娘，要给孩子们做点衣服。

最后，那匹碎花布才确定了全部买下。这一量，就惊动了周围的好多个没事的售货员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