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组家庭3
六十平米的小房子,两室一厅,一间孙父和王大梅住,一间孙浩在住,至于原主,阳台上那张随时能收缩的单人床就是他的。
此时,太阳落山,窗外孤寂,灯火通明。
屋内,孙家父子挤在侧放的小沙发上,王大梅局促的坐在长渊身边,齐齐望向气势十足的九池。
“沈与同学放学后被一群人堵住,意图实施殴打。幸而,沈与同学机智逃脱,并且到我们派出所反映情况。现在,当时的那群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据他们供认,这件殴打事件是孙浩指使。”
三人听的蛮认真,生怕错过一个字就又听不懂了,
在听见‘孙浩’两字时,孙父和王大梅还颇为愤怒的对视了一眼,继而神情僵住,两人同时望向孙浩本人,大声反驳:“不可能!”
“蒋警察,这事肯定是搞错了,咱们家两个孩子虽然关系一般,但也绝对不会殴打对方啊。”孙父很中肯的说。
王大梅连连点头:“我们虽然是重组家庭,但一直很关注孩子的身心健康,我天天都有跟小与说别做那些逗猫惹狗的破事,孙浩那边是他爸爸在……在说。”
九池微微皱眉,着重提醒:“现在已有的证据都表明了,孙浩的确指使同校同学王小豆等人对沈与进行殴打。”
孙父和王大梅哑然,久久无言。
良久,孙父吐出浊气:“就算这事的确是小浩做的,那也就是小孩子之间一点小摩擦,毕竟都不懂事嘛,更何况小与现在不也没事,好生生坐在这里,要不这样,我让小浩跟小与道个歉,这事就算了,大梅,你看怎么样?”
突然被叫到的王大梅咽口水,眼神微闪:“对,小孩子不懂事,没必要闹大,说出去也丢脸。”
闻言,孙浩朝长渊挑衅的扬起嘴角,露出恶劣的笑。
砰!
九池一巴掌拍在桌上,惊的几人心一颤,语气严厉:“你们把派出所当什么!是你们随便的地方吗,这件事不是你们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而是当事人沈与同学说了算,你们应该询问他的意见。”
哪知,王大梅自信一笑:“我是他妈,他肯定听我的话,蒋警察,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劳烦您跑一趟了。”
“这不是误会。”长渊开口。
王大梅脸上笑意消失,拧着眉瞪他,摁着他的手狠狠用力:“瞎说什么你这孩子,别不懂事。”
“我要告他。”长渊扒开她的手,很认真说。
孙家父子神情微变,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任何地方都会有食物链,在孙家,排在食物链最底层的无疑是原主。
现在,这个食物链最底层竟然想反抗,那么在高层的人肯定会不高兴,但也只是不高兴,而不是恐惧。
因为他们自信,这个底层无法给他们带来威胁。
“你到底想干什么?”王大梅焦急,“咱们好不容易才过上安稳的生活,你能不能别闹了!”
“这是你想过的生活,不是我想过的。”长渊反驳。
王大梅激动:“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和你那个死鬼亲爸一样当个流氓混混,被打断腿一辈子只能窝在村里吗?”
长渊沉默,他忽然感到悲伤。
往常,只要她这么说,原主必定沉默,不是赞同,而是不愿意随意谈及父亲。
也就是说,哪怕知道亲儿子受了委屈,王大梅想的不是替他讨回公道,而是迫切的想要他闭嘴。
“那也好过待在这里受人欺负不是?”他反问。
王大梅呼吸一顿,眼神阴沉,一把及腰的长发猛的甩过,她超起茶几上的痒痒挠朝长渊身上招呼:“我让你顶嘴,当初我就不该要你,让你待在村里和你那个死鬼亲爸一起等死!”
没有意外,长渊抓住她的手,清瘦的少年身影并不宽厚,手背青筋鼓起,骨节泛红。
他发了狠,眼神尖锐:“当初闹死闹活的要我,不就是想报复我爸吗?你恨他,恨不得他一辈子孤苦无依,恨不得他死了都没人管!”
震耳欲聋,与之一起落地的还有被他摔落的痒痒挠。
王大梅气的脸一阵青一阵黑,被戳破心底的阴暗面她并不觉得羞愧,反倒因为孙父听见这些而更加愤怒,对长渊的愤怒。
她只是一个山咔咔里的村姑,前半生一点见识没有,好不容易走出大山,可骨子里扎了根的思想,让她甘愿围着男人转,将男人当成天仰望。
砰!
孙浩脾气暴躁的砸墙,一脸戾气:“闹什么闹!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给老子滚,这是老子的家!”
长渊偏头,晦暗的眼神中划过一丝精光,挑起眉梢:“你家?冰箱,洗衣机,电视都是我妈买的,也没见你不用。”
孙浩脸‘唰’的绷紧,拼命睁大眼,试图用那双眼来吓死长渊,捏紧的拳头越来越用力。
长渊神情忽然变得玩味:“还有你穿的内裤也是我妈买的,放狠话之前最好先脱掉,不然多丢你浩哥的脸啊。”
“胡说什么!”反应过来的王大梅呵斥,神情焦灼的望向孙父,“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买的,你工作辛苦,为了养活咱们一家人不容易,我就是想帮你分担一下。”
此时孙父那张脸和孙浩的有一拼,皆是青白交加,时不时还添点黑。
长渊能闭嘴吗,当然不能,热闹就是要越大才好看,他继续加柴:“妈,你去倒倒脑子里的水吧,你工资五千二,他工资扣完税还没五千,究竟谁养谁啊?”
顷刻间,屋内气氛更加僵硬。
三人绷着一张脸,连呼吸都变得缓慢。
唯有长渊嘴巴一直不停:“当然,你乐意养谁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但是能不能不要天天给我灌输他是咱俩救世主的思想,我吃的不多,靠我爸每个月寄来的钱够我用了。”
“闭嘴!你爸没寄钱!”王大梅像是被触碰到逆鳞,神情扭曲,复杂的脸上渐渐疯癫。
长渊哼笑一声,不与她争辩,反而是看向孙父:“我离开这个家,十万怎么样?”