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楼先生的阁楼
“苏大家的，你和沈樵月的恩怨我不管，但是这钱苏家拖欠太久了，我葛圣峰虽然不缺钱，但也不是财神爷散钱玩的，我知道你死了丈夫，苏老太死了儿子，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后苏家必须给我个交代！”
葛圣峰一个眼神，他带来的几个人都带走了。
苏允渠匆匆忙忙地带着村书记马原炳过来。
这是上头给上岗村派发下来的新书记，听说是城里来的，距离目前任职不到半年。
他形色有些匆忙，裹挟着一股药味，脸色也不是多好看。
看样子是忙乎手里的事情被打断赶过来的。
对方身上书卷气息格外浓厚，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人很年轻，看起来温润又无害。
“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书记环视一周，最终目光落在视线中心的高丽萍母女身上。
瞥了一眼沉默寡言的苏琦玉，并没有留下太多目光，最终看向高丽萍。
很快有人绘声绘色把方才的事情说给马原炳听。
对方紧紧皱着眉头，最终叹息一声。
“高丽萍同志，苏琦玉小同志，你们俩跟我去办公室。”
他看了周围的人一眼，遣散了看戏的吃瓜群众。
高丽萍知道对方做什么，无非就是思想教育大会。
说什么尊老爱幼、文明礼仪之类的。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了，早就从原本的忐忑，变成现如今的习以为常。
就是苏琦玉没来过这儿，她不敢把苏琦玉留在家里，老苏家的一群蛀虫难保不会对她做什么。
下意识将人拉到身侧，免得被马原炳吓着。
苏琦玉感受着掌面上粗糙的大手，沉默一瞬。
对方的手掌非常硬，触碰上都有些咯手。
但是又大又温暖，覆在手上有一股安心的情绪萦绕。
她抬起头看了过去。
妇人鬓角有些发灰，长年用头巾包裹着，不细看根本看不见。
明明不足四十年华，脸上的皱纹乱爬。
她前世相对封闭，尤其是苏老太和二房对大房长年累月的磋磨，更让她鲜少开口，后来楼先生的医生朋友说她的自闭症很严重。
高丽萍也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行事愈来愈疯狂。
苏琦玉抿了抿唇，她前世可能对眼前的母亲存在些许误解。
马原炳的家在上岗村最西头，也是出村的方向。
苏琦玉脑子里正在思索前世关于人体潜能开发的研究结果。
她虽说抽了沈樵月一巴掌，但整个手臂震的发麻。
若是身体素质变好，就不会被别人随便欺负了。
直到路走的越来越远，才发现眼前的地方有些熟悉。
马原炳伸手推开半掩的木门，招呼着高丽萍往里面进。
“高丽萍同志，请进！”
苏琦玉被高丽萍半扯着拉进了院子。
马书记的小院并不宽敞，青砖铺成一条小路，直通堂屋。
地上苔藓满地，还有一个新堆砌好的压水井，当称得上环境清幽。
不过苏琦玉并没有注意这些，这座相对低矮的院落东边隔壁，有一个红色的小阁楼。
隔着马书记的院墙，都能看到那掉落的红漆。
像悄悄探头的红色蔷薇花儿，很难不将视线转移过去。
墙上爬满了地锦，绿色的枝干引人注目。
苏琦玉的心一瞬间激动起来，是楼先生的阁楼。
她面色并没有太大波动，但已经下意识挣脱高丽萍的手臂。
还没来得及，就听到马书记“哎哟”一声。
“坏了，煮的药。”
小院的中药味十分浓郁，马原炳迅速往一侧的土屋里钻。
屋里的陶罐“咕嘟嘟”冒着热气，浓郁的药香钻入鼻孔。
这个年代的乡下，还没有后世那般广泛使用西药。
这东西价格高的很，生了病大多都是抓中药。
马原炳拿着黑漆漆的厚布，将陶罐从灶台端了下来。
捣鼓一番，很快倒出来一碗黑漆漆的中药水。
苏琦玉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
嗅着其中的药味，脸色逐渐疑惑起来。
她前世是从事机械和数字科技方向的研发，但因为楼先生，她也兼学医药方面的研究。
尤其是后面三十年，因为潜伏的特务，她被抓到太平洋实验室研发细胞活性和人体潜能，整天就是和药物方向打交道。
这些中药成分是活血化瘀促进细胞消肿愈合的，其中还夹杂着几补气血的药材。
但还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神经抑制药物。
这种药物很是霸道，服用之后，可以让患者出现幻觉、反应迟钝等副作用。
苏琦玉看向马原炳，这种违禁药为什么会出现在上岗村？
她没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马原炳。
“什么味啊~马书记你得了什么病，吃这个？”
高丽萍捂着鼻子，仅仅是看一眼这颜色，似乎就闻到其中的苦味。
马书记摇头解释着：“不是我吃，是隔壁的小楼同志，小楼同志前几天去城里寄信，结果叫车给撞着了，这不，让葛圣峰从城里带回来中药，我帮忙熬的。”
出车祸可不是小问题，小岗村只有葛圣峰经常出入城里。
他开出租，方便的很。
不过这味道实在让高丽萍不喜。
“这样吧，马书记，你的这个思想课我看不如下午我再来听，你先去给小楼同志送药去。”
她捏着鼻子，拉着苏琦玉就要走。
苏琦玉有些着急，不出意外小楼同志就是楼先生。
楼先生竟然受伤了……
她更要去看他了。
马原炳怎么可能放高丽萍走？
“站住！高丽萍同志，看看你的态度！”
他将药放在精致的灰褐色提篮里，盖上盖拎了出来。
高丽萍不是很服气站在原地。
“高丽萍同志，你身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知青，我希望你能端正你的态度，而不是像个地痞流氓一样，嬉皮笑脸，屡教不改。”
“马书记，你这话是不是太严重了，您说我是个地痞，麻烦拿出来证据。”
“高同志，你因为和你婆婆争吵学习思想课多少回了！尊老爱幼都被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高丽萍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马书记，我不跟你争论，我现在只知道一句话，什么嘴脸配什么巴掌！你若是真的想解决我和苏家的矛盾不如安排分家！”
现场气氛陡然尖锐起来。
夏国崇尚孝道仁义，马原炳是知道高丽萍和苏家那位老太太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